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章 扭转危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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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一愣,他没想到何欢会打过电话来。一听到何欢自报家门,王斌的脑子里迅速做出了反映,把他今天见到宋振峰以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回忆了一遍,他需要马上判断出,何欢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否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失误的言辞,让何欢察觉到了可乘之机。

倒不是他对何欢有什么成见,实在是多年的商海生涯,已经把这种条件反射培养成了一种本能。

思考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王斌坦然应对:

“何欢,你好,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

何欢又沉默了片刻,她每一次沉默都让王斌紧张:沉默说明何欢确实有事要说。

“王助理,”何欢的声音沉静悠远:“是不是天海画阁出了什么事了?”

“有什么传言吗?我还没有听到,是不是刚传出来的,在我正好离开北京的这段时间。”

何欢没有觉得被得罪,反倒态度更加的真诚:

“我没有听到任何传言。王助理,您一直就有过人的冷静,突然擅自作主要来见我,又突然离去,才让我产生这种想法。”

“奥,那是因为……”

何欢打断了王斌:

“王助理,您不用解释,我打这个电话,只是因为我有几句话想对您说。”何欢语调轻缓,字字清晰:“王助理,虽然你我交往不多,但是您对天海画阁的忠诚和感情,让我感动,也让我倾佩。”

王斌不语,因为他不知道何欢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何欢接着说:“我既然接受了秦云瀚的聘请,就不能失信于人,这是其一,其二,既然为人下属,就要全力为雇主创造利益最大化,我相信,这些您都能理解。”

王斌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已经变得锐利了。

何欢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但是,利益并不一定非得是破坏和占领才能带来。”

何欢不说话了,王斌也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何欢突然话题一转:“王助理,您一定读过赵国割城联秦然后伐燕的史书吧。”何欢语调一扬:“好了,言尽于此吧。我要说得都说完了,王助理,再见。”

王斌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赵割城联秦然后伐赵’。何欢的话像一道闪电照亮了王斌被晦暗笼罩着的心,何欢的意思是……,难道,可以?王斌猛地踩下油门,朝北京飞驰而去。

夜色已深,宋振峰家的旧宅里,仍旧亮着一片昏黄的灯光。何欢他们两个刚刚从何达家回来。

“欢,你是不是后悔接受秦云瀚的聘请了?”

何欢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也是了无睡意: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今天好像是在帮王斌。”宋振峰看着何欢脸色凝重,又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干预你的工作,我是怕你干得不快乐。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为了急于挣钱才去帮秦云瀚,那大可不必,我现在的收入足够咱们生活了,还能生活得很好。”

何欢合上了书,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

“只能说是天意,如果你早几天来找我,让我找到安宁和归宿,我肯定不会为了那几句谣言再次涉足商场。可现在,我既然答应了秦云瀚,就得言而有信,这是最起码的原则。快乐与否都得干下去,而且绝不会,也绝不能心慈手软。”

“那你跟王斌说的话?”

“那是我已经考虑好的经营策略,我希望能够迫使天海画阁主动让步,这样既能实现秦云瀚的目的,又能保全天海画阁。如果真要追究刚才的电话有什么私情,那只能说王斌对天海画阁的忠诚确实感动了我,让我提前透露了一部分我的计划。如果天海画阁命不该绝,那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而我也有把握,我对王斌说的话,不会给秦云瀚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外人只看到天海画阁日薄西山,但是我了解天海画阁隐藏的实力,如果逼周博硬拼,那么秦云瀚的损失会过大,加加减减算下来,和天海画阁拼一个两败俱伤,决不如逼天海画阁求和。”

宋振峰走过来,拉起何欢,把何欢搂进了怀里,和她并肩坐到了床上。

“欢,咱们不是说好明天一上班就去注册结婚吗?你怎么又跟师傅说一两年以后再说。”

“我那是推托之词。”宋振峰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何欢很淡然地说:“其实我是不想结婚,只想同居。”

“你说什么?”宋振峰大惊。

“我说我只想同居。”

“可是那天?”

“那天说要结婚,只是情话,这些天我认真想了想,还是同居的好。”

“为什么?”宋振峰的情绪依然激烈。

“因为如果是同居,你就不会有责任的压力,这样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人了,就可以很轻松得告诉我,就不用骗我了。”何欢的声音平静却隐含凄楚。

宋振峰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何欢,用力又用力,好像要把何欢糅进身体里。过了很久,宋振峰才又开口说话:

“欢,我给你读首诗。”

“什么诗?”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做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何欢从宋振峰的怀里愕然抬首:“你怎么知道这首诗。”

宋振峰重新又把何欢搂进了怀里:

“你把鲁萍打伤的那一夜,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一整夜你几乎都在背诵这首诗。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娶你,一定要一辈子对你好,永远都不让你再有机会背这首诗。后来,你嫁给了周涛,我躲到了敦煌。我总会想起你,可每次想起你的时候,我都盼着周涛能对你好,因为我宁可一辈子都得不到你,也希望你能永远快乐,不再伤心。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你还是受了伤害,你十七岁的时候就惶恐于感情的善变,直到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敢相信感情。”宋振峰长叹一声:“没事,欢,我等着你,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能信任我,愿意嫁给我那一天。”

何欢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不好意思让宋振峰看见自己的泪水,用力在宋振峰的衣服上擦了擦眼睛,强笑着说:

“原来是我告诉你的,我说你怎么会知道呢?前段时间也有个人给我说过这首诗。”

“谁?”

