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66章 永不相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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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要去哪里。身后就听见有宫女扯着嗓子问。

我只当是没有听见,依旧疯狂地奔跑着,心里默默地祈祷,暖玉这一次可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平日里我是极少锻炼的,然而这一次为了暖玉我竟然是一路狂奔,中间只稍稍停了几次,大喘着粗气,接着又赶紧加快脚步,向乾清宫奔去。

远远的乾清宫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内,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面已然全是汗水。

渐渐的,乾清宫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我差一点儿撞到了王承恩的身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王承恩的身子忽然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他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我,不着痕迹地道:“田妃娘娘跑的这样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稳住心神:“王公公,皇上这会子在哪儿呢。”

“在里头呢。”王承恩淡淡一笑,向我欠了欠身子。

“那么我现在进去了。”我心里实在着急,说话也渐渐没了分寸。

“这个……”王承恩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现在恐怕是不太好吧。”

“怎么了。”整颗心忽然莫名地一紧,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想是王承恩也被我着急的样子逗笑,慌忙摇了摇手:“这好好的,哪里能出什么事儿呢。”

我撇了撇嘴:“左右没出事儿,那我现在就进去见皇上可好。”

说完也不等王承恩应答,转身就要直接进去。

“田妃娘娘。”王承恩忽然从身后拉住我,慢吞吞地道:“您现在真的是不能进去呢。”

“到底怎么了。”我心里着急,用力一甩,摆脱王承恩的拉扯:“公公有话就直说,秀英现在有急事儿,真的是没工夫和公公在这里磨嘴皮子。”

“娘娘这样急匆匆过来,是不是为了暖玉的事情。”王承恩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原来他是知道的,我不由轻哼一声:“既然公公知道,那么公公为何还要在那里阻拦呢。”

“田妃娘娘。”王承恩见我面露不悦,赶紧赔了笑脸道:“娘娘不要着急,这问题不就是出现在这里吗。”

我默默听完,着实是一头雾水,拔高声道:“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是。”王承恩低垂着头,一字一句都说的小心翼翼:“实在不是老奴在这里挡着您,您现在进去真真是不便,这会子皇上恐怕是和暖玉姑娘,共赴巫山呢。”

脑子转了几转,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里暗暗骂道,干这种事情还说的那么文雅。

“那我现在可必须得进去了。”我双手环胸,面色阴沉。

“现在去这是何苦呢。”王承恩轻叹一声:“这样不是显得娘娘小气。”

“滚。”我咬牙切齿地横他一眼:“我告诉你,那是我妹妹,朱由检凭什么强行占有她。”

王承恩被我说的一愣,嘴巴张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转过身子,直接就往里面冲。

守在边上的宫女太监见了我这样的气势,一个个也是都愣住了,结果他们居然没有阻拦,而是替我将门打开。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好事儿了。”我人未到,声先到。

等我冲进去,看清楚里面的一切的时候,瞬间有一种被人给欺骗的感觉。

里面就见朱由检在那里批阅奏章,而暖玉则是坐在边上悠闲地品着茶水。我定定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场景,注意到一个细节,暖玉虽然是坐着品茶的,但是她的眼中却是透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害怕。

“田妃娘娘,你这样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朱由检抬起头,略带嘲讽地冲我笑笑。

“你们不是在……”我并不回避朱由检的目光,坦然道:“我听王承恩说,你们俩在成好事儿呢。”

“那你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冲进来了。”朱由检呵呵一笑,凉凉地反问。

“难道我应该就此离开吗。”我拧眉道:“弄了半天是你联合王承恩在骗我。”

“是又怎么样。”朱由检挑了挑眉,承认的倒是挺干脆的。

“这样的游戏有意思吗?”我抑制住怒意,沉声反问。

“当然没意思。”朱由检简洁地回答。

我不由沉了脸,打断朱由检道:“既然知道没意思,那么为何还要这样呢,还有,暖玉是我的妹妹,你可别乱来。”

“若不是你听说了暖玉在这里,恐怕你还不会来吧。”朱由检轻咬下唇,不冷不热地开口。

“是,我就是担心她,所以才这样拼命跑过来的。”我默默低下头,轻声承认。

“承认就好。”朱由检苦笑一下,转而看向暖玉:“你回去吧,有些事情还是我和你姐姐单独说说比较好。”

暖玉听了,没敢有丝毫的耽搁,起身,行告退礼,转身出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没有半点儿的迟疑和停顿。

等暖玉走后,我笑问:“现在总是可以说说了吧。”

“告诉我,你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朱由检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

“没去哪里。”我吸了吸鼻子,讷讷地道:“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至于以前的事情,咱们可以不再追究了成不。”结果,朱由检听了却是不发一言,我适时地再度软语央求:“成不,成不?”

“不成。”朱由检淡淡地撇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应道。

“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要是再一味地隐瞒下去,这样反而是会更加激起朱由检的好奇,索性这样问,无形之中又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可以不故意这样搪塞吗。”朱由检摇了摇头,低低地问。

“我……”一时之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是无话可说了。

“你说出来成不,难道你不觉着在外面耽搁了一夜,你不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朱由检悄然隐去面上的所有不悦,心平气和地道。

“可是我真的不能说,这可是我的隐私呢。”我讪讪笑着,左右就是不答腔。

“你是不是担心什么。”朱由检轻轻呼出口气,意味深长地道。

“嗯——”我鼻音拖长,默默地思索着,最后还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心里的顾虑。”朱由检的声音很轻,随即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你说出来好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刚开始听着倒是还好,可是越往后就越是不对劲,什么叫会原谅你的,他是不是想到了别的地方。

