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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各单位均已上班,肖成与妻子宁君又来玻璃厂讨贷款,来到厂长办公室,秦得福正与几个副厂长商量什么事,秘书曾平也在场。肖成夫妇与秦得福打招呼后,就坐在一边,曾平给肖成夫妇每人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秦厂长,你去年过年放假时,说,一开工就付我货款的。”宁君喝了一口茶说。

“小宁啊,你看,我们这不是正在开会,厂里现在还没开工,各种业务还未正常运转。这样吧,你就再等几天,我们想办法安排。”秦得福说。

“秦厂长,你可说话一定得算数,我们还等着你们的货款开工呢。”宁君和肖成私下说了几句,觉得这是新年第一次,也就顺着他。宁君对秦厂长说:“那我就等几天再来。”她和丈夫肖成就离开厂长办公室。

过了七、八天,肖成夫妇又来到玻璃厂,厂长室的门紧闭着,就到厂办公室,副厂长雷军名正在抽烟,看到肖成和宁君进门,他根本不予理睬。肖成走近他,递给他一支烟,就轻声问他:“雷厂长,秦厂长在家吗?”

“出差去了。”他眼睛都没抬一下说。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知道?”

“雷厂长,我们的货还是你亲自经手的,快一年了,你给想办法还了货款。”宁君说。

“嘿,货款,等有钱再说。”他没好气地说。

“雷厂长,你怎么这么说话。”宁君听了不顺耳,也不示弱。

“我怎么说话了,我就这么说话,有钱时能给你,就不错了,只怕有钱还不给你。”他生硬地说,“你有本事到法院去告吧。”

“你欠我的债,难道还有理。”宁君气愤地说。

“我欠你的债?厂里欠你的钱,你找我来闹事,你给我出去。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你。”他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这时,很多人走来看热闹。肖成担心,闹了起来,在他厂里,他人多势众,自己会吃亏,就拉着妻子宁君往外走。他没想到欠债的比收债的更凶,这世道是怎么啦?

回到家里,夫妻俩左商量,右商量,觉得他们有意拖欠是很明显的了,再找他们也不会给钱,倒是雷军名的话,使他俩想到到法院去告状,何况郊区法院院长还是妹妹的公爹,一定会帮忙的。肖成立即请律师唐前明、钱进跃写了诉状,并约定按百分之四付律师费。肖成到信用社贷来三万元,交诉讼费和律师费。诉状递到法院后,肖成又找来妹妹肖叶叶,对她说:

“叶叶,哥与玻璃厂打官司,你求一下你爸,让他帮帮忙。”玻璃厂欠肖成的货款,叶叶是知道的,可哥哥因打官司,要她去求公爹,她就犯难了。前次求公爹到兴宁给哥办事,她就忍受了他两个晚上的折磨。

“哥,我正要离婚呢,怎么再去求他?”叶叶苦丧着脸说,她本来想找哥商量一下离婚的事,但正值春节,就一直没有说,她下了决心要离婚,离开曹为家。

“怎么好好的,就说离婚了?”肖成一直不知道妹妹的境况,叶叶本来早想向哥说说,可一直启不了齿。

“他不是人,这孩子也是他的。”叶叶顿时泪流满面。

“这畜生。”肖成一听,气愤极了。但他还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想到官司打不赢,一家人就没有了活路。只得又劝妹妹说:“妹妹,这笔货款收不回,一家人就不活了。妹妹,你再忍忍,等打了官司,你再离婚。收到货款,哥给你二十万。”

“哥,你可要抓紧时间。”叶叶被迫答应哥哥的要求。回家后,她就同公爹曹为说请他帮忙打官司的事。

“叶叶,你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曹为淫笑着满口答应下来,“可你也要让我开心。”

晚上,全家人睡了后,曹为又进了叶叶的房,并爬到床上,抱住叶叶。叶叶什么也没说,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两个月后,官司判了下来,被告玻璃厂在判决书生效后五日内还清原告货款九十万元,不支持被告提出的因原告没有税费发票而扣原告十万元抵作税费的请求,全部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肖成拿着判决书,手都在发抖。他想再有十五天,他就可以去领钱了,那九十万元又是他肖成的了。他还想,妹妹的那二十万元一定要给。他天天在兴奋中等待这十五天时间过去。叶叶也来找过他,说离婚的事。他答应妹妹,钱一到手,就可以离婚。可他的幻想,又成了一场梦。十五天后,律师告诉他,对方已上诉到明春市中级人民法院,要由市中院审判。

