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何必回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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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歌初初踏上西昆仑墟,便打了个寒噤,渗凉的寒气自密密实实的仙障里透进来,而她又素来有些怕冷,不由搓了搓手,又呵了口气。

她虽当初托了鸢寂的福得了他半生修为,伏羲骨还回到了身上,仙元浑厚,可这西昆仑墟的地脉毕竟是万年寒玉覆盖,闲歌摇晃着头,果真不是说笑扯谎的冷。

她眼看着眼前山川云雾缭绕,昆仑墟下昆仑山,隐有仙人踏云飘过,想到要寻的那人,心中一黯,不禁自说自话起来,“我本是北荒初开的第一朵宫莲,未曾有过前世,只今生遇上了你,才得以托生成神女,修得今日缘分。都说凡界夫妻百年难求,那你同我的缘分岂止是修了千万年?此一回,我想得通透了,无论你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一定要寻了你回去。”

阿寂……

闲歌看着手中紧握着的艳丽羽毛,唔,还是去寻一处青鸟小仙问一问罢。思及此,她口中轻声念诀,顿时化作流光,飘然往西昆仑山下飞去。

另一面,久凉与莫曼殊依旧坐在凡间的茶楼里,两双鱼泡眼相视无言,无语凝噎,旁边一动一静坐着两个小祸星,吵闹不休。

“久凉叔叔,娘亲去哪儿啦?她是不是一个人跑到别处伤心难过去了?”鸢尔坐在久凉的身上,不时扭动一番,瘪着小嘴,脸上挂着湿漉漉的痕迹,半月明眸里包着一包泪,可怜兮兮。

鸢唱倒是沉静,只微微撇了头,朝莫曼殊笑得天真,“曼殊姨姨,娘亲是不是去寻爹爹了?前几日娘亲急匆匆就那么从二楼跳下去了,是不是去寻画里那个爹爹了?”

久凉与莫曼殊相视一眼,莫逆于心。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倘若被两只小祸星知道闲歌上西昆仑墟这事儿,非嚷着要跟一起去不成。

在久凉这一对迸发铺散的怨念里,闲歌也到了昆仑山脚下,远远停驻在一间离群索居的小木屋前。

闲歌方敲了敲门,木门“吱呀”,应声而开,从里间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纤细脸蛋,清润柔美,她手中还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待看清了她牵着的是谁,闲歌脸上干干一笑,手中的羽毛也是递到了半路,心中叹一声,她还真是聪明得很,本来只是打算问个路,却没想倒是歪打正着遇上了正主儿。

她从未想过,经历了矢墨止与月澜那一遭的并肩携手站在她面前,现下再一次上演了这么一出郎心似铁把奴抛的戏码,同当年场景毫无二致,只缺个大红嫁衣,仙客额手称贺。闲歌一时只觉得这命格忒也扑朔迷离了些。

处处耍着她玩么?

木屋门边,三人一时无言。

最终闲歌还是勉力也展不开一个笑脸,自顾自握了握拳头,看着鸢寂,静静道,“这就是…你的夫人?”

声音平缓,一如往日,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平静。

她眼见着鸢寂没有像凡间遇上时那样反驳自己说不认识自己,只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她是我夫人,戚缳。”

闲歌语调微微上扬,忽然脸上便恢复了原先一副万年痞子相,“现下承认你是狐狸了是罢?鸢寂我可告诉你,小爷我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夫人。”

那袅袅婷婷的青鸟仙子听得这一句,便躲到了鸢寂身后,一语不发,双眸含情。

鸢寂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这动作在闲歌瞧来却是格外刺眼。这时又听鸢寂也同她一般的笑了,他开了口,不疾不徐道,“那可曾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闲歌忒说笑了,你我一生漫长,闲来无事,玩耍一段,合则来,不合则散。这样不好么?”

闲歌龇着牙,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笑容出来,“先不提当年你因着我的事而生生祭了一身精血,更是留了两只狐狸崽子与我,阿寂,这可怎么说?”

鸢寂漫不经心,“事实也不一定是因着爱闲歌,也可能是我专程用来离开你的法子呢?”

闲歌冷笑,当即便口不择言起来,“那这法子忒过凶险了罢?阿寂犯不着拿自己性命说事。再来,当年你留给我的话,还有乌羽玉扇,还有你现下这满脸疮疤,一点也不似要离开我的模样呀。”

哪想鸢寂看了一眼身旁柔柔弱弱的戚缳,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后者登时面红耳赤。鸢寂浅笑,随后又抬眼瞥向闲歌,“已然过了这么久,闲歌还念念不忘从前么?说到证明,现下我夫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闲歌依旧不信,心中自然抽痛,却也还是没露出一星半点,“我哪里知道她不是你为了诓我打的幌子?”

鸢寂却正了眉眼,看着她道,“闲歌太过放荡不羁,行事无章,且生性暴戾,滥杀无辜。实在不为我所喜。”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结发过的,阿寂。”闲歌垂了头,长发散落,静静看着自己左手尾指,那里曾细细缠绕过一绺发丝,色泽深浅不一。

鸢寂却毫不留情,“可它却断了,不是么?”

“你……那你曾经说过的话,你又要怎么解释?”闲歌依旧不信,昔日疼她如命的人,今日由内而外却面目皆非。

鸢寂却嘲笑她,“鸢狐自来毫无定性,说过的话,又做得什么数?”

闲歌脚下一个踉跄,依旧坚持己见,“可当初你也说过,是久凉风流。”

鸢寂道,“说不得也是我自己做下的过往。”

他明明不是这样,他曾爱她如命,在她耳边说过最笨拙最窝心的情话,她的狐狸,不该是这样。

闲歌抬手,最后想在反驳一次,鸢寂却抬手拉起了门栓,朝闲歌道,“明日我与缳儿成亲,闲歌若是无事,也可以来瞧瞧,大家不过图一个乐和。今日既然无事,闲歌便也就不要再打扰缳儿同我温存,你也当知道,夫妻闺房之乐重要得紧。”

鸢寂说完,不待闲歌开口,便一把关上了木门,甚至在里头“喀”一声栓了横木。

他……

闲歌扶着门,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面目全非的鸢寂,着实不再是那尾时时诱哄她的狐狸,他终于还是成了别人的夫君。

她心里一片鲜血蜿蜒,流得苦涩拥堵,起初斗志高昂的念想也终于熄灭得功德圆满,半星不剩。

闲歌最终也只得拖着步子慢慢离去,两行清泪无声落下,豆大泪珠跌得尘埃四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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