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章 地狱之歌(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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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中央,一名警官坐在沙发上,正低头专心翻阅着手中的材料,听到有人进来,他便站起身来。“我是西京市江宁区刑警大队队长蔡珏。两位找我有事?”

先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欧扬还以为这个脾气不怎么样的蔡队长大概是一名粗鲁的中年壮汉,没想到眼前这名警官却与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目测30岁左右,面容俊朗,英气勃发,虽然紧绷着脸,眉角眼梢中却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残存的稚气。

欧扬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和警衔,心中暗想:“蔡珏,这么年轻就当上刑警大队队长,不是人才就是废材。”

欧扬第三次说明来意后,蔡珏示意他们在面前的沙发坐下,从警服中掏出笔记本。“我需要先记录一下你们的基本信息,请你们配合。麻烦报一下姓名年龄身份。”

“没问题。我叫欧扬。”

蔡珏提笔写在笔记本上,顿了顿,抬头看着欧扬。“名呢?”

欧扬一听就火冒三丈。“我不姓欧阳!姓欧,名扬,飞扬跋扈的扬!”

“哦,看出来了。”蔡珏低头写字,却掩饰不住嘴角一丝微微上扬的笑意。

欧扬哼了一声,也不便计较,继续说:“18岁。西京大学计算机系,大一。”

“我的名字是宁辰星,江宁的宁,星辰的辰,星辰的星。今年20岁。西京大学历史学系本科二年级。”

“两位同学既不同专业也不同年纪,今天为什么会一起来这里?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我们是住同一间寝室的室友!今天我来找陈教授交选修课的作业,他也想顺便来博物馆看看,于是就一起来了呗。”

“你们几点来到博物馆?”

“下午刚过一点。”

“你们今天见到陈教授了吗?”

“没有。到了以后一直在博物馆里参观,大约三点半完成作业,想来办公区找陈教授,到了这里才听说出事了。”

“出事?你知道出什么事了?”蔡珏马上警惕地看着欧扬。

欧扬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们在办公区门口遇见了陈教授的助理张苇,他都告诉我们了。”

蔡珏眉头紧皱,显然是对张苇随意泄露案情的行为大为不满。

欧扬身体前倾,凑向蔡珏低声问:“蔡队您别介意,张苇他也没说太详细。所以为了避免提供错误线索,我想先确认一下,陈教授他真的是……被杀的吗?”

蔡珏眉头都快挤成一团了,显然是在犹豫是否可以告诉欧扬。考虑片刻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陈教授的致命伤在后颈,基本可以排除自杀可能。他的办公室被到处翻乱过,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不能排除有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欧扬这才坐回沙发上,像是舒了一口气。

“你说有重要线索提供,到底是什么?”

宁辰星一听内心顿时犹如被提起来,转头看向身旁的欧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欧扬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在东大厅参观时,大约3点15分和3点半,分别两次听到有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但我没有看到有人从大厅门前经过。”

蔡珏边听边在笔记本上记录,欧扬说完后他又顿了顿,半天没听见欧扬说下去,于是抬起头问:“然后呢?”

“没了。”

蔡珏整个人都僵住了,看得出他正在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说话。“你所谓的重要线索,就是这个?只是听到走廊有人走过,然后没了?”

“两次。”

“仅此而已?”蔡珏左手抚着额头,用力搓揉,最后大概还是觉得不要打击了大学生积极配合警方办案的一番好意,强忍住没有发火,只是挥了挥手。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谢谢你们提供的重要线索。”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线索是说完了。但我还有一些个人推论,您想听吗?”

“……说吧。”蔡珏有气无力地回了两个字。

“蔡队应该看过博物馆的平面图吧?主体建筑是四叶草的形状,被X形走廊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建筑的游客出入口都设置在走廊四端,而三个展厅的大门都集中在X形交汇处的中央回廊。只有办公区是与展厅隔离开来,出入口可以直接连通工作人员专用的出入口。”

蔡珏原本是靠坐在沙发上,听着听着不自觉坐正了,双目注视着欧扬。

欧扬对蔡珏的态度变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继续说下去。

“换句话说,无论是进还是出,无论在展厅之间怎么走,都不可能不被发现地绕过中央回廊,所以我听到的脚步声只可能是从员工通道进出办公区时发出的。可是案发时所有工作人员都自称不在办公区内,那么脚步声要么属于陈教授自己,要么就属于凶手。”

“太武断了。不一定就是凶手,不过……至少也是重要证人。”蔡珏表面看似反对,但实质上等于已经认可了欧扬的推理过程,而且也没再追究欧扬是如何得知工作人员的证词。

蔡珏继续追问道:“可是你能保证没有人从中央回廊走过吗?你当时不是正在展厅里参观吗?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吧?”

