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章 风云巨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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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瀚知道自己应该告辞了,但他不想走,他觉得自己今天一直都很窝囊,他需要干点什么,好找回自信心和面子。

厨房是开放式的,何欢在厨房里忙碌,两个男人在餐厅看着。宋振峰坐在餐桌边,眼神一直追随着何欢,秦云瀚则靠在一侧墙上,跟何欢聊天。

“何欢,今天咱们通电话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失恋了,你竟然那么无动于衷。咱们再怎么说也算是朋友,我的婚姻出现问题了,你不应该关心一下吗?”

“那是因为你说话的口气告诉了我,造成你的失恋的不是你的妻子。”

“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何欢手里一直在忙和着。

“那你就不关心是谁让我感受到失恋了?”

“这还用问吗?不是明摆着得事吗。”何欢有条不紊的切菜:“肯定是你生活中遇到的,比较优秀的女人,而你想长期霸占她,结果由于某种原因,霸占不成了,你的自尊心和征服欲,受到了挫折,所以你觉得自己失恋了。”

“我没想霸占……”秦云瀚急了,他不能容忍这个词,可是何欢打断了他:

“我说的霸占不是指肉体,是精神和灵魂。”何欢转过了身,和秦云瀚四目相对,声音沉静如水。两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胶着在一起,无数的思想在通过眼神传达,万千心思,尽在不言中。不知过了多久,秦云瀚才舒出一口气来:

“你真得非常了解我。”

何欢仍旧静静的看着他:

“对于一个在我身边派驻了四个月商业间谍的人,我怎么能不去了解呢?”

秦云瀚也没有移开目光:

“我曾经担心你会为此采取报复行动。”

何欢牵动了一下嘴角,做出了一个类似于笑的动作:

“所以你应该感激周博,他磨掉了我当年的气焰。”

秦云瀚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能够想象。”

两个人的目光仍旧胶着着,他们都想看到对方的灵魂深处去。也许现在他们两个的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句话:‘但愿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和这个人成为对手。’

何欢率先打破了这种目光的胶着,转身去厨房照顾晚餐,秦云瀚暗暗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声音:

“其实在老师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后悔了,当时我就知道萧雪飞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看何欢没有说话,秦云瀚有加了一句:“她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吧?”

“没有,她除了对我如影随形以外,就是一心一意的给我介绍男朋友。”何欢朝秦云瀚回眸一笑:“咱俩不就是她给蹿腾到一块的吗?”说话间,何欢意味深长的瞟了宋振峰一眼,又转回了身去。宋振峰心中暗笑,这丫头今天还没完了。

秦云瀚又换了话题: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把东西还给周家,就想想怎么操作,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也没想好,我想找个人代表我私人,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按说萧雪飞的身份合适,但是怕她处理不好。”秦云瀚说。

“你知道现在周博身边的助理是谁吗?”何欢问。

“叫王斌。”

“还是他,”何欢有些意外。

“你们很熟?”秦云瀚问。

“我在天海画阁的时候,他就是周博的助理,认识,也很熟,但没有私交。王斌是一个很会把握尺度的人,他只忠实于周博,和周博的所有儿女都保持距离。如果是他就好办了,只要把东西给他就行了,他肯定会瞒过所有人,交到周博的手里。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可以查一下,应该很容易查到。”

“我有。”宋振峰突然插了一句,把秦云瀚下了一跳,不知道是宋振峰太安静了,还是秦云瀚太专心了,他竟然忘了他的背后还坐这个宋振峰。

“你一直坐在这?”

“对。”

何欢问:“你刚才说你有什么?”

“我有王斌的电话。”不待他们发问,宋振峰自动解释了出来:“周博想和敦煌画院合作,我因为不想见周家的人,所以委托刘恒代表我,后来周博提出的方案对画院非常有利,我们准备接受,而刘恒也口头接受了周博的聘请,就在这个时候,周家的人开始在网上攻击你。刘恒看到那篇文章后就和周博闹翻了,而周博在敦煌犯病,连夜送回北京。”

宋振峰的叙述简单明了,可是听在秦云瀚的耳朵里却是串串惊雷。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周博在打敦煌画院的主意,如果不是周澜突然发难,那么现在天海画阁已经转危为安了。秦云瀚和何欢的眼神碰在了一起,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一个词:

“天意。”

