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十三章 历史什么的爱咋样咋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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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事情过后,我的生活依旧很平静。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过,更加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去说,这件事儿唯有永远埋在心底,直到我把它彻底忘记的那一天。

“洛英,这是怎么做事的,你这手头可是还煮着茶呢!”芦文锡疾步跑了进来开口道。冗长的思绪瞬间被截断,待稳定心神意识已渐渐回笼。

“芦公公,洛英这又……”即便芦文锡平日里对我也是多加提点,可几次三番的出状况,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自己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

“茶先放这儿吧,皇上命老奴唤姑娘马上过去。”听他的口气应是有些急切。不由得微愣一下,“姑娘”这词听得实在有些别扭。

“怎么还不快些,难不成让皇上等着!”回过头来,见我仍是木木地立在原地,遂急切地追问道。“谙达,洛英又失神了。”冲他干笑两下,心里那叫一个懊悔。

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大殿走去,心中无奈地叹口气,我这哪里是失神,我这是心有余悸,根本就不想进去。

就在我即将步入大殿的时候,殿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人我大概只见过一两次,可一见到芦文锡向他躬身行礼,那我用脚趾也能想到,他就是明末历史上,权倾一时的大太监李莲英,不是,其实是魏忠贤啦。

魏忠贤从我们身边走过,忽然对芦文锡道:“芦公公好。”芦文锡赶忙欠了欠身子,“魏公公您慢走。”芦文锡在宫中虽然没有担任什么具体的职务,但碍于他和朱由校的特殊关系,所以整个宫里并没有人敢轻视他,但在魏忠贤面前他也只有低声下气的份儿。

“刚刚见着魏公公,为什么不行礼。”待魏忠贤已经走远,芦文锡对我轻声道,“洛英知错了,以后会注意的。”我这是怎么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我居然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可魏忠贤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我的错处,甚至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我这个人的存在,又或者是因为,他最近心情很好吧。

再说,前阵子东林党人纷纷入狱,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以他为核心的整个阉党集团都到了一个空前的巅峰时刻,此时的他想必是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还有时间难为一个宫女。

走入大殿的时候,朱由校正站在一旁,双眼无神地凝望着殿顶,像是陷入了什么永无止尽的沉思之中。

紧接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殿门闭合的声音,整座大殿就只剩下我和他,高高的大殿,浮动的空气里,可以想见的压抑和尴尬。

原来刚刚在外头,行不行礼都不算什么,到了里头才是真正考验你的时候。记得上次走出大殿的时候,我强迫自己放下了这毫无意义的愤懑之情,然而此刻,当我再次入内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情绪,又一次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顺理成章地低下头,不再去看他,他真的令我好失望,好失望!我怕再多看他一眼,心里的失望就会多一些,而对他的好印象就会少一点。他为了慧慧,居然可以那样的自毁形象,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那样一个轻浮的人,我一看到他就是莫名的失落,我这是在吃醋吗。

好吧,我又没事找抽地胡思乱想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一个绝对无厘头的问题,叫停了我的“想入非非。”

我向他行了个礼,低着头道:“洛英进来时间不长,可见着皇上像是在想事情,所以就没敢出声打扰。”

“原来是这样。”他指了指边上放着的凳子,“坐下吧。”

我犹豫着,没有挪动步子,依旧低着头,“奴婢不敢。”既像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又像是在同他赌气。

“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呢。”他没有看我,耳边只闻一声低低的轻叹,“永远是这样的任性。”

任性,我总是那么任性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很多时候,我总是在凭着自己的主观意向去不计后果的行事,然而出了事情以后,再低着头前去找慧慧替我摆平。

但即便如此,你那日就可以那样轻浮吗。

朱由校把目光投向一直埋头不语的我:“朕这次让你过来,是另外有事与你商量。”

忽然发现一切豁然开朗,他是朕,不是小朱,不是由校,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做什么,需要去考虑对错吗。然而,这么久以来,我总是近乎自欺欺人地把他当做一个朋友去相处,今天的伤心,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后果罢了。

我似乎越想就越觉得伤心,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也顾不得规矩,赶忙转过身,极力调整着情绪和表情。

“还那么在意之前的事情吗,我为何要那么做,我想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装作没听见,依然背对着他,我真的应该高兴,他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那日的意思不就是说,如果没有慧慧的庇护,我其实一文不值。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的时候,面色已是平静无澜,他略带惊讶地看向我,眸中似是闪过了一丝心痛,我摇了摇头,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淡淡道:“洛英还等着您要说的正事呢。”

他仿若没有听见我的话,微叹了口气:“其实……”听到这儿,我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坚定无比地道:“我不要听任何的解释,更不想再听见那些事儿。”口气决绝的都让我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我才不要听任何人的安慰,我才没有那么矫情做作呢。

