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坐在这里。”一个低沉的男声，很快就将我的思绪彻底打断。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朱由检，于是赶紧起身行礼，有意拿着腔调道：“那些人也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说到这儿，于是有意看了看四周，居然是一个人都不见，面上的表情不禁有点儿尴尬。

“你还来这一套。”朱由检也不叫我起来，是以我只能是以那种半跪不跪的姿势杵在那里，真真是难受的要命。

“皇上是按时赴约，来给臣妾体面了。”既然没有旁人在，我也懒得再伪装下去了。

“算是吧。”朱由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巧妙的弧度。

“既然臣妾又不能侍奉，那皇上此来还有什么事儿吗。”我轻哼一声，等他的回答。

“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事儿的。”朱由检笑的还是很得意。

我忍不住好奇：“什么事儿。”

“这就对了。”朱由检像是对我的好奇颇感满意，沉默一瞬，缓缓开了口：“云儿可是被皇后叫去促膝长谈了两个时辰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坐得住。”

“这我知道。”我撇了撇嘴，不觉很是骄傲。

朱由检这么说，无非是让我忧心忡忡的，他哪里知道我此时早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你当真知道。”这次轮到朱由检好奇了。

“当然。”我骄傲地点点头，忍不住实话实说：“我身边的宫女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朱由检原还得意的一张脸，这会儿显得有些泄气。

“皇上还有别的事儿吗。”我尽量让笑容显得完美一些：“秀儿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是吗。”朱由检白了我一眼，冷声嘲讽：“别是到最后又是弄得难以收场，需要苦着张脸求朕。”

“只要某人不从中作梗就好。”我双手摊开，直视着朱由检坦然道。

“你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朱由检面色一凝，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怒意。

左右之前也是无礼了，这会子俯首称臣反而是落得被动，于是不卑不亢道：“秀儿什么都没说，皇上如此生气莫不是自以为是的对号入座了吧。”

“好一张利嘴。”朱由检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听着叫人琢磨不透，既像是在夸我，又像是在讽刺我。

“今儿晚上就到这里吧，朕还是去看看云儿的好，还请田妃娘娘擅自珍重，但愿田妃娘娘步步为营，莫要一步错满盘皆输。”朱由检拼命拿眼横我。

我只当是没看见，一字一句道：“皇上执意去云儿那里，那就不送了！”

朱由检不再理我，转身就要离开，我盯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是该去好好安慰她，皇上亲口说了，她也就不至于去皇后那里，也省得皇后为了安抚而平白花了两个时辰。”

只听朱由检闷哼一声，背影渐渐被夜色所淹没。

瞧着天上星罗棋布的星星，不由得有些失神。

此时的我就好像是一枚棋子，而朱由检就好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玩家，作为棋子的我就只有听凭摆布的份儿。

我倔强过，也试图改变过，但最终还不都是徒劳无功。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未有过的无助，然而这样的无助只能是给自己看的，我这哪里是回来复仇，分明就是把自己再次丢入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主子。”瑞雪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我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那倒没有。”瑞雪连忙解释，仍是抽泣着道：“主子这次又气走了皇上，主子为何不能软下身段，好言好语地对着皇上，您看这不皇上前脚离开，后脚就去了云选侍那里。”

“这我知道。”我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意：“脚长在皇上身上，咱们哪里拦得住。”

不知何时，玲珑也凑了上来，埋怨道：“主子说的不错，但主子只要用些心，不就留住皇上了。”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这么积极，不如改日向皇上举荐你们俩算了，到时候还请二位不要忘了旧主子就是了。”

我原本就是一句玩笑，哪只二人听了吓得跪在地上地上直磕头，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好了好了。”我轻轻叹息：“我也就是这么随口说说，你们也别太当真了。”

“主子有心思拿奴婢们打趣，怎的就没有心思好好争一争皇上的恩宠。”玲珑小嘴一撅，把话题又重新拉到了这上面。

我摇头苦笑，喃喃道：“这哪里是我想争就能争到的，”