秦得福拿到判决书后,他不但没急,反而笑了,心里想,就让肖成到法庭里去消磨人生吧,免得来缠他。他安排副厂长雷军名找了律师,在第十五天,将上诉状交到了法院。

“这判决书是合理合法的,没理的事,怎么还上告?”他舔曾平时,她不解地问他。

“你还不懂经营之道,这一上告,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才能判下来,执行又可以拖他三至四年,莫说官司赢与输,就这时间上,我们就得了五六年,这是最大的赢家。再说官司也不一定就不能改判,事在人为嘛。”秦得福显出几分得意地说,“打官司好,我正想叫他去打官司,这样,他就与法官纠缠,我就轻松了。”

曾平没想到他还有这几个官司逻辑,她感到震惊,心怀不平,她说:“你太黑。”

“这怎么算是黑,打官司是正大光明,又是他先上法庭的,就让他到法庭去消磨人生吧。”他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哎呀,有法院也确实是件好事,能给我帮上大忙。”

六月份交的上诉状,直到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肖成才接到中院经济庭承办法官阳晖的电话:

“你是肖成吗?”肖成拿起电话,对方问。

“是,我是。”

“我是你与玻璃厂货款案二审承办人,姓阳,欧阳的阳,叫阳晖”。对方自我介绍说。

“噢,是阳法官,你好。”

“你们的案子定在二十五日开庭,请你作好准备出庭,地点就在中院经济庭。有什么事要同我联系的话,就打我的手机,号码是……”

“嗯,等一下,我拿笔和纸抄一下。”肖成叫宁君拿出笔和纸来记。“你说吧。”“100789191。”

“100789191,”肖成对宁君说,看着宁君记上了,就对话筒说:“阳法官,要请您多关照。”对方就挂了电话。肖成感到,阳法官亲自打电话,说明阳法官是个对工作极负责任的好法官。肖成放下电话,就打律师唐前明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唐前明律师。

“唐律师,刚才中院阳法官打电话来,说案子在二十五日开庭,要我们作好准备参加。”肖成说。

“嗯,我已经知道了。”唐律师说。

“阳法官说,要作好准备,要作些什么准备?”

“主要是钱的事。”

“钱,要什么钱?”肖成不理解地说。

“阳晖,我同他很熟。他同我说了你的案子,他认为证据还不足。”唐律师慢吞吞地说。

“证据不足?有收货单,有欠款证明!证据还不足?”肖成惊疑地问。

“是呀,不可能再有其他证据,我听他那口气,可能是要意思一下。”唐律师很委婉地说。

“大概要多少?”肖成早听说打官司是要钱的,也并不感到意外。

“你先准备五万吧,到时我同他说说,看他怎么说,我再告诉你。还有律师费,预付一万。”

“是不是多了点?”

“我还不知道他要多少,先作好准备。”

“那好吧。”

第二天,肖成同宁君又到信用社贷款六万元。

第三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肖成同宁君,以及两位律师唐前明、钱进跃,于上午八点准时来到市中院经济庭。唐律师就去找阳晖法官,他们在法院外面的一个饭店里等,过了会儿,唐律师回来说:“阳晖正同一个人在办公室说话,好像是对方请的律师,我也有些眼熟,像是中院退休的法官。对方还没有来,叫我们在这里等。”

肖成他们一直等到十一点多,阳晖法官才来告诉他们,上午不开庭了,下午两点半钟开庭。肖成留阳法官吃中饭,阳法官说中午有人招待,就不在这里吃饭,他走后,肖成他们立即吃中餐。

下午两点半,肖成、宁君、律师唐前明、钱进跃一起准时走进经济审判庭,对方也是四个人,双方相对而座,对方两人坐上诉人位置,依次是两位律师,肖成宁君坐被上诉人位置,以下是两位律师。秦得福今天没有来,坐上诉人位置的是副厂长雷军名,质检员邓古。四位法官也都坐好,中间是审判长,两边各一位审判员,最右边是书记员。肖成只上午见过阳晖一面,审判长、另一位审判员、书记员,从未见过。审判长首先介绍了四位法官,问双方当事人,有没有要求法官回避的?上诉人回答了,没有要求法官回避的。肖成还是第一次进法庭,心情紧张,也不知道怎么答话,审判长的介绍也没听清。

