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回:封疆不掩胭脂色(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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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户部尚书杨立山大人算不算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沈玉英心念一动,忽问道。

“他是太后身边宠臣,若有此人进言,太后必定转怒为喜,只是此人财粗眼界高,一般王公大臣都不放在眼里,咱一个练兵的,如何能说动他?”袁世凯耸拉着脸叹道。

“若此,事济矣。据我所知,他和彩云打得火热,隔三岔五地来金花班寻乐子,刚才接到彩云的信儿,邀我晚上陪她和杨大人一起用膳。”沈玉英脸有喜色,道。

“既有此机会,今晚你要招待得殷实些,可別给我省钱。”袁世凯眼睛露出希冀的神色,吩附道。

“这个自然,我会让他满意的。"沈玉英附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自己的思法,袁世凯听后舒展眉头,忙教她早些去安排接待的事儿。

沈玉英这一去,正是“玉手一抛长丝钩,香饵钓起海底鳖”。

杨立山,字豫甫,土默特氏,内务府蒙古正黄旗人,由官学生起家,当过护军参领,光绪五年,以员外郎出任肥缺苏州织造之职,四年后调回京城,总揽颐和园缮修工程,深得慈禧太后的欢心,赏赐二品顶戴花翎,累迁奉宸苑卿、总管内务府大臣、正白旗汉军副都统、户部侍郎,镶白旗满军副都统。因宁寿宫宝物盗窃一案,坐失察之罪,镌职留任。

甲午年慈禧六十寿辰,他给慈禧进贡石仙台等名贵礼物,得到加赏太子少保衔、赐西苑门乘船、紫禁城内骑马,可谓春风得意,殊荣无人能及。

他象和坤一样,嗜好敛财,家藏巨富,仅朝珠一项就有四五百串,每日换一串,一年也换不完。他是富者又是雅士,善于鉴别瓷器字画,广结京师名优,凡是不愿为妓者,他都愿意为其脱籍,倒也赢得**薄倖名,因其挥金如土,奢华无度,且得慈禧太后的宠爱,惹得一些王公大臣暗生忌恨,植下了庚子年惨死于马拖数里的祸根。

前面说过,立山认识傅彩云是在洪钧卸任大使回国后,在京一些应酬活动中,渡过洋沾了几年洋气的傅彩云十分活跃,大胆泼辣,热情奔放,比较长期禁锢于礼数的中国女人而言,自然显得轻佻、孟浪。

立山习惯了风花雪月,偎红抱翠,可一旦遇上这样前人在书本里尚未形容甚至无法描绘的美人,怎不教他陷入一种无法抑制自己的**之中?

也是冥冥之数,孽海沉浮,洪钧死后,傅彩云重操旧业,又从上海迁徒到天津,办起了“金花班"。立山闻讯,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即来天津遂了自己的心愿。

打这以后,他像一个偷腥的猫儿,经常来金花班和傅彩云携手鹊桥,导致维新党人误解他是为慈禧太后训政的事来天津和荣禄密谋的。

立山出手阔绰,每次一来都是以千百两银计掷与傅彩云,遇上这样有钱有地位的主儿,傅彩云自是欢喜无限,但随着状元夫人的牌子走红,一些王公大臣、名儒、巨商接踵而至,围在她的身边像走马灯一样团团转,让她应接不睱。

更使她感到烦恼的是,老相好孙作舟老是粘着,教她分身不得,自然冷淡了客人。

立山也看到这点,多次劝傅彩云把金花班带去京城,一则京城的生意比天津好,二是摆脱孙作舟的控制,当然最终目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免得来回奔波之苦。