“那段时间我们在看金缕玉衣,正好面对着东大厅的大门方向,即使不用一直盯着,眼睛余光也能看到。何况那个门口那么大,整个中央回廊基本一览无遗,今天馆里又没几个游客,如果有人走过太显眼了,我不可能没有留意。”

“当然,如果非要避开我的视线,隐藏身影偷偷经过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人不可能事先知道我在那,这样做不仅毫无意义,反而容易在监控摄像里让自己显得行踪诡异。”

“有道理。”

“接着只要调来办公区的监控摄像一看就一目了然了吧。”

“唉,别说了。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保护员工私隐,展厅里的监控摄像头是遍布每个角落,但办公区里却一个监控都没有。”

“啊!竟然这样啊……”欧扬略感意外,原本还以为这起简单案子就到此结束了呢。

蔡珏觉得刚才自己一时过于放松,不该说的也说了,立刻收敛心情,徐徐起身准备送客。“非常感谢你提供的重要线索。我为我刚开始不太礼貌的态度道歉。请你们放心,我们会按照这个方向继续调查下去,必定早日破案以告慰陈教授。”

欧扬只好跟着站起来。“蔡队长客气了。您年轻有为,不愧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你……怎么知道的?”蔡珏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打起结来。

“随便猜的。”欧扬无所谓似地耸耸肩。“以蔡队长的才干和品格,实在不像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那么也只有从公安部直属的警界最高学府--人民公安大学分配下来的优秀毕业生,才能在蔡队长这个年纪就当上刑警大队队长了吧。”

“…………”蔡珏一时语塞,不知该感到生气还是佩服。

三人走到会客室门外,蔡珏正要把他们送出办公区外,欧扬却不想就此离开,斜眼瞥见隔壁馆长办公室紧密的大门,忽而灵机一动,转身对蔡珏说:“您刚才曾说陈教授的办公室有被翻乱过的迹象对吧。除了钱包和手机以外,还有其他东西不见了吗?”

“我们请张苇检查过,他说好像没有,但给我的感觉不是太确定。”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看看。”

蔡珏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欧扬,似乎在权衡这么做的利弊。

“张苇身为馆长助理,博物馆相关的事物他肯定熟悉,但如果是学校相关的东西,比如上课的教材、学生的资料之类,他可能就未必清楚了。”

其实欧扬完全是信口胡诌,他并不确定张苇有没有负责陈伽文授课的事物,事实上他还曾经在选修课上见过两次张苇,所以先前才认得张苇,还称呼他做张老师。不过他相信蔡珏也未必知道,而且经过刚才会客室内一番谈话,他察觉得到蔡珏对他的推理能力多少有些好感,究竟会不会因而放水让他进去看一看案发现场,值得赌上一把。

此刻事件真相还没水落石出,指望欧扬抛下好奇心,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回家洗洗睡去?NoWay!这可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蔡珏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忽然猛地一个转身,把馆长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一条缝,探头进去问:“尸体送走了吗?嗯,取证做完了没?”得到两个肯定回答之后,他接着说:“我带两个证人进来辨识一下证物。”

他回身向欧扬招招手,欧扬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蔡珏按住走到身边的欧扬肩膀,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这算破例了。你给我注意点,别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蔡珏没作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欧扬和宁辰星紧跟其后。

宁辰星四处环顾,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真不愧是馆长专用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面积足足有30多平方米,装修奢华,乍眼看去还以为是某家豪宅的客厅。正对房门的一面墙是整排的高大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各类历史书籍和文献,书柜前是一张L字型的办公桌;房间靠左摆放着U字型的真皮沙发,作为会客之用。

靠右的墙边摆放着一架价值不菲的Steinway&Sons大三角钢琴,琴身如镜面一样漆黑发亮,一尘不染,保养得相当好,钢琴旁的乐谱架上放着一沓钢琴乐谱,有肖邦的《离别曲》、霍尔斯特的《木星》还有舒伯特的《鳟鱼》。