“被上诉人?”审判长问。

肖成还没反应过来,唐前明律师就转过头来,对他说:“你就说没有要求。”

“没有要求。”肖成轻轻地说了一声。

“大声点。”审判长说。

“没有要求。”肖成提高了声音说。

“上诉人首先陈述。”审判长说。

上诉人代表玻璃厂副厂长雷军名开始陈述,他主要说,这批包装箱是些废旧木材,被上诉人卖不出去了,才来找上诉人,请上诉人帮他收下,被上诉人并答应,货款等上诉人有钱时再付。并且由于没有林业税费发票,双方商定从货款中扣十五万元交税费。

肖成一听,肺都气炸了,几次站起来要说话,都被审判长制止了。他没想到,人为了自身利益,竟会如此颠倒黑白,什么瞎话都能编得出,毫无良心可言。

雷军名说完后,上诉人委托律师补充说,这个经济案完全是被上诉人颠倒是非,毫不讲道理,卖不出去的废品,上诉人出于同情,收下了,且双方讲好,有钱时付货款,并从中扣税费十五万元。被上诉人违背双方协议,在上诉人没有钱时,催要货款,还不承认从货款中扣十五万元税费。为此,上诉人请求:一、追究被上诉人擅自违背协议的法律责任;二、判决货款在上诉人效益转好后,有钱时才付;三、判决从货款中扣林业税费十五万元;四、一切诉讼费用由被上诉人全部负担。

“上诉人,请将协议递上来。”审判长说。

“当时没有写文字协议,是口头协议。但当时,厂长秘书作了记录,这是记录的复印件,还有我们厂长的证明。”雷军名将记录的复印件和秦得福的证明都递给了审判长。审判长看了后,又将记录复印件和证明转给肖成看。肖成接过来略看了一看,记录和证明的内容是一样的,与雷军名说的相同,没想到他们会这样造假。

“属不属实?”审判长收回记录复印件和证明,问。

“当时,就我同秦得福谈的……”肖成说。

“你只要答属实还是不属实。”审判长说。

“不属实。”肖成说

“当时秘书曾平在场吗?”审判长对肖成问。

“是……是…”肖成想了想说:“在倒茶递烟。”

“你就说在场不在场。”

“在……”

“上诉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审判长问。

“没有。”

“被上诉人陈述。”审判长对肖成说。肖成就将怎样认识秦得福,秦得福打电话叫他到厂里谈购买包装箱的事,以及四次送货,付款情况,后来多次上门催要货款,等等,想到的都说了。

“除了一审证据之外,还有证据吗?”审判长问。

“没有。”肖成答。

“当时签了文字协议吗?”

“没有。”

“是你找到上诉人厂里去的?”

“是秦厂长打电话要我去的。”

“交货时,货物的质量经过技术监督部门检验没有?”审判长问。

“没有。经他们厂的质检员检验过,就是他。”肖成指着邓古说。

“好。今天就到这里休庭,明天进行辩论。”审判长宣布休庭。

“肖老板,我已同阳法官联系好了,晚上一起吃餐饭,地点由他定,我们等他的信。”走出法院大门,唐前明对肖成说。

“那我们就在这街上等他。”肖成说着就放慢了脚步。

“肖成,你去陪他们吃饭,家里有事,我就先回家了。”宁君说,她又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交给肖成,“这些钱拿着去开支。”肖成接过钱来,转手就交给了唐前明律师。对他说:

“今晚的事就由你去安排,要吃什么,做什么,你操心,这是五千块钱,你拿着去用。”唐前明接过钱,点也没点,就放进了袋子。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答了几句话就关上,对肖成说:“阳法官打电话来,他在胡家冲大酒店等我们,叫我们马上去。”

法院出来正是旗帜大道,到胡家冲要过明春河大桥,还要经过几条街。胡家冲已不是明春市的中心,是比较僻静的地方了。阳法官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呢?肖成心想,是不是那边的酒菜价廉物美?

