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下午，我又来这里上课。课前，不小心走进了画室，霓裳旁边的有雀斑的女生站在那里，正在穿衣服。

她的上衣有点凌乱，也不理，任它飞短流长。

校长在指点大家的习作。我看了大家的画夹，都是画雀斑女孩裸体的。这样小规模的办学，教学质量是肯定过得了硬的。我站在霓裳背后，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画，校长给她修改了几处线条。

上我课时，我仔细注意那个刚被写生的女生，她坐在第三排，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动不动。

后来，她开始玩嘴唇，两手捏着自己的嘴唇，把它玩得又大又红润，并揪成各种形状。

下课后，霓裳又跟上我，说：“啊韦雄黄老师，我怕死了，啊老师啊你真的不能帮我嘛？”

我笑着说：“要不我替你？”

她吃惊得张大嘴，说：“啊？你？啊你真的替我？”

她退远一步，看看我。

为了帮霓裳找替身，我再次找到了米芬芳。

我约她出来。她新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骑过来了。

我和霓裳带她一道，在万家灯火大酒店吃饭，霓裳说她请客。

我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挑开了话头，说：“我们美术班这里有一个模特的事，需要身材比较好的男女，每小时00元。米芬芳，你身材比较匀称，你考虑一下，看是不是愿意帮忙。”

米芬芳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可能看透我了，原来我和她交往是有目的的。

霓裳迫不及待了，说：“啊米芬芳你身材真的很好，我看出了，我可以先给你00块，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加钱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米芬芳答应了。

星期三那天，我带她来我们美术班。

她穿着一件漂亮的厚短裙，骑车到的。那天她把自己装扮得很漂亮。她有点紧张，我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缓解它。

我调了课，请了假，愿意少赚一下午的钱，来陪米芬芳。我怕我不在这里，她就没勇气，中途退了场。

校长勉强答应我为霓裳帮的这个忙，但他怕坏了规矩，借故走开了，让那天下午的写生课由我来管理。

进了画室，霓裳告诉米芬芳应该在什么地方脱衣服，应该用哪个姿势展示自己的身体。

我在后面走动，假装内行地指导一句两句。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完整地看到一个少女的身体，是米芬芳的。

我赞叹大自然的精妙构思，赞叹少女皮肤在阳光斑点里的飞动，我不知道那两个小时内米芬芳在想什么，我不能和她沟通。大家都在画她呈现出来的形体轮廓，我很想知道她当时的想法，包括她是不是懊悔，是不是恨我。

她的身体非常精妙，她的裸体很美丽。

第二天，我给米芬芳打电话，她的老乡说，她不在了。

我和霓裳去了她的住处，发现她真的离开杭州了。

霓裳逃过了一劫，她又快活起来。

她咄咄逼人地问我和米芬芳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一直看着她，用手把她的下巴钳紧，让她张不开嘴，直到她不再问这样的话。

我的房间光线很足，霓裳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模仿米芬芳的样子，在我前面搔首弄姿。她的嘴唇已经湿润，我们又一次激越铿锵地接吻。我爱她的身体，她很会表演她的身体，我赞叹她是天生的性爱英雄，尽管她的身体很特别。

霓裳班有一个男同学，和她很说得来。有天，她带我到男生寝室去坐坐。

去了以后，她紧紧坐在那男生身边。

我看到那男生的一本记事本，随手翻开，上面记着一个学期来香烟开支情况，左边一竖列是他消费的香烟品牌名，右边一竖列是单价，中间用很多像阿拉伯1又不像阿拉伯1的竖线，表示包数。

我看了好半天才懂，那记录就跟坐牢的人在墙上记日期一样，买一包画一道。

我赞叹说：“你今天居然还用比我们古老的汉字更古老的办法来记数，绝啊！”

霓裳说：“他不识数的。”

那男生说：“老师，你那天带来的模特是谁啊？她怎么不来了？”

而我不想说那个话题。

他劝我抽一根烟，又给霓裳一根。霓裳觉得好玩，就点着了。女子拿烟的动作，很有美感，生怕火烧了自己的样子。

霓裳说：“啊我看过人家把烟倒过来吸的！”

那男同学就开始玩倒吸烟。

之后，那男生说：“艾青（霓裳），我们都上了，就差你没有做模特了！”

霓裳说：“我上个星期三已经做了，那个女的，算我的。”

男生说：“她怎么算你？校长都给我们画了，我们都给你画了，你为什么不给我们画啊？太耍流氓了吧你？”

霓裳说：“啊这个啊我很不习惯的，我不像你们男的。”

男生说：“别的女孩都给我们画了，你就这样捂一生？你还算不算搞艺术的？每个人都要让人兴奋一下和刺激一下嘛，这样才公平，老师，是不是？”

霓裳大叫起来，说：“啊？你就是想兴奋和刺激一下啊？我要让校长开除你。”

男生故意耍无赖地说：“告诉你，我学绘画，就是为这个来的！上次小燕子抽哒哒地哭了还坚持下来，她有多可爱？她哭得有多好听？还有小昌那精瘦的家伙，他站在那里一直傻笑，你还记得吧？你在画他时还说你是在割腌猴子肉、腌老鼠肉。”

霓裳站起来，说：“啊不不不不，我要走了，啊我不跟你说了。我是不会让你画的。”

我也离开了男生寝室。

到了女生寝室这边，我又看到了那个玩嘴唇的女生，她满脸的雀屎，但她身上肌肤却光洁如阳光。我不懂，雀子屎怎么偏就长到她脸上？但是，青春加雀斑仍然等于美。

深秋，墙边有太阳照射进来。我在教室里讲课，一只蜘蛛顺着讲台木桌的侧壁爬下去，它对人类的语言没有感觉。

我使用的就是语言。跟造型艺术比起来，我的语文简直就是玩符号。

课间休息时，我走出去，厕所很大，解手后，那里有许多花蚊子起飞。

这所学校正在整体搬迁，空空如也，原来的学生悉数不见了。城市在扩建，新的文教区在下沙。我们正好鸠占鹊巢，借用一段，包括他们的厕所。明天这个火热的地段是什么，只有时间知道。中国每个城市的场景都一样，每天都是大工地，到处都是建造，工程，上天入地，全世界都资金都来凑热闹，中国人要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