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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出世后的夏天,我对赵幸福的感情淡了,我说:“这一段日子我太累了,现在我要和一个叫汪填海的人一道出去旅游,我们计划到敦煌去看莫高窟。”

赵幸福抱着女儿,说:“我要是能和你一道去就好了。”

我知道她没工夫,要她在家注意身体,带好孩子。

然后,我又上老于家,要老于关照一下我们家。

那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开。在旅行的路上,事实上我和汪填海在蚌埠分手了,他去了敦煌,而我一个人鬼使神差地到河北石家庄去了。

我知道我的生父在那里,我知道他叫韦敬,我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人,我也知道他的一切行踪,他是新时期很活跃的人。我们几十年没见,都是我意气用事不见他的,他一直想认我这个儿子。

但是,我到达那里石家庄时,他调动到北京去了。

那是我们父子之间一次意外的仳离,我本心是要去找他的。我忽然想去找他,想通过他来改变命运。

他的老同事很热心,留我在他住过的空房间里歇了一晚,那里有我生父的气息,我甚至闻了一晚,然后我在疲惫之中睡去。早晨天亮以后,我看到了发黄的《河北日报》和几张丢弃的签稿单,我在那空房间里走动,想找到更多我父亲的笔迹和遗留物,但是这里只剩下最后的几张垃圾纸张了。那时他是一家报社的主编,我对我父亲在新时期文化上的建树了如指掌,对他的生活形态却很陌生。据说他一个人过。

过一会我父亲的旧同事又来了,说他给我联系上了,还用老厚的眼镜仔细看我,问我到底是不是韦敬的儿子韦雄黄,然后给了我一张准确的地址,让我立即到北京去,说我父亲韦敬正在北京等我。

他要送我到火车站,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一个人在石家庄市区溜达,感受着我父亲生活过的城市的各种况味。我对他是不了解的,也没多少勇气去见他。我拒绝他,是因为我的脾气。我从地区行政公署那里走到水源街。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北方少女。她一个人在一棵大树下哭,想寻死。

我上去和她说话,她停下哭来。事后,我们一道走了一阵。她说她男朋友抛弃了她,她对生活很失望。

我和她去了附近的烈士陵园。我劝她不要在乎失恋的痛苦,我说我可以送她踏上归途,但她不愿意回家。结果,我竟然陪她谈了一晚的天。

天亮了,我们一道离开石家庄,顺着京广线往南边走。

那不是私奔,但很像私奔,至少是情感上的私奔,对她,对我。

她的名字叫小闲,人长得有些高大,她在我的生活里是一个不重要的女性,但却改变了我一生对生活对人生的许多看法。我和她一道到了广州,我们还准备到海南岛去。

在行程中我们互相照应,人们都以为我们是一道出来旅游的。在火车上我们也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安全。

在广州,我给老于家打了一个电话。当时是夜晚,老于在电话那头朝我叫:“韦雄黄,长江在发大水!防汛任务很重!我现在没有工夫对付你,你立即回来,否则要倒大霉的,到时候别怪我没说!”

可小闲要我陪她到广州中华英豪学校去,她说她在那里有熟人。小闲找到了她的熟人,我感到我完成了交接手续,就离开了广东,回到安徽,回到湿润的长江边。

我回家后跟赵幸福说我看到黄河了,还看到了月牙泉和莫高窟。

赵幸福却慌慌张张地对我说:“少说你的莫高窟和月牙泉吧,东门外都被水淹了,长江发了大水!你看家里我买了这么多的蜡烛和榨菜,……你快上堤吧,看能不能将功折罪!”

我从芜湖过江时,也感觉到当年江水不是一般的大。到县城东门口,是坐临时渡船才进城的。城里一片恐慌。赵幸福说:“你赶快上堤吧,县里人都走空了。我会安排人把你老娘接到县城来的,县城总比洲上安全,洲上在水里漂着。”

我说:“她是干部,她那里防汛更紧张,她不会来的。再说她那种性格,是不会被水淹死的。”

我立即冒雨到了防汛第一线。

北方的天气和我们长江一带的天气就是不一样,南方的天气也和我们这里不一样。长江气候带这里,每天下雨,我们浑身是汗又浑身泥泞,在江埂上想抽根烟都要把火柴贴胸放着,烘干,才能点着。

各大电台、电视每天都播放这里的防汛险情。

水位退回到警戒线以下,我才从无为大堤上回来。

我到防汛总指挥部,找到了老于,老于正趴在大桌子上睡,脸上有我熟悉的痛苦表情。我关心地问他:“老于,天天下水,你的胃病没犯吗?”他没有和我说话。过半天,才说:“大水当前,你倒潇洒,还出去旅游!我们这个单位一年到头闲着,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要杀你!”

那时已经没有临战气氛,所有防汛的紧张态势刚刚松弛下来。

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脱下连体裤。裤管里灌满了泥浆,身上有许多草包碎屑。我什么也不管,倒在床上,睡它个昏天黑地。

休息好了,老于又把我叫去。他的头发也翘着,他也一定连着睡了好几天。我问他:“老于,你睡了几天?”

他不理睬我,坐在无为大堤防汛抗洪指挥部办公室的第一把椅子上,说:“韦雄黄,以前包大江在这里的时候,你还能装好人、做个好榜样,你如今表现怎么就这样差呢?你要是还跟过去一样,我也能好照应照应你啊。”

我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无畏地说:“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他在那里不说话。过好久,才说:“……这次出去,在外面没干坏事吧?”

老于说过以后,就一直等着。

我把半根烟拼命吸完,说:“要说真的?”

老于说:“什么真的假的!外地公安局的电话都打过来了。”

我立即笑着对他说:“……没什么,是他们误解了。我把一个要自杀的女子送到她的广州女伴那里,之后,我就回来了。”

老于笑着,又冷笑地说道:“这么说,你是见义勇为了?我们还要给你上报先进事迹?……哼,幸亏那电话是我接的,否则,韦雄黄,你的名声就完了。”

我说:“真的没什么,不像你理解的那样,你不相信就算了。”

老于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个事只有你我心里清楚明白。……现在,我要告诉你另外一个事。我们想派你去合肥工业大学去学电脑,我们无为大堤防汛指挥部这里也要现代化了,上面给了一台电脑,我们还要配置一个电脑间,但首先要有人会这玩意。本来我是想去的,但我走不开。你这个学中文的料,还不晓得中不中。二进制,编码,dos,你有没有鸟本事搞懂?”

回家后,我对赵幸福说我要到合肥去接受电脑培训的事。

赵幸福说:“去啊,只有掌握了这些新技术,日后才有新未来!我在家,女儿也请了人照顾,你还担心什么?老于这人稳重,也很义气,这次防汛他跟人家说你家有事,人家才谅解你的。……否则,你怎么过得了关?”

我说:“我到石家庄去了,但没找我父亲。不过……我遇到了一个叫小闲的女子,和她一道走了半个中国,到了广东。”

赵幸福瞪大眼睛,说:“啊?什么?不是敦煌啊?还有一个女的?你啊,韦雄黄,你干了啥?我不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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