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单二姨暗调铅汞 李四嫂明做黄婆(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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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罢冰轮下碧天,蓬门今喜降神仙。

含颦尚欲倾人国,巧笑应教妒女怜。

未许瑶琴通款曲,且将斑管泼云烟。

我才卿貌差堪匹,看取床中并蒂莲。

公子题完了诗,喜孜孜的拿到璇姑跟前,深深一揖道:“偶尔涂鸦,不足揄扬万一,姐姐休得见笑。”这璇姑被公子与李四嫂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满眼流泪,欲待发作几句,又恐触怒于他,喝令豪奴凌辱,暗暗定下主意道:“我只面壁而立。任他说得口于,总付之不见不闻。他伎俩穷了,也只得进去,然后与嫂嫂商量;再作计较罢了。”此时公子作揖送诗,便守定这个主意,朝着南壁,身也不动,头也不回,耳既如聋,口复似哑,真若囫囵鸭蛋,无缝可钻。弄得公子伸着手拿了一首诗,竟是缩不转去。李四嫂看见光景不妙,忙替公子收科道:“他年纪小,没见过人,害着羞不便来接,大爷可放在桌上,他停会看入了头,只怕拿着纸儿流水的送到里边,来求大爷做哩。”公子见璇姑始则流泪,继则面壁无言,单与李四嫂绰这些寡嘴,也自觉没趣,因借李四嫂的话便作收科道:“李四嫂说的是,我大爷是情重的人,一时见了绝世佳人愁眉不展,急欲安慰,使他宽怀,未免说了几句交浅言深的话,竟忘了他年幼娇羞,反为唐突了。”一面把诗放在桌上,说要从新斧削,一面问张妈道:“昨日你男人说这屋子里有漏,请我出来看过,好教匠人收拾,你可指与我着,是那几处。”张妈连忙东指西点,鬼混一回,怏怏而去。

璇姑等公子一出房门,便把那枕头拿过来,将皮刀剁得粉碎。石氏正赶进房,说道:“姑娘,于这枕头何事,把他剁烂,夜里拿啥仔枕头呢?”璇姑道:“那恶奴把这枕头抚摩闻嗅,急急剁烂已被污秽,怎还顾得夜里枕头的事?”石氏点着头道:“我要赶进房来,他家人小厮三两皮的堵住了门,进来不得。欲待发作几句,又恐触犯了他,惹出事来,只得忍住。我们如今怎样好呢?”璇姑道:“我也是这个念头,没有发作。如今只索防备着他,倘有紧急,唯命一条而已。”石氏道:“这才是个正理。我从前落在和尚阱中也是这般主意。我想姑娘若没与文相公做过亲,现在还是闺女,遇着这等势力之人,拘他不过,贪他才貌,就做了他侍妾也还不为辱没,强如嫁了村夫俗子,辜负一世聪明。如今是不消说,要从一而终,顾不得性命的了。”璇姑道:“我何尝不是闺女,只是一心相许,三夜同床,虽未合欢,已如并蒂。休说文相公圣贤学问,豪杰胸襟,有貌有才,能文能武,比这恶奴单单生得一副俊俏面庞,略略做得几首浮华诗句者,相悬天壤,就是一个蠢然无知、奇形怪状之人,我也只知一马一鞍,心无二念。任他子建般才,潘安般貌,也一毫动我不得!”石氏道:“夫妻是五伦之一,由天注定,岂是掂得斤,播得两的?只凭着父母兄长一言而定终身,就不可更变,嫁鸡逐鸡,嫁犬逐犬,那里好论才貌?就是丈夫下流不肖,也只可怨命,不可怨及父母兄长。那些文词小说上,动不动爱着才高,怜着貌美,就私下把终身相订,那父母所许的丑陋丈夫就视之如仇,投河落井,要去跟那有才有貌的人。我常时看了那种不通的邪书就要生气。”璇姑道:“父母兄长固无可怨,但怨命也不安分。只该苦口劝谏,诚心感动,改得一分便尽得自己一分道理。不可诿之于命,况可有怨心乎?”石氏连连点首道:“姑娘竟是女中圣贤,讲得如此透顶。但你说尚是闺女,毕竟何故?”璇姑道:“文相公因未奉母命,迟待将来。”石氏啧啧称羡,因道:“昨日晚间,张妈靠边呆立,我尚不甚在意。拿皮刀时,听那话头,就满肚疑心。今日公子突如其来,又吩咐家人堵住门口,买嘱李四嫂帮同引诱,然后恍然。知道他庆妻二人已受公子贿赂,要谋你为妾了。我们孤身两个女子,无从逃避,只有牢守此心,以死自誓,再无别法的了。”璇姑道:“嫂嫂之见正与奴合,我们如今也不必作楚囚之泣,也不必作杞人之忧,也不必与张嫂夫妻计论,倒安心息意,静以待之。他早发动一日,就是我命该早尽一日;迟发动一日,就是我命该迟死一日。或者天可怜见,哥哥一旦忽然回来,就可高飞远举,保全身命,交还文相公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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