可傅彩云顾前虑后,迟迟下不了挥“师”入京的决心,这让他感到有点心灰意冷,又见傅彩云应酬频繁,渐渐地厌烦了起来。

此次来津,是想亲自物色一些有名气的戏班子,为其母亲拜寿,他是个孝子,每年都变着花样哄母亲开心。

“紫竹林”原是一座佛教寺庙的名称,也叫“观音寺”,建于康熙初,距天津旧城东南城角约4里。

这座庙宇规模不大,有正殿三间,供奉着观音菩萨的塑像,塑像的背后画有紫竹,据说这就是紫竹林名称的由来。还有一种说法,是在其庭院中植有几株紫色的竹子,因此得名。

后有农户聚居此地,形成村落,于是因庙得名曰“紫竹林村”,和叶家庄,高家庄连成一片,水乡野鹜,风光漪旎,至清朝咸丰年间,紫竹林寺已经湮没,这一带仍很荒凉,稀疏的农舍,缕缕的炊烟,点缀着海河西岸。

1860年以后,法国人对法租界内进行规划,在海河岸修建码头、仓库、银行,修路植树,并在紫竹林寺的旧址上兴建了法国大市场,开辟成为新的紫竹林租界。

紫竹林大街北接紫竹林北街,店铺林立,商埠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街两旁,大多是法式骑楼或中西结合的建筑物,有酱坊、日新斋、广昌隆和大昌客栈等商铺。

这晚,沈玉英接待立山的地点选在紫竹林最高级的酒楼,名叫“紫竹轩”,是华商和法国人合伙开办的,一半是西餐一半是中餐,酒楼装修豪华,设有舞厅、雅室、烟馆、**等,出入其间的大都是达官显贵、名流商贾。

按沈玉英事先的安排,在二楼订了两个相邻的套间,沈玉英带着金花班一个雏儿先到一个套间候等,这个雏儿是新来的,名叫绿柔,生得貌美如花,妖冶狐媚,沈玉英一眼就看中了她,和傅彩云商量后,又当面调教了绿柔一番,才带她来紫竹轩。

傅彩云陪立山上楼,说说笑笑,有意行错房间。

正和绿柔悠然喝茶的沈玉英见傅彩云和立山入来,装出一愕,继而惊喜地起身,道:“哟,是姐姐,多日不见,可想你了。”

“哈哈,行错了房间,竟遇上妹妹,这么巧,我订的房在隔壁。”傅彩云眼睛一扫房号,大笑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姐妹见面了,那舍得分开,不如退了隔壁的房,大家凑和一下,也见得亲热。”傅彩云转脸望向立山,征询道:“她是署理总督袁世凯夫人沈玉英,也是我嗑过头的姐妹,不见面有一段时间了,今晚少不得磕唠的,不如咱俩凑个热闹。”

立山早就被绿柔的眼神摄了魂儿,傅彩云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方醒过神来,忙道:“袁夫人的大名杨某早就耳闻,只道是个巾帼英雄,想不到也是光彩动人,袁大人果有福气消受,什么好事都让他摊赶上了,既是碰到一块,不妨拼凑一桌,大家图个开心。”

“妹妹,这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杨立山大人,他可是太后身边红人,妹夫日后高升,还须他关照呢。”傅彩云忙介绍道。

“正是此理,杨大人在上,奴家有礼了。"沈玉英恭敬地向立山道个万福,绿柔跟着也向杨立山和傅彩云行礼。

“这位妞儿是?"傅彩云问。

“她叫绿柔,是我娘家一个远房亲戚,是个苦人儿,母亲早亡,去年父亲又害病而死,为了葬父,她把自己卖给了花船老板,未曾想,不上几个月,两个男人为了争夺她,大打出手,花船老板害怕事态扩大,就把她赶了出来,她举目无亲,就投奔我来了。”沈玉英神色黯然,编造着。不过,这的确是绿柔的不幸遭遇,绿柔一听,触景伤情,泫然欲泣。

“唉,生得像个画里的人儿,却是苦命的主,我见犹怜,妹妹若愿意,让她跟了我,包管她吃香喝辣。”傅彩云叹息道。

“单靠袁大人一点俸禄,养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依我看,还是依了彩云之言,暂且搁在金花班,再图后计。”立山见绿柔凄状楚楚,分外见怜,他重孝道,听说绿柔卖身葬父,内心油然而生几分敬重,遂附和了傅彩云的想法。