“你进宫多久了。”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决心,没有再去继续那个足以让我们都感到沉闷的话题。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对他道:“洛英是天启二年六月入宫,到现在大约两年零四个月了。”

他冲我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记的这么清楚啊。”

想着可能是从小学理科的关系,所以我尤其对数字一类的东西特别敏感吧,我想了想道:“毕竟入宫一辈子只会有一次,所以对这样重要的日子总会记得格外清楚一些。”

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两年多了,你想过家人吗。”他看向我,自以为是抓住了我的心弦。

我摇了摇头,一瞬之后,又拼命地点头,“想啊,想啊,当然想家人,哪个离家的子女会不想家的。”这个时候,我好像只能表现出一副很想家的模样。

“如果说你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你高不高兴。”他笑撇了我一眼,不知不觉中,他眼中流露的又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快意笑容。

可是,我对这里的“家人”没有感情也实在是事实,对于那个历史上无比伟大的帝师孙承宗更是没有丝毫的想念之情。

“看你的样子,难道是不想见他们。”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这话究竟该怎么去说,难道告诉他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我对现在这个家庭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当然是想见,可是父亲远在边关,我又怎么见得到,再说母亲年事已高,最重要的是,洛英不过是一名宫女,好像也没有随意见家人的理由。”不得不说,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打败了,这话说的,够识大体,掩饰的够天衣无缝吧。

他一脸赞许地看向我,递了杯茶给我:“你这话倒是很识大体。”看样子他是要打消让我见家人的念头了,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见面了尴尬的没话说。

“不过你放心,这次孙先生恰好递了折子,说要回来探望朕。”他顿了下又道:“所以你无须有所顾忌。总之让你们父女俩人见上一面也就是了。”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心底不禁疑惑:“父亲大人真的就是想念皇上和女儿,要过来看看吗。”朱由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前些日子,东林党的主要骨干都纷纷被下了大狱,然而这时候孙承宗又忽然上折子要回京探望皇上,这两者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联系,也就是说,孙承宗此次前来,无疑是想力挽狂澜,为自己的同盟求情来的。

再一想到,刚刚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魏忠贤出去,记得历史上孙承宗最终未能回京实现力挽狂澜的愿望,而始作俑者就是魏忠贤的死缠烂打。我不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而我之前进来的时候,朱由校眼神空洞面露疲惫,这又是否与魏忠贤的死缠烂打有关。

就在前一刻,我一时失言对朱由校说“父亲大人真的就是想念皇上和女儿,要过来看看吗。”他当时摇头不语,这似乎有点反常啊,莫非就连朱由校对此都是心中有数了。

心中忍不住感叹,这样的事儿不会是被我恰好赶上吧,孙承宗这两年一直驻守边关,本就是无召不得入京,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选择回来,这样的事情应该只会有一次吧。

“先前洛英进来的时候,正好与魏公公打了个照面呢。”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话说了出来。可转念又一想,这样恰好可以看看朱由校的表情。

我将目光投向朱由校,只见他眉头微蹙,一瞬之后,他神色恢复如常,看向我道:“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不要随意岔开话题,也别在我面前提他,我只问你你要不要见你的父亲。”

虽说我并不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但是他语气里的怒意我还是可以听得出来的。看来,自从魏忠贤来了之后朱由校的心情就不太好,他最后又问我是否要见孙承宗,再联系我刚刚提及魏忠贤时他所表现出的怒意,这无疑可以证明,他和魏忠贤在孙承宗是否回京的问题上意见相左。

我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想见,那见面之后少不了无言以对的尴尬局面,但更重要的就在于,我说想见就很可能会改变历史。假使孙承宗回了京城,东林党的命运是否可能改变,如果东林党的命运改变了,那孙承宗后来自然就不会迫于压力离开辽东,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真不知道到时假设叠加假设,最后把历史发展成什么样子。

所以,我似乎不能改变历史。

“洛英觉得现在边关吃紧,所以父亲还是留守辽东比较稳妥。”作为一个女儿居然可以说出这样“大义灭亲”的官方言论,不知道朱由校听后会作何感想。我有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还未开口,就听他道:“既然你这个女儿也这么看,那我就依了忠贤的意思,不让先生回来。”“如若你一再坚持,那朕一定会让老师回来一趟。”停顿过后,他的话语声小到了极点。

我默默听完他的后半句话,我只告诉自己,这些是历史的必然,与我无关。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十分失望,“朕累了,你也下去吧。”那个平淡无奇的声音,像是包裹着千年寒冰,我未在犹豫,逃跑似的离开了。

当历史的天平无意中向我倾斜的时候,我执拗地将她推回了原来的平衡点。

心底乱乱的也说不清对错,总之我放弃了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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