且说最近狗娃发现，不知怎么回事，秀儿的信来得少了。担心之余，狗娃就抽空走古平跑了一趟。原来秀儿在上补习班，复习英语呢。秀儿告狗娃说，要为将来调动工作做准备，就是说如果人家不缺语文老师的话，她就准备教英语了。秀儿还笑着说，学起英语来心里挺充实，顾不上东想西想了。一听这话，狗娃心里说不出啥滋味，禁不住抱住妻子安慰一番。可对工作调动这个事，狗娃心里一片茫然。

日子过得也快，很快就要到春节了，二狗像往年一样来到了并州，秀儿也从古平过来了。狗娃准备了不少年货，买了羊肉、猪肉、鱼，买了海带、鱿鱼，有核桃、枣儿，有麻花、糕点，有苹果，还有从南方来的香蕉和芦柑，准备过个热热闹闹的农历新年了。

除夕了，狗娃张罗了一桌子菜，又拿出了白酒和雪碧。二狗给狗娃和杏儿斟了盅白酒后，笑着问秀儿：“嫂子，喝点白的吧？”“我不会喝。”“就一点！”“不好意思，我这两天不舒服，你们喝吧。”二狗看了下嫂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杏儿则含笑瞟了二狗一眼。“怎么？”二狗不解地问道。“没怎么，来，咱俩敬哥嫂一杯。”“嗯，可嫂子不喝酒。”“嘿嘿，你哥代我喝。”“嗯，我代。”狗娃先代秀儿喝了一盅，然后姊妹仨一饮而尽。秀儿一边给二狗夹菜一边说：“辣吧？赶紧吃一口菜。”“没事，他在工地上肯定没少喝。”杏儿插话道。“嘿嘿，没少喝，你给额钱喝酒哩？”“嘿嘿，那算额说错了。赶紧吃吧，嫂子都给你夹菜啦。”“嘿嘿。”几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春节晚会，闲聊。

“哎，二狗，你上次来，老板还给你发工资啦？”杏儿问道。“给了。”“没扣？”“凭什么扣？”“没干活嘛，不扣？”“不是照护他女儿嘛。”“哦，还有这个好差事。”秀儿笑着说。“嘿嘿。”

“照护人家？怎么不找别人照护，找你呢？”杏儿笑着问。“额哪知道呢？”“嘿嘿，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嘿嘿，说到二狗心眼上了。”“嘿嘿，看你想哪儿去了？”“嘿嘿，那也不一定。”秀儿也笑着逗二狗说。“哎呀，嫂子，你怎么也听她瞎说呢。”狗娃插话道：“嘿嘿，好了，甭逗了，再逗要跟你急了。”“嘿嘿，我才不急呢。”“嘿嘿，还是咱二狗好，没脾气。”秀儿笑着道。

“对了，不说额倒忘了。哥哥，额们老板说，这儿要有什么生意，给他联系联系。”杏儿笑着插话说：“弄了半天的，这马老板是这意思呀。”狗娃从厨房出来笑着接话说：“行，只要对你有利。”“做生意的嘛，都这样。”杏儿道。“看样子咱二狗是没戏了。”秀儿也笑着说。“本来就没那回事。”二狗道。“不过，二狗也不小了，该谈对象了。”狗娃说。“就是。”“嘿嘿，还早呢。”

就这样，梁家三姊妹这个年三十团聚在一起，再加上秀儿，有了家的感觉，尤其是二狗，在兴州打工这几年倍感孤苦，这次在大哥这里体会到了温暖。初一、初二，狗娃带着弟弟妹妹和媳妇在省城玩了两天，逛街、吃小吃，还给二狗买了新衣裳。

大年初三，狗娃和秀儿去了古平。招待女婿嘛，秀儿父亲张罗了一桌子菜，还拿出来酒，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饭。吃过饭，狗娃要收拾碗筷，秀儿急忙接过手，让狗娃陪她爹妈说说话。

王家妈妈说：“啊呀，这么多年来，秀儿一直在身边，这猛地过年去了并州，我都不习惯了。虽然有这两个在家，可总感觉少点什么。”狗娃笑着说：“嘿嘿，在我们老家，是大年初三回娘家，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秀儿爹说：“哎呀，咱们不讲究这个！你们已经结过婚了，可分隔两地，聚少离多，这秀儿才去没几天，就又回来了。以后，就甭这样来回跑了。”

“小梁，你不是在省级机关工作嘛，想办法把秀儿调过去，老这样子也不是事。”王家妈妈说。“哎，是呀是呀。”狗娃不好意思地回话道。“秀儿她同学，那爱人在并州市级机关的，人家都把老婆调过去了。”王家妈妈又说。“哎呀，你就甭催他了，他肯定比你还急。这小城市往大城市调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秀儿打圆场说。