“我们打的去。”唐前明伸手就招呼了一部的士车,宁君已回家了,肖成就同两位律师上了的士。

“胡家冲大酒店。”唐前明对的士司机说。司机直将他们送到胡家冲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坪,唐律师付了四十元的士费。肖成他们下车后并没看到阳晖,唐律师就又打他的手机,他说在二楼玫瑰包厢。三个人找到二楼玫瑰包厢,推开门,一男一女正说得眉开眼笑。三个人还以为找错了,转身就要离开。

“怎么不进来?”男的转过头来说,三个人才认出那男的就是阳法官阳晖。就走了进去。

“这是你爱人?”肖成看他们的关系很亲热,就问。

“嗯,她姓马,还在医科大学读书。”阳晖不置可否地介绍说:“这是肖老板,明春市的百万富翁。”

“肖老板,你好。”一听是百万富翁,姑娘马就握住肖成的手,热情地问好,眼中闪着一种亮光。

“小马,你好!”肖成看姑娘马年轻漂亮,只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的眼神中,隐隐地有几分哀怨,却更惹人怜爱。

“肖老板,听说曹为是你亲戚?”阳晖转过头来,看着肖成,突然问。

“也不是什么正亲戚,只是挂了点亲。”肖成不知阳晖问这话是什么意识,也就只摸棱两可地说。

“他帮你那么大的忙,不是什么重要亲戚,恐怕不行。”

“确实不是重要亲戚,是我妹妹男方的亲戚,对我来说只是亲戚的亲戚。”

“阳晖,喝什么酒?”这时服务员已开始上菜,唐前明问阳晖。

“就喝五粮液吧。”阳晖说,唐前明就叫服务员送来两瓶五粮液。

服务员斟酒,肖成首先给每人敬了一杯。两瓶酒喝了后,姑娘马提出要敬肖成两杯,肖成感到自己醉了,不想接受。阳晖说他中午喝得太多,不能敬肖成,由小马替他敬。钱进跃律师怂恿说,阳法官爱人敬的酒,你肖成能不喝?肖成才被迫答应下来,服务员又拿来一瓶五粮液,给肖成和姑娘马换上大杯,每人斟上两杯。

“肖老板,这第一杯敬你,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借花献佛,敬这一杯作见面礼。”姑娘马站了起来,说,那美丽的脸蛋经酒精催化更红艳得如一朵玫瑰花。

“谢谢小马。”肖成也站了起来,两人碰杯喝了。

“这第二杯,敬杯信用酒,肖大哥,你是大老板,小妹如有事相求时,请一定帮忙,肖大哥如果答应,就喝了这一杯。”

肖成是酒醉心里明,现在正是求阳晖的时候,姑娘马是阳晖的爱人,提出的任何要求是不能不答应的。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什么事都答…答应。”两个人碰杯喝了。酒瓶里还剩下一些酒,就分做五份,喝了团圆杯。

阳晖对着唐前明耳朵说了几句什么,唐前明点了点头。肖成已经醉了,要唐律师去结帐,自己由钱律师扶着下楼,姑娘马也扶着阳法官离开了包厢。肖成与钱进跃出了酒店大门,在停车坪等唐前明。姑娘马扶阳晖不知去哪了。过了会儿,唐前明就来了,他对肖成说:“晚餐酒菜一起两千二百六十元,阳晖跟我说。要在这里住三晚,要我给他交住宿费、伙食费三千六百元,还少九百元,先用了四十元的士费。”

“他要你交的,你都要交,少了,我再给你。”肖成说,他们各自就回了家。肖成回到家里,倒到床上就呕吐了,宁君说:“不能喝就少喝些。”

“我本来不想喝了,可阳法官爱人敬酒,我怎能不喝。”他满口酒气和臭气说。

第二天,法庭辩论。肖成由于晚上喝多了酒,头脑晕沉疼痛,但他还是模糊地听到了上诉人的发言及其律师的辩护,他们说的没有半句真话,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些都是人说出来的话。进了法庭,人就变得不是人了。上诉人比昨天更加变本加利,说被上诉人肖成用假劣产品来骗取上诉人的钱财,也就是骗取国家的钱财,请求法官判决被上诉人的货款全部作废,并追究诈骗罪和偷漏税费罪。

被上诉人的律师发言后,审判长就问肖成:“被上诉人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他…他们说的都是假话o”肖成万分激动和愤恨。

“你别急,慢慢地说。”审判员阳晖说。

“上诉人说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肖成极力镇静自己说:“他们的证据是假的。我请求法官判决,一要上诉人全部还清我的货款;二要依法追究上诉人伪造证据的法律责任。”上诉人代表雷军名、邓古又交了两份产品是假劣不合格产品的证明给法官。

最后,审判长宣布说:“本案由于证据还不齐全,上诉人还有证据要补充,当然被上诉人如有新的证据也可以交来,所以,本案就不能当庭判决,上诉人的证据要在一个星期内交来,一个星期后,我们将组成合议庭作出判决。”