夜已经很深了,宋振峰拥着何欢靠在床上,他已经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何欢。现在两个人已经沉默了很久了。

“欢,睡吧。”

“舍不得,怕一觉醒来,又会出什么变故。”

宋振峰拥紧了何欢:“别怕,这一回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振峰,我得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要还给周家的是这套房子,和八十万现金,等没了这些,我就身无长物了。”

“就算你不还给他们,我娶了你也不会住这套房子,也不会花那些钱。这点自尊我还有。”

“哥,对不起。”

“欢,你又多心了,你太敏感了,这样不好,我这话的意思只是说我不想用别人的钱养自己的妻子,我的妻子当然由我自己来养,不是说介意你结过婚。”

何欢把头埋在宋振峰的胸前,悄然不语,宋振峰轻轻摸着何欢的头发:

“你呀,听刘恒给我讲你做生意的事的时候,还有刚才看你跟秦云瀚唇枪舌剑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长大了。可现在看你,你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纤细、敏感。欢,别这样,太伤害自己,知道吗?”

何欢点了点头,问:

“刘恒有没有跟你说,我这笔财产是怎么来的?”

“说了,他还说,你当时其实不是在争钱,是在反击。”

“对,当时周家夺走了我全部财产,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又从周家夺回了我应得的。所以,和周博的那次对决,我不后悔。”

“那你现在把这些还回去,是为了我?”

何欢摇了摇头:

“当时,我以为咱们又错过了,根本不敢想你还会回来。我要还回去,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些事。”何欢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着宋振峰:“金羚曾经问我,以你的敏感,怎么会没有问过周涛的感情经历,没有感觉出周涛的感情变化,并且由此推论出我没有爱过周涛。当时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直到那天你来找,”何欢的脸上涌起了一层红霞: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感觉和过去完全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时的那种水乳交融的感受,是从来没有过的。我记得有人说过,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把身体交给你以后,我才明白,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我对周涛只是感情而不是爱情。所以,我们俩之间是一场错误。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一点都不恨周涛了,甚至还觉得对不起他,如果我够成熟,也许早就发现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他也就不用惨死了。当没有了爱情的制约,那么再看周涛和苏菲的事,也就根本谈不上背叛。只能说,我们三个都是一场错误的牺牲者。所以,我想把这些还给周家,真正了断我和周家的一切。”

“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替你还给周家。”

“那就在这几天吧。我先租房子,然后就搬出去。”

“要不,你就住我那。”

“你家的房子还在?”

“当然在,这些年我们没有回来,一直委托一位邻居照顾。就是太简陋了,怕你住不惯。”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别的我都不在乎。”

天海画阁北京分公司。周浪和周澜正在烦躁的争论着,周博的特别助理王斌坐在一旁,静默寡言,无动于衷,和周浪周澜的暴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周澜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爸爸到底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见我们?”周博仍旧坚持只见王斌一人。

王斌似乎没听见,他们兄妹俩个已经在这里叫嚣了两个多钟头了。

自从周博住院,周浪就扔下了上海那边的所有事情,来了北京,并且一直滞留到现在,丝毫不理会周博已经通过王斌五次三番的下达,让他回上海看管生意的命令。

在周博身边工作了十几年了,对于周家的内政,王斌一只恪守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信条。但不说,并不意味着他心中不明白。比方说此时,他绝不会认为周浪执意留在北京,是出于孝心,是关心周博。周浪是怕周博病危的时候,他不能守在周博身边,而会造成继承遗产上的损失。

对此,王斌心寒,但也只能心寒而已,作为一名被聘用的员工,他不想也不能介入到老板的家事中去。

“王斌,你每天都能看见爸爸,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到底还能不能治好?”周澜呼喝着。王斌不愿意把周澜想得很坏,但是他确实觉得周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希望周博的病经治不好了。

“我每天都把主治医生的签字报告带回来,报告上的内容还是很客观真实的。”王斌安静的回答,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周澜。

周澜本身丝毫不具备沉着的气质,所以她一看见沉稳的人,就会不由得火冒三丈:“我不管,我就要见爸爸!”周澜大喊。

王斌已经太习惯周澜的歇斯底里了,所以他仍旧不为所动:“您随时可以给董事长打电话。”

一句话戳到了周澜的痛处,她真不敢打电话,周澜气急败坏了:“王斌,你别太狂了,别觉着现在有我爸爸给你撑腰,你别忘了,等我爸爸死了,天海画阁就是我做主了,你得为你的未来考虑考虑!”