馆长的遗体已经被抬走了,只留下标示尸体位置的人形纸条。看得出馆长俯卧在钢琴座椅前,右手前伸像要抓住什么,左手瘫软地下垂在身侧。

钢琴前是刚才向蔡珏做汇报的那名中年警员和一名身着白衣的鉴证人员,两人正低头小声交谈着。

蔡珏过去找鉴证人员拿了两副胶手套,递给欧扬和宁辰星,指了指办公桌。“那边已经取证完了,你们先过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遗失什么东西。记得拿过的东西一定要放回原位。还有小心脚下。”说完便不再理睬他们,拿起鉴证人员递给他的一份材料,专心看了起来。

欧扬好整以暇地戴好手套,走到办公桌打量一番。先前蔡珏说有翻乱过的痕迹实在是太客气的说法,现场根本如同被搜掠过似的一片狼藉。桌面上没有一件物品是待在正常位置上的,抽屉也全部被拉开,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散乱一地。难怪蔡珏特地提醒他们小心脚下。

其实欧扬是头一回进来这间办公室,自然更谈不上辨识什么遗失物品,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东翻翻西翻翻,同时却一直竖起耳朵,把主要注意力放在蔡珏的对话上。

“……刚才法医把尸体运走前也跟我讨论过,这次的凶器不太常见。我们在死者伤口中发现了疑似铁屑的微量颗粒,应该是凶器残留下来的,具体成分还得等化验。从创口来看,凶器尖锐但不锋利,硬度还很高,初步推测可能是凿子或者螺丝刀之类的铁制工具。不过没有在房间内发现这类物品,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老王你怎么看?”蔡珏问身边的中年警员。

老王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胸有成竹地回答:“如果真是这种物品,多数是临时起意的情况为多,预谋犯罪不大可能用这种不乘手、杀伤力又不大的作为凶器。而且不论是游客通道还是员工通道,进出博物馆都必须通过安检门,金属物品无论带入还是带出都会被检测出来,监控系统那边马上就会有警报,但今天并没有出现警报记录。”

“这么说,凶器没有被带走,而是还在博物馆内?”蔡珏双手环抱,努力思索着。

老王继续分析:“现在初步推定的案发时间是两点半到三点半,这段时间几个工作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我感觉他们的证词比较可靠,那么内部犯案基本可以排除,换句话说是外来人员犯案。”

“死者后脑虽然遭到重击,但是死因是内出血,伤口的出血量并不多,凶手身上很可能没有沾到血。案发到现在已经过了至少半小时以上,凶手早就远走高飞了,我们是不是该联系交警查一查周边出现过的可疑车辆?”

“你还是觉得是盗窃杀人?”

“这不明摆着的么?”老王朝着如同台风过境后的办公桌指了指。“趁着办公区空无一人,偷偷潜入馆长办公室搜掠财物,不幸被馆长发现,于是顺手拿起撬锁工具杀人灭口,凶器大概随手丢弃在博物馆不知哪个角落里,然后立即逃之夭夭。”

“现在下结论还言之过早。”

老王耸耸肩,倒也没有坚持己见,顺势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件事,刚才在钢琴的琴键上发现有血迹。”

“是吗?在哪里?”

鉴证人员指着靠近尸体的一排琴键。“你看这里,就是Mi、So、La这三个琴键,还有高八度的三个M?、S?、L?,总共六个琴键。虽然都被仔细擦拭过,肉眼看不出血迹,但都测出了微量血液残留。除此以外的其他琴键倒是很干净,没有出现鲁米诺反应。”

“唔,尸体左手很干净,但右手的几根手指的确都沾满了血。这么说来,血迹是死者自己沾上去,而后被凶手发现并擦掉了。我听张苇说,死者还是一名业余钢琴演奏家,技术不错,平时颇以此为荣。这台钢琴也是他的个人收藏,特地搬来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由此推断,这些血迹说不定是他留下的……”

“DYINGMESSAGE!”欧扬大声喊了出来。

蔡珏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东西?”

“DyingMessage,死前留言,就是死者临死前留下的信息。”

“那不就是遗言吗?给我好好说话!”蔡珏不耐烦地说。“你那边看完没有?如果没发现就赶紧给我回去!”