出了法院后,唐前明、钱进跃同肖成、宁君夫妇协商,怎样才能将官司打赢,达到维持原判的目的。

“合议庭是三个人,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组成,”钱进跃说,“审判长是经济庭的副庭长,姓申,我们都不太熟,两位审判员一个是本案承办人阳晖,另一个是孙厚德。阳晖与唐律师关系比较合适,孙厚德与我打交道比较多。我想只要争取两位审判员,三票里有两票,就是多数了,合议庭是以票数定案的。”

“而关键又在承办人,审理全部案卷后,向合议庭提出判决意见,由合议庭表决。阳晖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要想打赢官司,首先必须打通他。”唐前明说。

“你同他私下谈了一下么?”肖成问。

“我今天早上找了他,他认为案子有难度,对方提供的证据,我们没有证据能否决。”唐前明说,“而且那两位律师是关系户,主要是那个老的,原来是市中院经济庭庭长退休的。那位中年律师是市司法局的一位科长,与中院的法官关系都比较好。秦得福给两位律师的律师费又高,给百分之八,且每人已付了八万,他说是用你的钱同你打官司,更重要的我打听到阳晖同秦得福来往很密切,还是什么瓜藤柳叶亲。里面很复杂,昨天中午就是秦得福请阳晖吃饭。”唐前明又转一种很内行的口气说,“当然,无论什么关系,最后起决定作用的是钱。”

“阳晖跟你说过具体数吗?”肖成急忙问。

“他跟我说了。”

“多少?”

“三万。”

“唔。”肖成吃惊,心想,真是狮子大开口,他犹豫了一下,说:“嗯…三万…就三万。”就让妻子宁君拿三万块钱交给唐前明,可唐律师不接。他说:

“你待会,我们走了,你打他手机,约他出来,你亲手交给他。我不给你交,以后也不会给你作证,证明你送了钱给他,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说,我们吃这碗饭的,要是说了谁,这个碗就不能端了。”

“他会接吗?”

“他不太忌讳。”

“孙法官那里,怎么办?”肖成又问钱进跃。

“这样吧,他那里就少一些,你给五千块给我,我交给他,他要是不收钱,我再买些东西送他。”钱律师爽快地说。

“审判长那里呢?”肖成又问。

“那老头,我们都不摸底,干脆就算了。”唐律师说。

他们商量好吃了中饭后,唐前明、钱进跃就走了。宁君将三万块钱用郊区税务局的大信封装了,交给丈夫肖成,她也就回去了。肖成将钱放到外衣袋里,就给阳晖打电话拨了10079191。他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三点十分,对方的手机一会儿就通了。

“喂,阳老弟吗?”肖成说。

“嗯,是啊。”对方答。

“我在省军区大门口等你,你来一下。”

“好,我就来。”对方就挂了机。

肖成就在省军区门口等,等了近半个小时,还没见他来,肖成又打他的手机。

“来了吗?”

“就来。”

肖成继续等,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还没来,肖成再打他的手机。

“我到路上了。”

过了两三分钟,肖成看到阳晖出现在街道对面,正朝他走来。肖成看了下时间,三点四十八分,等他过了街道,走近时,肖成迎了上去,将那个装着三万块钱的大信封递给他,他伸手就接在手上,并摸在手上,没急于放进衣袋,肖成倒担心钱从信封里掉了出来。

“阳老弟,我的案子就全靠你帮忙了。”肖成同他面对面说。

“嗯…嗯…好…好”,他吱吱唔唔着。

“对方提供的证据,都是假证据。”肖成又说,“我还要找些什么证据吗?”

“你要有就这几天送来交给我,没有就没必要了。”他若无其事地说。

“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肖成说完,就和他握手分别了,肖成直看他走出几十步,才将那大信封放进衣袋里。

肖成看到公共汽车来了,就上了车,可服务员要他买票时,他伸手到衣、裤袋子里到处摸遍了,身上分文全无。

“身上没有,下次给你,好吗?”肖成低声下气地说。

“真不要脸,没有钱就不要上车。”服务员恶毒地骂着,一车的人都看着肖成。肖成顿感到无地自容,羞愧地低下了头。公共车到了一个站停车上客时,他像老鼠般溜下了车,还有十多里路,他在寒风中无力地往家走。