‘董事长如果不在了,我还会留在天海画阁才是怪事。’王斌心中暗道,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周浪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一直就是这样,周澜是狼他是狈,他负责出谋划策,周澜去冲锋陷阵。现在,眼看着周澜又一次在王斌面前败下阵来,周浪开口了:

“周澜,别说了,越说越过分。王助理,”他回顾王斌:“别在意,周澜就是这个脾气,她也是关心爸爸。”

男人可以不理会撒泼的女人,但不能不理会一个跟你好好说话的男人,王斌微微欠了一下身,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王斌真是有点烦了,这兄妹俩都快闹了三个钟头了,总算盼到周浪开口了,希望他能赶快说到正题。

“王助理,我有些想法,想和你讨论一下。”

“您请说。”虽然不齿周浪的为人,但必须的礼貌还是要遵守。

“你也知道,现在艺术市场越来越不好做。我想请你和我们一起劝说爸爸把天海画阁卖掉。”不知道是王斌的涵养已经好到了极限,还是已经太了解周浪了,以至于不管周浪说出什么来,他都不可能吃惊,反正面对周浪这个能把周博直接气死的提议,王斌依旧是一片平和,静静的等着周浪说出下文。

多年来,每次面对王斌的沉默,都会让周浪浑身不适,尤其是在他想算计周博的时候,王斌似乎已经洞察一切的沉默,更让他从心底不安。周浪横了横心,接着说: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经营画廊是最难做的生意。我早就想好了,把天海画阁卖了以后,就去投资房地产,你看人家做房地产的,房子放在哪,就有的是人抢着买。老板们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就是享受就行了。哪像咱们开画廊的,这么辛苦。”

停了一下,周浪问王斌:

“王助理,你有没有听爸爸说,他病好后有什么打算?”

王斌摇了摇头:“董事长这段时间没有谈到工作。”

“我想,爸爸一定会和秦云瀚硬拼。王助理,你一定要阻止爸爸这么做,咱们肯定拼不过人家。秦云瀚想要广东市场,咱们就把广东市场让出来。秦云瀚现在势力这么大,惹了他咱们不会有好处的。”

王斌心头火起:他可以容忍一个男人没有能力,却无法容忍一个男人没有血性。王斌淡淡地说:

“你是怕,现在和秦云瀚争夺广东市场,会让天海画阁承受损失?”

“当然了。”周浪理直气壮地说:“我绝对不能看着爸爸这么糟蹋钱。爸爸不能这么自私,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现在又病成这样,也没多少日子了,他当然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我们还年轻呢,他现在要是去和秦云瀚争夺市场,等于是在糟蹋我们的钱。别说根本赢不了秦云瀚,就算能赢了秦云瀚又怎么样?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和周澜都已经决定了,不再干画廊了。”

饶是王斌镇定功夫一流,现在都快被气得变了颜色。他尽量克制着,想听听周浪还能说出什么来。果不其然,周浪终于说出重点了:

“有一家台湾的公司要收购天海画阁,他们已经和我接触过了。我必须得在爸爸和秦云瀚竞争之前,把天海画阁卖掉,否则,到时候天海画阁被爸爸弄得一败涂地的时候,就不值钱了。”

周浪看着王斌,王斌似乎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周浪决定祭出杀手锏了:

“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根据对方的要求,把最近一年天海画阁所有的经营资料提供给对方了。”

王斌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根据对方的要求,把最近一年天海画阁所有的经营资料给他们了。”

“资料里面都包括什么内容?”王斌的态度特别的小心翼翼,像是怕一不小心踩到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

“什么都有。经营状况,收购敦煌画院的计划,官司的情况,资金储备和画的储备还有画家储备……”

王斌虽然一直坐在椅子上,但还是紧紧按住了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这些,你,都说了?”

“对啊。”

“为什么?”

“因为对方是这么要求的,而且我想,既然想卖给人家,总得有个真诚的态度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天,对方一直和我有接触,后来我接到通知,说爸爸犯病,我就先和他们联络了。”

王斌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恍惚:

“对不起,我头疼的厉害,我得先回办公室找点药,我先出去了。”

王斌出了房门以后,周澜才问:

“哥,你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要告诉爸爸怎么办?”