欧扬笑眯眯地回答:“当然有。至少现在可以肯定不是盗窃杀人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不对,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警方办案,你在这儿插什么嘴?”被一个小孩当面否定,老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这是陈教授生前的两个学生,我叫他们过来辨认证物的。”蔡珏轻轻拍了拍老王肩膀以示安抚,然后又对欧扬说:“你最好想清楚有把握了再说。”

欧扬双手摊开,指着凌乱的办公桌说:“不觉得这桌子乱过头了么?这哪是盗窃现场,根本是打架现场吧?”

“不是说了盗窃途中被死者发现所以杀人灭口,那么发生打斗也很正常吧。”

“倘若如此死者就应该躺在这儿,而不是那儿。”欧扬指了指办公桌又指了指钢琴。

“犯人可以把他搬过来……”老王刚说了一半便主动闭嘴了。一个盗窃犯根本犯不着费力气移动尸体,随便弃置在地板上就行了。

“其次,犯人如果真是为财杀人,最后却只是拿走钱包和手机,简直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啊!”欧扬举手向四周一挥。“这间办公室里的装饰品全部价值不菲。随手拿一件,比如这支瑞士d’Ache(凯兰帝)的钢笔,市价过万,远比一台手机值钱多了。”

“说不定犯人没那么高的品味呢?”老王抓住机会反驳。

“可是他却很有品位地拿走了这个呢。”欧扬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框。相框已经被摔坏了,捡起来时玻璃残渣还在往下掉,但相框里的照片却不翼而飞。

“犯人拿走的可能不止这一张照片,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至少肯定不是为了钱。把现场弄乱也好,拿走手机钱包也好,都是为了掩饰犯人真正想拿走的东西所放的烟幕弹。”

老王不得不承认欧扬言之有理,同时更懊恼自己之前调查的时候怎么会错过了这么明显的线索。

“我记得陈教授一直戴着一块瑞士制造的Breguet(宝玑)陀飞轮手表,具体价格多少我就不说了,反正不低于6位数。请你们查看一下这块表是否还在。如果这么大一块金表还没有被取走,那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杀人动机不是为了钱财,拿走根本不值几个钱的钱包手机只不过是个幌子。”

“老王……”

“我立刻去查!”不待蔡珏命令,老王急冲冲就跑了出去,看来刚才看漏线索让他很是没面子,此时急于表现挽回颜面。

“还有……”欧扬等老王离开了以后,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有?!”蔡珏眉毛往上一挑。他突然庆幸老王此时不在,一次看走眼可以说是疏忽,连续两次看走眼,而且还是被一个大学生指出纰漏的话,老王这个资深刑警以后恐怕再没面目在警队里混下去了。

“没有三条理由,我怎么敢说自己‘想清楚有把握’了呢?”欧扬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蔡珏。

蔡珏轻哼了一声,心中默想:“臭小子敢挤兑我了。等结案以后再收拾你!”

欧扬怎么会猜不出蔡珏的心思,但毫不介意地继续说:“虽然我没有看到尸体的实际情况,但根据你们的标示推测当时的姿势,应该是他坐在钢琴凳上,后脑被袭击,然后就这样趴在钢琴上死了,对吧?”

“没错。”

“应该可以合理推断他当时坐在钢琴凳上是正在弹奏钢琴吧。”

“可以。”

“假如一个陌生人进入房间,除非他弹琴途中睡着了,否则不可能不察觉。而假使凶手一进门就立即冲过来攻击他,以门口到钢琴之间的距离……”欧扬转身比划了一下。“少说也有五六米吧。除非凶手有博尔特的冲刺速度加上职业杀手一击毙命的本领,否则不可能完全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死去。你说呢?”

“照你这么说,不光陌生人不可能做到,其他人包括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同样也做不到啊。”

“没错,其他的‘一般人’的确做不到,所以凶手只可能是一个可以让陈教授安心弹琴,能够在毫不设防状态下走到他背后突然发动袭击的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

欧扬说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直视着蔡珏,像是在期待蔡珏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应。

“你说的有道理。”蔡珏综合考虑各种线索后,不得不承认欧扬的推理尽管还缺乏证支持,但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合情合理的解释,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欧扬终于得到蔡珏认同,头一次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开心笑容。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里,陈伽文最信任和熟悉的人就是……难道是张苇?”蔡珏心中充满了疑虑。

“那就是你们警方接下来的职责了。”欧扬目的已达到,对询问证人和调查证据这些流程也没多大兴趣,打算就此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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