两天来,肖成东奔西走,找了原来卖木料给他的人,写了他买的是新木料的证明,又找到原来的加工人员,厂里停了工,他就到加工人员家里,写了包装箱都是新木料加工而成的合格品的证明。又找了运货司机也写了证明。第三天,肖成就拿着这些证明,来到中院经济庭,找到阳晖,将证明都交给他。

“阳法官老弟,你看维持原判有把握吗?”肖成问。

“在未判决之前,我不能说。”

“我还要不要找一下申庭长。”

“没必要,材料都在我这里。”阳晖点上支中华烟说。

“阳老弟,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今后再慢慢地感谢你。”肖成觉得已送了三万,那晚开支五千,三万五了,他也应该帮忙了。

“你放心吧。”阳晖在催肖成走。肖成就离开经济庭办公室,他刚走出法院大门时,迎面一位漂亮的姑娘朝他走来。他看着眼熟,却总想不起来是谁。

“肖老板,你好!”姑娘走到面前时,亲热地同他打招呼。

“你…,”肖成停住了脚步。

“哟,大老板,真是贵人易忘事。”姑娘笑着说,“那晚我还敬过你两杯酒,你真的就忘了?”

“噢,没忘,原来是阳法官的爱人,是去找阳法官?”

“不,我是找你。”姑娘马收起了笑容,“肖老板,你就叫我小马,或者马小妹也可以。”

“小马,你是找我?”肖成有些不相信。

“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想你一定会来的。”

“那么说,你找我一定是有事?”

“不仅是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当然,这是对我来说,对你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那,你说。”

“我找你借钱。”姑娘马随意地说,神情又有些紧张。

“借钱?”

“是的,借两万块钱,我还有一期就要毕业了,需要两万块钱交学费和分配活动经费。”姑娘马神色有些悲凉。

“两万块钱?”肖成感到惊愕。

“肖老板是百万富翁,借两万块钱,我毕业之后还给你,肖老板不会不借吧。”姑娘马语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逼人。

“我哪有……”肖成准备说:“我哪里有钱。”可一想到姑娘马是阳晖的爱人,刚才阳晖的口气,还让人捉摸不透,不借给她,就等于得罪了阳晖,案子就全完了。他也听说,很多人索贿,是由爱人,儿女出面的,说是借,实际是老虎借猪。他立即改口说:“我想想办法,什么时候要?”

“现在身上方便的话,就最好。”姑娘马说。

“嗯…啊…”肖成答不上话来。

“那就我明天还来这里找你。”姑娘马看出肖成身上没有现金,就改口说,说完就走了。

肖成懵在那里,心里幻想着是不是遇上鬼了,可明明是姑娘马——阳晖的爱人——自己货款案承办法官的爱人,他用手自己敲了几下脑门,又转过头去,看到法院大门,才确定刚才一幕是真实的。他回到家里,跟妻子宁君说了。

“这是没办法的,人家要多少,就得给多少。”宁君一脸无奈地说。夫妻俩只得到信用社贷款。

第二天,肖成带着两万块钱,准时来到法院大门前,姑娘马也即刻出现在他面前。他拿出两万块钱交给她,说:

“这是两万,你数一数。”姑娘马没数,就将钱放进了坤包里,又从坤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说。

“这是借条,我会还给你的。”姑娘马转身就走了。肖成一看,借条上写着:

今借到

肖老板现金贰万元整。

借款人:姑娘马

×年1月0日

“妖精,”肖成牙子咬得格格响。几下将借条撕得粉碎,抛向空中,“不得好死。”那纸片像纸钱般在寒风中飘飞。

审判长在法庭上宣布,一个星期后判决。一个星期后,肖成、宁君夫妇天天盼着判决书下来。两个星期过去了,判决书还没来,肖成就跑到郊区法院去问,答复是还没见到判决书。他又跑到中院经济庭,找阳晖,没找到,就到副庭长办公室,找到申审判长。

“申庭长。”肖成递上烟。

“什么事?”申副庭长问。

“我是肖成,想问一下,我与玻璃厂的货款案判了没有?”

“呵,那个案子,你去找一下阳晖。”

“我找了,他不在。申庭长,我这案子要请您多帮忙,对方说的全部是假话,我的货都是按他们的要求生产的合格品。他们是有意拖欠我的货款,我的厂已停产一年多了。申庭长,要请你们尽快判决下来,要维持原判。”

“我知道了。我叫阳晖尽快办。”申庭长说着就低下头,看材料了,肖成留下一包烟,就退出办公室。

过了两天,他又来到中院,正好在大门口遇上阳晖,他立即迎上去说:“阳老弟,我那案子判了吗?”