“他肯定会告诉的,我就是让他告诉爸爸,只有这样爸爸才能明白,他这次已经阻止不了咱们卖掉天海画阁了。”周浪眼中寒光闪动,人被气死了就什么都阻止不了了。

王斌没有回办公室,他径直冲出了办公楼,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心乱如麻。他不能想象周浪怎么可以这么愚蠢,这么胆大妄为,怎么敢把天海画阁的绝密资料全部泄露出去,而且是泄露给对天海画阁虎视眈眈的买家。王斌不敢想,这个买家在掌握了天海画阁所有的内幕以后,会如何压低收购价格。他更不敢想,如果这些资料在流入到秦云瀚的手中,或者流入到其他窥视天海画阁的商人手中,那将是一场怎样的劫难。

五月的北京,阳光白亮的刺眼,树木都换成了结结实实的绿色,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喧哗。王斌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丝毫的生机。

王斌听见了手机铃声,可能已经响了很久了,只是他太过专心,没有听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王斌犹豫了一下,他现在没有心情接听陌生人的电话,但是多年来的职业训练,还是让他接通了电话,而且是一幅标准而礼貌的口吻:

“你好。”

“你好,请问是王斌先生吗?”

“我是,哪位?”

“敦煌画院,宋振峰。”

“宋院长你好。”虽然意外,但王斌的态度还是马上热情了起来。

“是这样。我现在在北京,想和您见个面,不知道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天海画个总公司附近。因为我是替我师妹何欢做件事情,她特别嘱咐我,要单独见你,所以最好能在公司外面找个地方。”

听说竟然事关何欢,王斌的精神高度集中了起来,多年特别助理的训练,还有对周博的忠诚,让他在一秒钟之内做出了决定——不管来者何意,先替天海画阁接下来再说:

“没问题,在公司附近有一家西餐厅,还算清静,在那里见面可以吗?”

“好的。”

两人落座,简单寒暄之后,宋振峰进入了正题:

“我来找您,是受我师妹所托,她说,只要联络到你,她所干的这件事,就能避过周家兄妹,因为她不想再生波折。”

王斌点头表示理解,宋振峰拿出了一个袋子,轻轻推过了餐桌:

“这里面有一张银行卡,是我师妹离开深圳的时候,带走的八十万现金,三年一直没有取用过,本息都在卡里。”

王斌吃了一惊,刚要说话,宋振峰又开口了:

“还有当时天海画阁给何欢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明和钥匙。何欢还附上了一张,她亲笔签署的空白授权委托书和个人资料复印件,等你们在办理过户的时候,直接办理就可以了,不用再找何欢了。她说这样比较方便。”

王斌目瞪口呆,他不知道何欢此举所为何来?

“里面还有……”宋振峰又说。

“还有什么?何欢带走得就这些了?”作为周博的特别助理,王斌很清楚,当年何欢和周博之间发生的那次对决。

“她还带走了一件东西,不过是她回到老家以后,才发现的。”宋振峰把手伸进袋子,拉出了一根丝带,丝带的尽头是一颗硕大美丽的水晶。

王斌已经没有力气再掩盖自己的疲倦了,他抬起手重重的搓了搓脸:

“宋院长,请您稍等一下,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给我点时间,好吗?”王斌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王斌用冷水洗着脸,他有些遗憾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不够凉,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冰。

王斌终于又回到了座位,也恢复了商人该有的冷静和尖锐:

“能告诉我,何欢为什么这么做吗?”

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以平和对之,这是宋振峰天生就带来的本事,所以他就像根本没有感觉出王斌语气中的火药味,仍旧温声对答:

“她说她这几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想把这些还给周家。”

“能具体点吗?”

“师妹说,在周涛去世不久,她曾经和周博先生谈过一次话,在那次谈话中,周博先生告诉她,周涛其实不爱她,甚至可以说是因她而死。当时何欢对这个说法很不接受,还为此受了强烈的刺激。可是现在她年岁大了一些,也算是经过了些磨难,懂得了一些道理。所以她现在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她现在认为,既然两个人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就谈不上背叛。她甚至经常自责,觉得如果当年她能够成熟一些,发现了她和周涛之间的问题,也许周涛就不会惨死。

当年,她不顾一切要得这些财产,是为了得到一个公道,现在既然不认为周涛或者周家对她有什么亏欠了,也就不需要什么公道了。所以,她要把这些还回周家。”

“她真的不是为了打击周董?”