“就是我工作的那个博物馆的馆长。”

“男的女的?”

“男的。”

宋振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为什么会跟你提这个?”

“不知道,我也没想。”

“他不会是无心的,一个男人跟女人提这首诗,肯定是有想法。”

“就因为觉得他做的不合时宜啊,所以我没理会也没想。”

宋振峰释然一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何欢抬起了头,认真地问: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问你。这次你又来找我,和上次不一样了,为什么?”

“你是指我对秦云瀚的态度,还是对你拒绝结婚的态度?”

“都有,就是觉得你自信了,不知道为什么?”

宋振峰轻轻抚摸着何欢的头发:

“因为金羚告诉了我你的心声,因为我又认真地看了一遍你的日记,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你已经为了我耽误了十年,难道你真的还肯为我等待?中间隔了十年,也许我变了呢?”

“虽然隔了十年,虽然你多了那么多经历,但是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何欢,你没有变,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纤细,敏感,那么追求完美,那么渴望美好。”宋振峰捧起何欢的脸,专注的看着:“就是你,没有错,你就是我心中那个人,所以我肯为你等,肯为你做一切。”

看着何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宋振峰笑了,轻轻替何欢抹去眼泪:

“好了,欢,太晚了,快睡吧。过两天咱们就一起去敦煌,我还要送给你一件礼物呢。”

“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另外一对年轻男女,也在熬夜长谈,不过他们不是在面对面地谈,而是在网上谈。

宋振峰离开敦煌以后,刘恒就和萧雪飞联系上了,两人约定,每天晚上在网上聊天。刘恒施展出自己的一贯伎俩,先是一派纯真烂漫的引导萧雪飞倾诉,然后再非常胸无城府的为萧雪飞出谋划策,几天下来,萧雪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刘恒洗了脑。

萧:“我都有什么优点?”

刘:“我不是都说过了吗?”

萧:“可是我想听你再从头说一遍。这对我很重要,每次听你说一遍,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刘:“那好吧。…………”刘恒不厌其烦的又把早就烂熟于心的词又打了一遍。

萧:“你说得真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恒有些无奈的笑了,女人真好哄,随便说说她有气质,有能力,有头脑,够独立,她就这么感动。

刘:“看出来并不费劲啊,这些都是明摆着的啊。”

萧:“我比何欢怎么样?”

刘:“你们不是一种人,她是贤妻良母型的,你是天生的女强人,你们没法比。”刘恒早就摸透了萧雪飞了,这是她最爱听的话。

萧:“难道像振峰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会这么浅薄吗?他为什么要选择何欢,他应该找一个有能力的,能够帮助他的女人啊?”

刘:“其实宋振峰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刘恒明白,对于萧雪飞这种女人,必须得把她以外的每一个人都贬得一文不值,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萧:“你说的对,我并不完全了解宋振峰,也许,当时如果他一下子就爱上我,可能我就看不上他了,可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爱我,我就是想让他爱上我。”

刘恒打了个哈欠:“生肉好吃还是炖肉好吃?”

萧:“什么?”

刘:“就是问你那样好吃。”

萧:“当然是炖肉好吃。”

刘:“可是老虎啊狼啊,都爱吃生肉。秃鹫还专门等着吃腐肉。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萧:“明白,你是说宋振峰没品位,不懂得欣赏。”

晕,刘恒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刚才发过去的话,还是觉得晕,难道他的意思是在说秃鹫不如狼有品味吗?算了,随她吧。

刘:“工作忙吗?”

萧:“很忙。我们是大公司,很正规的,我的岗位有很重要,所以节假日还得加班。”

刘:“那你不是前程似锦了?”

萧:“那倒是,我的老板非常倚重我。”

刘:“那你就好好努力吧,你注定了是当女强人得命,现在要是把你关在家里做贤妻良母,那简直是犯罪。”

萧:“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法像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每天只知道照顾孩子,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要是每个女人都这么想,那人类的孩子还不如动物的孩子幸福呢。刘恒嗤笑了一声。

刘:“你心目中的理想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萧:“没有太具体的样子,但首先他的有高学历,要仪表堂堂,要有自己的事业,要完全支持我的工作,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庸俗。因为我不是一个俗气的人,所以我最不能容忍庸俗。”

刘:“怎样的男人才能算是不庸俗呢?”

萧:“至少他的有学问,有见识。我从上大学起就一直生活在北京,而且我学的是外文,又在外企工作,所以只有很有见识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

刘:“那宋振峰呢?”