“什么意思。”瑞雪好奇地发问。

一想到自己前日想要献身都难，这会子要是再去刻意争宠，不但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而且这样无疑只会让朱由检对我心生厌恶。

不管先前的是是非非，总之我和朱由检的关系已经成了这样，如今想要得宠，哪里是稍稍花点心思，软软身段就可以的，

“我知道你们俩都是为我打算，你们放心我心中自有打算，无须你们瞎操心。”说着又看了一眼玲珑：“记住交代给你的事儿，事情办好了，就算是给我最大的支持！”

“主子放心，玲珑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玲珑兴冲冲地表起了忠心。

“你们下去吧。”我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道。

一连过了两三日，朱由检每晚都会来，言语上奚落一番，后来我也不敢真的和他闹僵了，是以言语上也渐渐陪着小心，左右万事都给自己留下些许转圈的余地。

白日里，要么练练字，还有就是回想着以前网上看的视频，试着练起了瑜伽。

我刚开始是有意避着丫头们练的，但后来还是被瑞雪无意给看见了，后来我也索性就告诉了她，当然只说是帮助女子塑造形体美的。

瑞雪听了只当我是在经历了那许多之后，终于又愿意在朱由检身上花心思了，后来索性吩咐了，白日里寝殿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那样倒好，若是我当初这样说，反而是显得过分刻意了。

这一日我正在里面练的满头大汗，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向这里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两人的争执声。

先前是我吩咐瑞雪在这里看着的，而那个试图进来的好像是玲珑。

我不由停了动作，将地上那块长长的毯子收了起来，玲珑这个时候要见我，是不是云儿那里出了什么状况。等我将里面收拾妥当，坐到一张凳子上，随手拿起了一本《左转》清了清嗓子道：“瑞雪，让她进来。”

“是。”瑞雪在外头轻声应道。

“就说了，主子急着见我。”玲珑显得很得意。

“说吧。”玲珑进来之后，我直截了当地道。

“是。”玲珑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玲珑这几日注意了，连着几日，云主子都会去皇后那里，有时候是一两刻钟，有时候却是足足一个多时辰呢。”

“当真。”我心里总是不愿意相信的。

“当真，”玲珑郑重道：“云选侍身边的小翠倒是常常和奴婢说起呢。”

我知道小翠相对处事稳重，怎么会把这些话随口就说给玲珑听呢。

正在我一时不置可否的当口，玲珑对我道：“主子，小翠姑娘说了，有些话希望单独和您说说。”

“好，让她方便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一字一句道。

正好，有些话还是亲自问问小翠比较好。

忽然间，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知道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还是云儿，抑或是两败俱伤呢。

这一日晚上，我几乎是整夜都在辗转反侧，直到黎明时分我才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以至于起来的时候都是日上三竿，以至于自己一时不慎倒是错过了给皇后请安。

还好，这会子皇后倒是大度，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傍晚的时候，还特意遣了丫头过来，送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材。

我本来是不想见她的，但考虑到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最后也只好是硬着头皮前去小心应付着。

这里刚刚把人送走，我便有些坐不住了，只盼着晚上，小翠能找机会抽身前来见我一面。

晚上小翠准时来了，我大致询问一番。

结果又一次证实了云儿最近和皇后走的很近，看来事实就是我想的那样，皇后还是在有意无意地拉拢着云儿。而现在的云儿呢，想来巴不得在皇后面前讨了好吧。

我现在拿不准云儿以及周围人对我的态度，话也不敢说的太直接，于是只是告诉小翠，让她在云儿身边把把关，不要一时不慎，成了皇后的棋子。

小翠听了，一一应下！

第二日早上，我又命瑞雪专程选了一些上好的衣料和首饰，去了慈宁宫。

皇后现在拉拢云儿，我一时间似乎也不会受到损伤，然而向张嫣那里表示表示总是没错的，左不过云儿讨了皇后的欢心，我这里也顺了张嫣的意。

张嫣是个明白人，想来是不会忘记我这一枚棋子的，她如今冷眼旁观，想来该是有自己的考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