“如果为了打击,我可以直接送到医院去。假你的手,就是为了能缓冲一下,可以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再交给周家。”宋振峰不卑不亢,话带威严。

王斌终于发现,宋振峰决不是外界所传得那样,只是个书生。

“宋院长,别怪我多心,主要是现在何欢已经接受了秦云瀚的聘请,关于她的一切行为,我都必须要小心。”

宋振峰淡淡一笑,可笑容转瞬即逝:

“我不是商人,所以也不懂你们的规则,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周家突然发难,那么刘恒现在恐怕已经是天海画阁的经理了。”

王斌有些心虚,他越来越觉得宋振峰不好对付:

“如果,何欢是因为周澜说的那些话才这么做,那她大可不必。我现在就可以替周董决定,请您代何欢把这些东西收回。这些确实是属于她的。”

“这个问题秦云瀚也问过她,但她说周澜不足以影响她,她这么做只是因为,这样能让她快乐。所以,也请您转告周博先生,不要把这件事想得过于复杂。”宋振峰声调一正:“我可以用我的人品为师妹作保,这件事绝对与商事无关。”宋振峰目视王斌:

“更何况,王助理经商也快二十年了,应该了解,这区区百万,根本不足以影响秦云瀚和天海画阁之间的大局吧?”

王斌无言以对。的确,就像宋振峰所言,区区百万,根本无碍大局。而且如果何欢想要借此打击周博,那么就不会采取如此迂回的方式了。

王斌沉默了。宋振峰等了很久,看王斌还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全说了,就准备告辞了。

“王助理,如果您没有别的要问得了,我就准备回去了。”宋振峰仍旧非常礼貌。

“宋院长,您是回何欢那里吗?”

宋振峰略一沉吟:“我准备先去见师妹,告诉她这件事的处理情况。”

王斌又思忖了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宋院长,我能和您一起去见何欢吗?我,想和她谈些事情。”

宋振峰愣住了,他没想到王斌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斌又非常真诚的继续说道:

“宋院长,自从我做了董事长的助理以后,从来就没有一件事,是不经过董事长的批准而自主进行的。今天去见何欢,是我第一次不向董事长汇报,而擅自采取行动。所以,请您相信我,我想见何欢,确实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可是……”宋振峰有口难言,何欢现在正在何达家里等他,好和他一起向何达说明二人的关系。这在宋振峰看来,实在是一件让他紧张不已大事。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果突然带回去一个王斌该如何安排。

王斌显然是误解了宋振峰的意思:

“你可以现在给何欢打个电话,问她愿不愿意见我。”

宋振峰无奈,起身离座去打电话。片刻之后,宋振峰就回来了,把电话递给了王斌:

“何欢的电话。”

王斌接过了电话:

“你好。”

“王助理,你好。”

虽然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过联系,但是两个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简单明了的开场白曾经一直是他们的习惯,今天不由自主地又被使用了出来,让两个人都恍然回到了从前。

“我想和你见个面,有些事情想要聊一下,方便吗?”

“你来我这里会不会太远了。”

“没关系。”

“那好吧。快到我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家附近,有一家咖啡厅,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

王斌把电话交给宋振峰:

“你是坐车来的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何欢望着挂掉的电话,有些失神。

何达正在屋子里兴奋的指挥着鲁萍做饭,没有注意到何欢的变化。今天何欢突然回来,告诉他,她准备和宋振峰结婚!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何达简直是欣喜若狂,已经快一天了,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

老天厚爱啊,他的女儿有了归宿。

“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

“过一两年吧。”

“干嘛等那么长时间啊?”何达有点着急。“要让我说啊,一会等振峰回来,跟他要个他妈的电话,我直接就跟他妈商量就行了,他妈肯定也早着急了。”

“哪有女方跟男方提亲的。”鲁萍刚好来到了客厅:“女方这时候不能太主动,应该等着男方上门提亲。”

“诶呀,那是别人家。咱们家不一样,振峰就等于是我儿子,谁先提还不都一样啊。”

鲁萍还想理论,在她看来这不是小事,她不能让何欢被人轻视。

何欢插了进来:

“爸,你不用着急,我和公司说好了,五月三十号报到。等我把手边的事处理清了,想和振峰一起回趟敦煌,见一见王阿姨。”

“那样也行。”何达想了想又问:“你真的打算上班了?”

