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十章 大历史牵动小人物(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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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和云儿似乎都渐渐忘却了那场本该令我们刻骨铭心的风雨历程,又或者说我们都把那段记忆藏得越来越深,我们甚至希望,有一天自己都能将它彻底遗忘,哪怕明知是自欺欺人也在所不惜。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这些日子我的眼皮常常跳个不停。做事的时候,也偶有失神。隐隐觉得最近定是要有大事发生,可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心下顿觉有丝挫败感,平日在理科生中引以为傲的历史知识,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今日恰好不是我当值,索性就一直坐在屋里发着呆。屋里静静的,静的就像我现在的生活一样。平静的以至于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平静的甚至都让我觉得乏味至极。

心思转了几转决定还是去乾清宫看看,待在屋里实是有些难受,总觉得只有不停地工作才能不让自己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似乎只有在忙碌中才能找到归属感。

直起身子,略微甩了甩头,提步向门边走去。刚一推门,眼睛下意识的一闭,被屋外阳光猛地一刺霎时有些不太适应。复掩上门,立于门边用手轻揉了几下眼眶,待眼睛渐渐恢复这才又轻迈步子走了出去。心下有些懊悔,自己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应多出去走走,若不是在屋中闷的久了刚刚推门又岂会……

出得院门,信步向外走去。

穿过一道小拱门,就看见前面一帮小宫女正围拢在一起,想来定是为了什么事情私下议论。我加快步子向她们走去,不料彩莲竟先于我几步到了边上。“彩莲姐。”围拢在一起的宫人纷纷冲她打招呼。步子不由得一滞,听不清彩莲究竟说了些什么,众人听罢皆散各自向它处走去。许是出于好奇,我三步并作两步向彩莲走去。眼见着她提步欲走,“彩莲”我低声叫道。闻声,她回头一看,见到是我便立在原地,未走远的丫头见我来了又都纷纷折回来见了个礼。

“莲儿,不知究竟为了何事!”我显然是有些迫不及待,开门见山的问道。彩莲环视周遭,片刻之后依旧沉默不语,看到她沉默的样子,我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一天,那个让我不愿忆起的起始点。

我同彩莲四目相对,刚刚折回来的丫头们,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之间,气氛微微有点儿尴尬。

“洛英姑姑,奴婢们手头还有事情就先退下了。”其中一个宫女开口解围道。“既是手头还有事请就快去忙吧,也免得主子责罚。”我对那人点了点头,淡声道。

转头看向莲儿,正欲开口继续追问。一个细微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我的耳朵“有人参了魏公公。”也不知是哪个丫头,还未走远竟又忍不住与旁人议论。我下意识的回头一望,恰巧与一双偷眼回望的大眼对了个正着,应是被我猛地一看她显得有些慌乱,立刻将头转了回去。

就是那一瞬间的对视,我认出了那张小脸——袁梦,也就是那个间接害苦了云儿的家伙,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厌恶。但是一想到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就算没有她的存在,云儿想来也逃不过这一劫,转瞬之间,心里顿时好受了一点。不过她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性子,在宫里必然是要吃亏的。

复转回头,将思绪暂搁一旁,对彩莲道:“究竟是何事,能让这么多丫头聚在一起议论?”

“洛英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听出她明显遮掩和敷衍的口气,再一联想到她刚刚见我过来,就立即示意众人散开,。而我偏偏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众人又尚未离去,于是就有了刚刚略显尴尬的一幕。此时此刻,我的好奇心又涌上了心头,即便心里明白这紫禁城,实在不是一个能有太多好奇心的地方。

我对她莞尔一笑,正色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是她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措手不及:“有人参奏了魏公公。”她大概是说漏了嘴,立即止住了口。“莲儿多嘴了,今日还有事情莲儿先行一步。”

不等我回话,她已经如逃似的疾步跑开了。

彩莲说有人参奏了魏忠贤,然而在天启朝,做过这件事儿,且又可能引起宫中议论的似乎只有一个人——杨涟。杨涟是东林党的主要成员之一,曾在力保朱由校登基的问题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因为过度的殚精竭虑,甚至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眼见着前头有条长长的回廊,略微加快了步子,走入回廊悠闲地坐着。扭头望向一旁,入眼的竟是一池的荷花。因是刚入初夏,池中荷花大都还未尽开,放眼望去多是些被碧绿荷叶托起的粉色骨朵。淡淡的花香充斥着整条回廊,心绪仍是不得平复。

许是上次那老夫人说我是因为赏荷花而意外从小拱桥跌落,最后在床上还躺了好几天,今日再度瞧见荷花心里总觉得有些发憷。

也不知道这些天慧慧心情如何,她真的忍心坐视这一切的发生而无动于衷么!荷花本是象征纯洁无暇,这般纯净的东西栽在这“波涛汹涌”的紫禁城还真是有些可笑。若是记的不错来年十月我的父亲也会因为柳河之战的失败而被迫辞官,而他的苦心经营也将彻底的付之东流。