“我正在写判决书。”阳晖说。

“判决书什么时候下来?”

“已经过年了,过年之后吧。”

“是维持原判吗?”

“这我现在不能说,反正你看到判决书就知道了。”

过年后的正月里,肖成忌讳进法院,就一直没有去问,直等到阴历二月,判决书还没有到,肖成就又到郊区法院去问,立案庭的法官告诉他判决书没到。他又到中院,找到阳晖,阳晖答复他,不要再到中院来了,我们搞好后,就送到郊区法院去,你下个月到郊区法院去拿,你不去拿,他们也会送给你的。肖成就等,又等了一个月,判决书还没来,他跑到郊区法院立案庭,说没有收到,又到经济庭,法官也说没有收到,庭长说,前天在中院遇到阳晖,问了你的案子,可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肖成又到中院,没找到阳晖,一连走了几天,都没找到,经济庭的一个法官告诉他,阳晖去搞一个化工厂的破产案去了,他不到法院来。肖成只好又找到副庭长办公室,申副庭长正在办公室。

“申庭长。”肖成递上烟。

“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我那货款案。”

“货款案……噢……”申副庭长想了一下,说:“你找阳晖吧。”说完不理肖成,办自己的事。肖成站了一会,看说话不进,就离开办公室。肖成三天两头往中院跑,可就是找不到阳晖,找其他法官,都不予理睬,都说谁承办的找谁。到中院找法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门卫有四五个人,一进门,你就要拿出身份证或工作证来登记,然后,门卫就要问,你找谁?有什么事?之后,门卫就打电话到你要找人的办公室,你要找的人在办公室,而且要经你要找的人同意之后,门卫才放你进去。肖成所谓到中院,基本上就只到了中院的大门口,在门口就截住了,一打电话,阳晖不在,肖成就不能进去。有一次,肖成看到一位老妇人,要进去找个人有什么急事,可她只知道那人姓杨(阳、羊),并不知道是那一个杨(阳、羊),更不知道名字和什么办公室,门卫就不准她进,她急得哭了,几次往里走,门卫硬将她推了出去,她就倒在门外地上哭。

肖成每次都进不了法院,更找不到人,这样一拖就是十一个月,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开庭,经过春、夏、秋,又到了严寒的冬季。肖成万般无奈,又想到曹为。曹为已经不当院长了,退二线了,官衔是助理调研员,享受副处级工资待遇,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但肖成想来,他起码跟中院的人熟,至少能进得了大门。他又找到妹妹肖叶叶,说:

“叶叶,又是一年了,判决书还没有下来,人又找不到,实在是没有法子啊,只得要曹为去了……”

“唉,这官司到什么时候才能了呵?”肖叶叶叹着气,自从去年上半年打官司以来,曹为每晚都在她床上睡,特别是退二线后,精神状况不好,人一下就老了,� �力也不济了。可他却心理变态,就是那东西挺不起来,他也要爬到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有一种满足感。快两年了,既不好拒绝他,更不能提离婚。

“叶叶,是哥太无能了,连累了你。”

“哥,别说了。我让他去。”

晚上,曹为爬在她身上时,她说:“你去中院找阳晖,说说哥的案子。”自从他破了她身子后,她既没叫他“大哥”,更没叫他“爸”,晚上,他搂抱她,抚摸她,爬到她身上,她从不说一句话,随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叶,你对我这么好,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他说。

第二天晚上,他搂住她,边抚摸边对她说:“我今天到中院,找到了阳晖,他说年底前,一定将判决书发下来。他还说案子比较难办。”

“那怎么办?”叶叶急着问。

“他说他正在装修房子,手头紧,让你哥在近几天找找他,打他的手机就是,你哥知道号码的。”接着,他又叹口气,“唉,人一旦没有权,就成了臭蛋一个,滚到那里,人家都避得远远的。”

“谢谢你帮了我哥。”几年来,他没听到过她谢他了,他的激动,居然挺了起来,并进入她体内……

肖成试探性地拨了100789191这十一个号码,今年以来,他还从没打通过,他不知打过多少次,都是盲音。很快,他就听到了“嘟——”、“嘟——”、“嘟——”……一声声接通的信号。

“喂,你是肖老板吗?”对方先问。

“是,是,我就是。”肖成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肖老板,你那案子我在年底设法将判决书发下来,你如果还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当面谈。”