心中一时气恼,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索性是选择了沉默——沉默的时候,我好像忘记了一点,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朱由检幽幽一叹,似是很理解我的样子:“我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夜未归总是可以使人想到许多但是我相信,就算真的有什么,你也一定是被迫的。”

蓦然听见朱由检说出这样的话,我顿时就觉着好难受好难受,他到底都想到哪里去了,

“别这样。”朱由检见我哭的伤心,赶忙走到我身边,低低地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儿一定不会传扬出去的,这次都是我不好,让你出这样的意外。”说着他就轻轻吻上了,我湿润的眼眶。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悲痛。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明明知道朱由检真真是想入非非了,我却是不想着第一时间去澄清,而是懒懒地沉浸在他所带给我的感动中不能自拔。

“知道是谁吗。”我听得出朱由检问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泪水继续肆意流淌,整个大脑像是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朱由检的脸色冷到了极点,不停地重复:“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了,这次也着实是见鬼了,就是朕暗暗派去的侍卫,一个个也都是不知所踪。”

“什么,怎么可能。”我惊讶的不行,下意识地想要确认。

这会子,大脑渐渐恢复了运转,按说朱由检对于我的行踪是了如指掌的,原来就连朱由检派去的侍卫都不知所踪。可是想想也还是不对的,年伊和我在这庵堂中其实是偶遇,也就是说,她事先并不知道我会来这里,更加不会先搞定那些暗中保护我的侍卫的。

难道是说,这其中还存在着第三股势力不成?

“至于你是怎么进宫的,我也不想多问,现在只要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就是好的。”朱由检苦笑着,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谢谢。”我深吸口气,感到无比的庆幸,若是他追究起来,我当真是有口难辩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直到现在朱由检都还以为我出了意外,被***了,于是赶紧解释道:“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你先前……”朱由检满眼疑惑地盯住我,明摆着是不信的。

“这个。”我羞红着脸,低着头讪讪笑着:“谁让你有这样先入为主的认识的,后来又是一番甜言蜜语的,我心里感动的不行,结果稀里糊涂的就没有解释了。”

“呵呵。”朱由检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敲了敲我的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吗。”我莞尔一笑,俏皮地回道:“左右不知道说什么,那么索性就什么都别说也就是了。”

“不说就不说,总之我相信你就是了。”朱由检冲我点了点头。

听见朱由检能够这样说,我实在是意外的,原来还以为要和他解释老半天,谁知到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我很享受这样一种安宁而沉默的氛围,我想朱由检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想到一点,于是对朱由检道:“以后你可以一直都相信我吗,我不愿意说的事情你不去问,当然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也不再会强迫你。”

朱由检沉默着,竟然是一言不发。

我不觉有些气恼,嗔道:“怎么,这都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对你我可都是平等的。”

“答应,当然答应。”朱由检笑着连连颔首,随即又缓缓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一句话等了这么久,其实早该如此的。”

时光缓缓流淌,一场风波就这样渐渐的过去了。

后来,朱由检真的没有再问,我想他一定是同意了我的想法,至于朝堂上的事情,他如果愿意说,我也会摆出一副女诸葛的架势,在他面前大致说上几句。而大多数的时候,我则只是在承乾宫里,应付着后宫中那些必要的往来,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我想有一点,朱由检是不知道的,那便是我并不喜欢和朱由检谈论那些事情,因为我清楚明朝的灭亡不是他的责任,大明王朝就好像是一台机器,在历经两百年的运转之后,各种各样的矛盾开始井喷式地爆发出来。许多事情,更是怎么处理都会激发矛盾的。就比如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叛军,到底是应该围剿还是应该招安,围剿必然会损耗大量的兵力和钱粮,如果是选择招安,那么首先招安所需要的安置土地和银钱,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大明可谓是灾祸频仍,被招安的叛军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很好的安置,于是又再度反叛朝廷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到了后来,那些叛乱的农民军索性是将接受招安,作为自己休整队伍的缓冲期。

尽管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也还是无能为力的,当然我没有这样明明白白的对朱由检说过,不过我认为他心里多少还是清楚几分的。

一段感情在开始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轰轰烈烈的,而在轰轰烈烈之后就将缓缓地归于平静,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也渐渐体会到,好像也只有那种平淡的日子,才是我真真想要的。

只是在经历过了那件事儿之后,暖玉的性子不再像从前那般开朗,尽管我心里是痛心疾首的,无奈也是毫无办法去扭转的。

我隐隐地感觉到,对于秋实的死,我和暖玉都是保持着一种相当的默契。

她没有主动问什么,当然我也没有主动地去向她解释什么。

对于年伊的话,我到底该不该信,又或者说我凭什么不信呢?

如此一来,秋实还是死的不明不白,作为一个宫女,她终究还是成了牺牲品。

我只是告诉暖玉,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护着她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其实是没有多少底气的,我真的不敢保证,在将来是否会出现什么突发的状况,从而连累了暖玉。

时光荏苒,转眼几年时间就这样从眼前悄然而逝。

现在离崇祯十七年也是越来越近了,因而现在的我会更加珍惜当下的每一天,争取在我们各自都必须离开之前,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在想什么。”冷不丁地,朱由检忽然从身后环住了我腰。

“没有。”我耸了耸肩,轻轻晃了晃脑袋。

“都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我总是觉着你的心里,始终是有顾虑的。”朱由检蹙了蹙眉,语气里似乎是透着一丝不悦。

“你想多了。”我莞尔一笑,干脆地回答。

“嗯?”朱由检鼻音拖长:“真的就是我多想了吗。”

“是的。”我坚定地点头。

“那么怎么证明你自己是心无旁骛的?”朱由检挑了挑眉,好像还就不肯放过我了。

我沉思良久,不疾不徐地道:“我想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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