“当然是真的。”何欢突然一笑:“再说了,我把房子都退回去了,怎么着也得挣钱啊。”

“真是搞不懂你想什么,当初费那么大劲要过来,现在又莫名奇妙的还回去。”说到这件事,何达又叹了一声。

何欢笑了笑,没有说话。

“欢,你们要结婚缺钱,就从家里拿。现在家里钱富余。”

“对对对。”鲁萍忙不迭的应和,身为继母,这个时候最为敏感,所以她迅速的表明立场。

“不用,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就算结婚,他的钱也够了。”

“那倒是,现在振峰的画越来越被人看重了,他这十几年的苦算是没白吃。他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必定能成才。”何达的话语中充满着为人师,为人父的双重骄傲。

“你要去广东工作,那宋振峰怎么办?”鲁萍比较关心现实的问题。

“他和我一起去。”

鲁萍寻思良久,终于问出了一个已经在她心中萦绕了一天的问题:“欢,他和他们家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你结过婚?”鲁萍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宋振峰真地像丈夫说得那么优秀,那么出名,又一直未婚,那他们的家庭会接受何欢吗?毕竟中国千百年来的风俗中,死了丈夫的女人都是受人轻视的。

何欢还没有说话,何达就已经开口了:

“你瞎想什么呢?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就放心吧,何欢跟了振峰肯定受不了气,这我心里还不清楚吗?当初振峰毕业实习的时候,就想回来教书,其实他一直就喜欢何欢,是我非让他去的敦煌。”

何达的声音低了下来,当年的一念之差,拆散了一对年轻人,结果,女儿没有得到幸福,徒弟一直孑然一身,想想,都是他的错啊。

王斌专心的开着车,一路上都没有再和宋振峰说一个字,因为他的脑子在紧张的运转着,他需要想清楚,见到何欢以后说什么,怎么说。

是啊,说什么呢?

王斌踌躇着。

劝何欢放下对天海画阁的仇恨?可何欢已经放下了啊,不仅自己放下了,还力劝刘恒接受天海画阁的聘请。

劝何欢不要帮秦云瀚打击天海画阁?根据可靠的消息,秦云瀚为了吞掉天海画阁的市场,已经筹备了很久,这一次对天海画阁是势在必得。即使没有何欢的帮助,天海画阁也难逃此劫。因为天海画阁现在是内部出现了问题。此时的天海画阁就好似一个庞大的动物,已经奄奄一息。周围虎狼环肆,都在等待着它生命的最后时刻到来。所以就算没有何欢,没有秦云瀚,也会有别人来争夺天海画阁的市场。

那就劝何欢回来帮助天海画阁?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王斌苦笑着打了回去。让何欢回天海画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周家兄妹那一关就过不了。

要不,就求何欢日后对天海画阁手下留情?可王斌清楚的知道,商战和打仗一样,一旦交上手,很多事情就不是某个可以控制得了的了。到时候,何欢,秦云瀚,周博,加上他王斌都只会是被大潮翻卷着的棋子。

直到此时,王斌才发现,自己今天的行为太冲动了。

也许,最初他想见何欢,只是想找一个和他一样的,了解天海画阁,也关心天海画阁的人,诉说一下心中的苦闷。自从周博住院起,王斌身上的压力太大了。尤其是今天,目睹了周家兄妹的丑恶表演,要不是心中还在感念着周博的知遇栽培之恩,王斌真想一走了之。

罢了,罢了,回去吧。

“宋院长,”王斌放慢了车速:“快到何欢的家了吧?”

“差不多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我想过了,不必再打扰何欢了,我送你回来了,我就回去了。”

宋振峰一怔:

“专程让你送我,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也不是专程送你,本来是想见何欢,可是后来又改主意了。”王斌微微一笑:“好了,前面就是何教授的家了吧?我就不进去了,待我向何教授问好。”

宋振峰无奈,只好下了车目送着王斌离去。

王斌的车开得不快,在高速公路上徐徐前行。如果有办法,他真想让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因为他有些怕回北京,怕去面对天海画阁内部,此时正在发生着得的纷杂矛盾。

电话响起,王斌接通了电话:

“你好。”

对方似乎在沉默。王斌提高了声音:“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何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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