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见事危贞娃戳颈 闻声迫淫妇投缳(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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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半夜,天已大亮,念经的和尚、批尸的阴阳,拢材的木匠、做孝衣的成衣,先先后后,忙活了半日。到后半日,又是漆匠、佶作、土工、脚夫来做活,讲价钱。大姨、三姨说:“通着正房,晚上就该拿出去。”公子不肯,要到三朝。**奶道:“三朝也就是明日了,可怜他死得伤心,就是明日出去罢。”公子还要去叫描容的,凤姨紫涨着面皮道:“伫上须使不得。”大姨、三姨也说道:“须碍着夫人面上,老爷还要斟酌。”公子只得罢了。因复走至材边,揭开白纸,见春红面色如生,两颊兀自红晕,如鲜花一般的娇艳,只有两眼睁开,不肯闭下。公子一手去揉他眼皮,一阵心酸,直晕过去。哭倒在地。**奶忙叫丫鬟煎参汤,一面把白纸遮好,叫人将材盖盖了。见春红眼不肯闭,自己也觉心酸,坐在地上,伴着公子悲泣。点灯以后,厨下送进羹饭,公子与**奶各递了一杯酒,又大哭了一场。三个姨娘,俱福四福,每人递了一杯,陪着哭泣。三个姐儿哭奠已毕,外面五家子住房老婆俱要进来磕头,**奶谢了出去。李四嫂必要进来哭拜,公子要想许他,**奶道:“他是邻舍,如何使得?也没人还他拜儿。”回了几遍,才回掉了。家人小厮俱要进去,**奶主意,单教小厮回拜,家人都回去了。正要化纸,**奶道:“忘记了贵哥儿哩。他日里总要跟着春红,到夜里,除非爷在他房睡觉,才打发到我床上来,不知费了他许多精神,不叫他来拜他几拜?”玉梅连忙抱贵哥儿来拜了四拜,然后化纸。公子与**奶及众人又哭了一场。公子要在材前守灵,是**奶不许,凄凄凉凉的坐到三更,吩咐翠环、大怜、玉琴、玉梅、小怜五人伴材,方与**奶领着贵哥儿上床去睡了。

到了明日,单是**奶家没有上人送丧,也叫两个丫鬟坐轿来送,其余大姨、三姨俱有兄弟侄儿,二姨只有父亲单老,合着张老实们五家墙门外好些邻舍,本府二三十家人小厮,以及道士、和尚、尼姑,共有八九十人送殡。**奶又派出许多丫鬟仆妇,共坐着十九乘轿子。公子主意叫多做估作,这丧仪也就富盛,单没有铭旌、祭章、方相罢了,其余的幡盖、纸作络绎不绝,把一条大街都挤满了,慌得合城绅衿懊悔没去吊奠,问明是房里姐儿,方才罢了。起身时,公子与**奶又哭一场,落后泥水匠进来修补侧厢拆倒的墙壁,送丧的回来烧孝髻,各项人役来讨赏钱,法师来镇宅禳解,又闹了半日。

到半夜里,公子忽然哭醒转来,**奶埋冤道:“你怎这样没正经,我因他替我手脚,又死得可怜,两日苦苦的哭他,如今想将起来,你我偌大家事,只靠着我们两个身子支撑,他不过是房里姐儿,这样发送也不算亏待他了。死的要死,活的要活,就是自己的儿女也要丢开。将来多做几日斋事,超荐他好处去罢了,以后再不要想他,倘若苦坏了身子岂不利害?”公子试着眼泪道:“不是我丢不开,方才梦见他穿着那新做的两件衣服,还像生前一般看着我迷迷的笑,我醒转来,想起他那两件衣服穿得几日就做了送终之物。你抬举他,吩咐家中叫他春姨,可怜也没听见人叫着他,只前日玉梅口中叫一声儿,已是死后的事。不由人不伤感起来。今提醒了我,以后也不想起他了。我也没有对你说过,前日魏道士看我气色,道我先见喜事,后见哀声,如今都被说着了。”**奶道:“我正没问你,往常道士来拜,你便请酒、送席送下处、送供给,有许多的周致,怎这魏道士来,你便这样冷落他?不是春红说的,那一日就像要撵他去的,酒也不叫他吃杯儿。也不知道你回拜过没有?”公子呆了一呆道:“我心里又没甚事,不知这几日来常是失头忘脑的?一个靳公子,日常和我相好,爷爷在京还靠他叔子许多照应,前日先得荫袭的信,悄悄通风给我,也没去拜谢他。直到报了,到他家去道喜,才谢了他。这魏道士也是那日才拜了他,我看断生断死,竟是个仙人模样,怎前日听他话,只觉心里懒懒的,也是春红的命了,若是认真去求着他,敢还有禳解的法儿。”**奶含糊道:“你也该睡片刻。”公子知是劳乏,把手搂着**奶的肩儿,也就睡去了。公子以后真个不去想念春红,却只是心绪不佳,恹恹闷闷的。过了四五日光景,**奶见他无聊,怕他生病,也便不去拘束,任他出外散心。公子也只是躲在房里,不往外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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