“姐姐和杨大人说得倒也在于情理,只是她千里迢迢奔我而来,不忍心又推去。”沈玉英不情愿地道。

“我知道妹妹有菩萨心肠,但你想过沒有,跟我混上三两年,若寻得个好主儿,嫁出去守着金窝银窝,岂不是比在你家当下人强?"傅彩云不赞成沈玉英的说法,道。

“绿柔姑娘生得如此绝色,此事包在我身上。”立山用两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似在立下军令状。

“杨大人这样看得起她,也见得她的福份。”沈玉英说罢,转脸望向绿柔,问道:“你的想法如何?”

绿柔瞟了立山一眼,小声应道:“不是我不愿意服侍夫人,只是这两年在外浪惯了,受不得拘束,既然傅班主肯收留,我且随她去。”

“也罢,金班主和我情同姐妹,必不亏待于你。”沈玉英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立山哪里晓得这三人在暗算自己,见沈玉英肯首,大为赞赏,忙呼侍者上菜,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满满的一桌。

“今晚得遇夫人和绿柔姑娘,是杨某一生幸事,这顿饭,算是杨某一点心意。”立山色迷迷地盯着绿柔,笑呵呵地道。

沈玉英见鱼儿上钩,忙教绿柔挨立山身边而坐,为他斟酒,然后举杯敬他,一饮而尽,道:“杨大人乃京城重胄,天子近臣,今晚能赏脸,是我等荣幸。这顿饭权当我是东道主,略表心意如何?”

“我这个妹妹是个豪爽之人,若反客为主,或惹她不开心,不如随了她,你若有心,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帮她丈夫美言几句,岂不是好?"傅彩云在旁打圆场道。

沈玉英本想等他有了几分醉意,才择机进言,现听傳彩云过早挑明了,只好顺藤攀援,道:

“我夫君在朝鲜十二年,一人敌十国,对朝庭忠心耿耿,回国后小站练兵,可谓任劳任怨,朝野皆知。正是夫君的表现出色,大学士徐致靖大人才向皇上保荐。可这次太后出面训政,徐大人及其保荐之人几无幸免。为此,我夫君整日唉声叹气,精神萎靡不振。今上苍有眼,得遇大人,若能在太后面前美言,乃我夫君之幸也,必知恩图报。”

“这件事确是教人忧心,在京时曾听得荣相在太后面前极力保荐了袁大人,我在旁也附和了几句,从太后言意里揣猜,应该说,袁大人不被牵连。不过,为备不测,回京后我当极力保荐,可保无事。”立山满口答应着。

沈玉英想不到今晚的事儿如此顺心如意,感激零涕,忙叫绿柔殷勤伺候。这个绿柔,年纪虽小,却天生有狐媚勾人的手段,斟酒时有意没意地用女人敏感的部位,触碰着他的肘部,天热衣裳穿得单薄,哪能没有感觉?况绿柔时不时地在桌下用小脚尖摩擦着他的脚,挑撩得他血液贲张,几乎把持不住。

酒过几巡后,沈玉英和傅彩云知已到火候,互递眼色,籍口有事告退,叮嘱绿柔好生伺候,陪立山喝个尽兴。

偌大的一个房间,只剩下了孤男寡女,立山再也按捺不止了自己,把绿柔拥抱入怀,把一个老狎客调情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调情,卿卿我我,至夜深才搀扶着回客棧,狂蜂浪蝶,折腾至天明。

立山这次来天津,得遇美人儿,心满意足。回京后,在慈禧太后面前把袁世凯吹嘘得神乎其神,忠心可嘉,哄得她眉开眼笑,频频颔首。

本来,她也不想把事态扩大化,以免引起激变,因而她就不再追究下去。

自此,袁世凯惊魂初定,专心练兵,再也不敢过问朝廷之事。戊戌年底,荣禄把袁世凯的新建陆军纳编为武卫右军,准允其扩大规模。

第二年5月,奉命率部和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开赴山东境内演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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