“嗯，是的。哎，喝水吗？我去沏茶去？”狗娃打岔道。“才吃过饭的，我不喝。晚上喝茶也睡不好。”王家妈妈答话说。“哦。”狗娃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见这样子，秀儿爹赶紧对狗娃说：“小梁，你去削苹果去，你丈母娘喜欢吃苹果。”“哦，好的。”狗娃应了一声便过去了。

一进厨房，秀儿就笑着对狗娃说：“我妈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狗娃笑着答道：“没事，她也是为咱好。”“她心里急。”“知道。我也急，可……”“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找什么？”“找小刀。”“你还真削苹果？”“嗯。”“我爸是给你个台阶下的。才吃过饭的，不吃水果。”“哦。那我过来弄削苹果了，总不能没下文吧？”“嘿嘿，你还真实诚。”“哎呀，没事，有我呢。我也洗完了，走，咱去房间坐一会儿去。”“嗯。”就这样，狗娃在古平过了初四，初五便一个人回到省城，初六就上班了。元宵节过后，二狗也动身去了兴州。

杏儿还在杏花饭店餐饮部当收银员，一则是有狗娃的光环照着，餐饮部上下对她还不错；二则也因为曾在私营企业工作过，方方面面也很注意，所以杏儿的工作还算顺当。到这个时候，杏儿自学的服装设计也已经结业了。只是因为恩娃的工作问题，杏儿老是心事重重的。先是怪恩娃当初选的专业不好，那么冷门的专业怎么好找工作，不是吗？竟还不如她一个五大生呢。继而又觉得恩娃生不逢时，怎么偏偏就挨上不包分配了呢？你说这恩娃爹也真是的，不管怎么说也在县里工作那么多年了，咋就连个能帮上忙的熟人也没有呢？杏儿难以理解，也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日子就这样淡而无味地一天天过着。

而狗娃呢？明知道杏儿的心思，可又帮不上忙，只好尽量避免谈及恩娃的事。自己的事是近，姊妹的事是远，他眼下连他夫妻分隔两地的事还无法解决呢，暂时也顾不了杏儿的未婚夫的事情。不是吗？秀儿已经有身孕了，可还看不到能调来的希望，其实，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为此事真正努力过呢，因为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出于责任，也许是出于歉疚，狗娃一有空就去古平看老婆。双休日，常常是杏儿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本来挺温馨的兄妹生活，一下子被这两件不顺心的事儿给打乱了，似乎往日的兄妹之情也渐渐淡了。

偶尔，杏儿想起外婆常说的那句“少时亲兄弟，长大各乡里”的话，心里似乎也凉了半截。是呀，大哥对她再好，也不可能在大哥这儿住一辈子，自己的生活还得自己去闯。按理说，眼下在省城工作得好好的，这份工作也来之不易；可恩娃回去了，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杏儿也一时没了主意。有时，杏儿无意识地跑去看瓜儿姐，可毕竟不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年龄又相差五、六岁，人家还是大学老师，两个人也深谈不起来。因此，杏儿眼前就像有一片云雾，虽说正值春光明媚的天儿，可心情却好不起来。

日子过得也快，已经到了三月中旬。这天，是个周末，见大哥没有要去古平的意思，兄妹俩就弄得早早地吃了晚饭。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起来。“怎么？这个礼拜不去啦？”“嗯。单位明天有活动。”“嫂子可怀孕了，你不去可不好。”“知道。单位明天集体活动，不参加也不好。”“啥活动？”“爬山。”“哦。”“好好的，爬什么山呢？”“踏青呀，锻炼身体嘛。”“嘿嘿，你们城里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哈哈，成天坐办公室，也要锻炼。不然，颈椎呀肩周呀坐骨神经什么的，就要出毛病了。”“嘿嘿，还是农民好，成天劳动，自然就锻炼了。”“哈哈，劳动和锻炼不是一回事。”“嘿嘿，谁知道呢！”“嘿嘿。”

“哎，哥，额想回去一趟。”“怎么？想恩娃啦？”“也不是，就是想回老家看看。也快清明节了，该回去上坟了。”“这阵子忙，倒把这茬给糊住了。今年清明，额可能回不去了。”“怎么？”“要给你嫂子爷爷上坟，人家是新坟。”“嘿嘿，自家坟不上，倒是跑去给人家上坟去了。”“嘿嘿，城里人不讲究这个。上个礼拜你嫂子说让额过去上坟，额答应了。人家是新坟，不去不好。”“嘿嘿，娶了媳妇忘了娘了。”“哪有呀？这次就你代额给咱妈、咱奶奶磕个头吧，额想她们不会怪罪的。”“嘿嘿，就会给自己找理由。”“不是。那你说咋办？”“嘿嘿，开玩笑的，没事。”

“你回去，多买点东西带去。”“嗯，是得买点。哎，有个事，额老想给你说。”“什么事？”“额嫂子的事。”“你嫂子有什么事？”“嘿嘿，调动呀。”“啊，知道。这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总得想办法吧，不能老这样子。”“唉，额心里也急。”就这样，兄妹俩聊了聊便回去休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