这仅仅是个开始,我竭力搜索着脑中有关东林党覆灭的零星记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健忘。

站起身子,也不知为何,我的双腿竟抑制不住的向乾清宫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不时有宫女太监偷眼看向我,我则是全然不顾在直觉的牵引下拼命跑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着急,东林党在历史上本就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党派,再说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党派,又哪里是一句好或坏就能草草定性的。他们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根本与我毫无关系,可是我却在着急,没有任何理由的着急,如果慧慧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又会有多么伤心呢。

“小姐,有什么事情么,今日可不是你应值呀!”见我喘着粗气,云儿一边拿着帕子替我拭去额上汗水,一边满是惊讶的问我。“你怎么在这里呀!”待我站定喘匀了气疑惑的问道。“是之前芦公公命我先去备些茶水,说是呆会儿皇上回来应是用得上。”

独自走在去往养心乾清宫路上,心里依旧乱乱的。其实自从莫名其妙来了这个本与我毫不相干的朝代,这样的感觉便始终如影随形,以至于我都有种错觉,仿佛只有凌乱才是最真实的,也只有凌乱的日子才会让我记住。至于平静的日子:总觉来的如此突然,去的又是那般不知不觉,以至于自己还未及体会,它便匆匆而逝。

阵阵夏风时有时无地拂在面上,初觉是热热的,可拂过之后多少还是存丝凉意的。平素我本是极爱独自一人由着性子胡走乱逛的,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只是静静聆听静静感受自己周围的一切静谧与美好!只是此刻,我又一次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微微欠了欠身子,草草寒暄两句,而后匆匆入内,不远处这一幕正流畅地上演,看衣着此人品级自是不低。

仰望苍穹,原本白晃晃的太阳尽掩于云间。

抬眼望去,芦文锡正领着一群小太监把门口守了个严实。心下有些无措,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义无反顾的跑来,再说自己尚不清楚心中所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就发生在今天,到了这里竟才发现仍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心中有些后悔,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原想就此离开,也不知为什么步子却是怎么也挪不开,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牵绊着我驻足流连。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瞅着不远处的东暖阁,也不知是否会等出个结果。

东暖阁外头似是传来了芦文锡打千儿行礼的声音,我忙抬头看过去,不知不觉站的已有些累了,眼皮也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

那人应是和芦文锡轻声寒暄了几句,只是隔的过远实在听得不甚真切。当然他俩究竟说了什么,对我而言自是无足轻重。。不难看出步出阁门的魏忠贤是一脸的轻松。心下不由猛地一颤,若是猜的不错那件事情已经结束——隐隐的直觉,特别是看到那张心存侥幸的脸。

又是一缕夏风,轻轻拂过脸颊,吹动的不仅是我盘起的发髻更吹动了我胸中难掩的遗憾。

世事无常,巧成大错!

这注定又将会是个历史人物的悲剧更确切的说则是整个大明王朝的悲剧。若是本着追根溯源的原则进行逆推,或许罪魁祸首应是一对夫妇——一万历皇帝与他的宠妃郑氏。

作为当时的万历皇帝,他自然是想立自己最宠爱的郑贵妃的儿子,也就是皇五子朱常洵为太子,而众大臣则是主张立皇三子朱常洛为太子。众大臣坚持立长不立嫡,万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出与之争锋相对的立嫡不立长。君臣之间关于立太子这一问题的分歧,最后演变成为长达二十多年的“争国本”事件。

万历死后,朱常洛历经坎坷终是顺利的继承帝位,年号泰昌,史称明光宗。由于郑贵妃从中作梗,仅仅继位一月朱常洛便突然驾崩。他的一生很是艰难,万历虽是勉强同意将他立为太子,但对其置之不理(比如忽视对他的教育,若是记的不差他是10多岁才入阁读书的)。他自己过得这般压抑,至于他的子女自然更是不受重视。

蓦然想起了那句经典的“明亡于万历而非亡于崇祯”若是万历皇帝对太子朱常洛稍加重视,试问光宗登基之后又怎会为了“排解心中压抑”而过度放纵自己——迫使自己登基一月就撒手人寰。

如果明光宗朱常洛不会那么早就驾崩,这个皇位自然就不会到达朱由校这里,如果朱由校不是自小就缺少父爱,想来他也不会和自己的乳母这般暧昧不明——在这里我有意识地忽略了那两个字。

站在那里默默想着,想到后来心里愈来愈乱,既然木已成舟一切再无回旋余地索性也就不再去想。稍稍使劲甩了甩头,待脑中的混沌有所缓解,便提步离开。按说自己此事做的滑稽可笑,不过经过这么一番瞎折腾,心境似是真的平静了不少,至少自己不会心有不安。

洛英,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似乎比个古人还要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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