萧:“说实话,本来我还觉得他不错,但是通过这几天和你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优秀。”

刘:“以前你不知道吗?”刘恒有点急,要是本来萧雪飞不这么自恋,完全是被他给误导成这样了,那刘恒的罪过可大了。

萧:“我以前当然都知道。”

刘:“那就好。”

萧:“不过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这么连续的夸我。”

那是你要求的。不过这句话,刘恒只是在心里说了说,没有打出来。

萧:“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像我这样的女人,确实不应该为了某个男人或者是女人而影响了自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干。”

刘恒笑了:功德圆满。

一下线,刘恒就倒头睡了。萧雪飞却辗转难眠。经过刘恒的专业洗脑,萧雪飞已经认定了宋振峰确实配不上她。她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原来她在刘恒的心目中是如此的美好。刘恒一定是已经暗恋她很久了,现在才鼓起勇气这么绕着弯子向她表白,对,一定是这样。

刘恒的一言一笑在萧雪飞的眼前闪过。帅气,开朗,但从外表上看也配得上自己。而且刘恒单纯,热情,全身充满了书卷气,有些文弱。这正好契合了自己的强势。没错,就像刘恒说的,她太优秀太强了,应该找一个文弱一些,柔和一些的。

人们不是都说吗?女人不要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要嫁给爱自己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无怨无悔的爱她,无怨无悔的为了她付出一切。

萧雪飞决定了,既然刘恒这么爱她,那么就给刘恒一个机会!如果他表现得好的话,就让他得到自己吧。

千里之外的敦煌,睡梦中的刘恒,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他刚刚把一场灾难引到了自己的头上。

王斌回到北京就直接去了医院,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没有打扰周博,就在病房外面的起居室里睡了。因为心乱如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博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王斌吓了一跳,从床上一跃而起:

“董事长,对不起,我睡着了。”

周博温和的笑了:

“才五点,我是整天没事干,才会醒这么早。一看你就是累坏了。你半夜来的吧,我昨天十一点多才睡,都没看见你。”

王斌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有事要说,王斌低下了头。

“先去洗把脸吧。然后到阳台找我。”周博依旧温和舒缓。王斌眼中一热,看此时的周博这么平静,他实在不忍心把昨天发生的哪些事告诉周博。

王斌洗完脸回来,看见周博已经坐在病房另一侧的阳台上了。病房向阳的一面,有一个很大的开放式阳台,种着绿色的阔叶植物,摆着一张藤桌,几把藤椅。五月中旬的北方,夏日已经滚滚而来。但是在这样早的清晨,还微微有些凉意。绿叶上滚动着几颗露珠,一两声鸟儿的鸣叫透过薄薄的晨雾传了过来。

王斌刚一走到阳台,就感到丝丝凉风拂面,让王斌精神为之一振。

“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周博坐在桌边招呼王斌。藤桌上摆着一个小碟,碟子里码着几块精致的点心,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这是?”王斌很是诧异。

“这是刚才你洗脸的时候,我替你准备的,你昨晚就没吃饭吧?”

王斌想了想,还真是没吃,不由得笑了:“您怎么知道的?”

周博没有答话,只是招呼王斌快吃东西。王斌也觉出饿来了,很快的把这些点心都吃了下去。点心吃完了,王斌也打定了主意,天海画阁所发生的一切,都先不告诉周博,自己再抵挡一阵吧——在这样的早晨,向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病人,诉说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变故,太残忍了。

“吃饱了吗?”周博关心的问。

王斌忙不迭的点头:“饱了。”

周博又笑了:

“吃这些东西,饱也饱不到那去。你先垫垫,我七点半开早饭,你再和我一块吃吧。”

“是。”王斌点头。

周博看了一眼表,站了起来,走到花木中,深深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

“快五点半了,还有两个小时开饭,时间应该够了。”说着话,周博又坐回到了桌边,直视着王斌:“开始说吧。”

王斌有些心虚的笑:

“说,说什么啊?”

周博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还没老到禁不住事的地步,等我真那么老了,你在替他们瞒着吧。”

王斌还在用尴尬的笑,掩藏着心中的慌乱:“我,我没瞒您什么啊。”

周博脸上现出些疲惫:

“周郎和周澜那两个混账又干什么了?何欢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王斌已经笑不出来了,周博望着王斌,眼神依旧温和:

“王斌,你从大学毕业就跟着我,已经快二十年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也关心天海画阁,就算你要瞒着我什么事,也是出于好心。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能抗得住的。”

王斌的眼神黯然了,无言的低下了头。周博也没有再逼问他,只是有些伤感的眺望着远处的树木。良久之后,王斌才轻声问:

“您是怎么知道的?”

周博从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了一个纸袋,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早上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在睡梦中还紧紧抓着这个纸袋。我想帮你拿下来,让你睡得安稳点,结果这个从袋子里滑了出来。”周博打开了攥着的手掌,手心里握着一颗美丽的水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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