“呵,好。”

“你明天晚上到胡家冲大酒店来,还到哪个包厢找我。”对方说完,就关上了手机。

第二天晚上,肖成夫妇带上贷来的五万元现金,为了使判决书快下来,他们只有发重炮了。前几天,钱进跃律师告诉肖成,孙厚德法官那里,五千元送不进,无论是钱是物,孙法官都一律不收。只能重点攻阳晖了。到了二楼,宁君就坐下来等,肖成直走到玫瑰包厢,推开门走了进去。

“肖老板,快请坐。”一男一女正在喝酒,那男的站起来说。肖成已快一年没见到阳晖了,要不是约好,还不敢认了。

“阳法官。”肖成机械地叫了一声。

“这是肖老板,是明春市的大富翁。”他对那女的介绍说。

“呵,小马,你好!”肖成招呼说。

“她不姓马,她姓朱。”阳晖纠正说。肖成睁大眼睛一看,这姑娘同那姑娘马一样美丽,可确实不是姑娘马,就改口道歉说:

“小朱,对不起,我看错人了。”

“没关系,肖老板,富豪都有豪量,来,我先敬你三杯。”姑娘朱将一杯酒端到肖成面前。肖成想起前次姑娘马敬的两杯酒,那是用两万元买来的,他不敢再喝,就急忙推辞说:“阳法官老弟,我还有事。”用眼光看着阳晖,阳晖理解他的意思,就说:“你说吧,没关系的。”

“阳老弟,你要设法给我维持原判,且一定要在年底将判决书发下来。”肖成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就说。

“判决书一定在年底发下来,怎么判决,我尽可能给你帮忙,具体结果,你收到判决书就知道了。”

肖成将五万元的纸包交到他手上,他顺手就放到桌上,姑娘朱就拿到手上,撕开了纸包。

“我还有事,先走了。”肖成急忙往外走。他刚出门,就听到里面在说。

“五万吧?”男声。

“是五万,刚从银行出来,没拆封的。”女声。

“我想至少是五万。”

“你的钱来得容易。”

“大家都在捞,不捞白不捞。”

“有权真好。”

“你说错了,有法比有权更好。”

肖成同妻子宁君走出酒店大门后,宁君问他,“怎么样?”

“看样子,判决书在年底发下来,应该没问题,可怎么判还很难说。”

“阳晖怎么说?”

“我提出维持原判,他总不明确答复,只说以判决书为准。”

“看来对方也一定送了,如果对方送的比我们多,判决就会对我们不利。”宁君说。

“我们也已送了十万了,加上开支就十多万,也够多了。”肖成忽然想起姑娘朱,就说:“今晚同阳晖在一起的不是去年那个小马。”

“你管他同谁在一起。”宁君没好气地说。

“我原来以为小马是他爱人,我们送了两万元,现在看来不是了。”

“哎呀,现在时兴假日情人,看来,小马、小朱是他的假日情人,我们那两万是白送了,以后要送也只能送到他本人手上。”

“以后还送?!”

“如果他再问你要。”

“唉……”肖成长长地叹着气。

肖成和妻子宁君天天到郊区法院查问,直到新的一年的元月十八日,夫妇俩终于在郊区法院的监审庭查到判决书,监审庭登记后,转到经济庭。肖成夫妇到经济庭,在送达书上签了字,终于拿到了跑了近两年的二审判决书。夫妇俩迫不及待地翻看最后判决结果:①上诉人为被上诉上交的十五万元税费,在被上诉人货款中扣除;②上诉人在本判决生效五日内返还被上诉人货款七十五万元(原货款九十万元,扣税费十五万元);③本案诉讼费上诉人、被上诉人各负担百分之五十。

看了这个判决书,肖成和妻子宁君感到极为愤怒,他们送了十多万,判决书还是改判了。这个二审判决书明显是站在上诉人玻璃厂方说话,不仅扣了十五万元货款作税费,而且诉讼费也各负一半。这说明玻璃厂拖欠货款也有了道理。公道哪里去了?!

回到家里,稍平静些后,夫妇俩想,九十万扣去十五万,还有七十五万,再除去二十万开支(送10.5万,律师费一、二审各4%共7.万,其它诉讼费等),还有五十五万。五天后得到五十五万,也还是好事,比一分没收到要好。法院还没有完全采纳对方的意见,按废品处理,全部货款作废。

肖成、宁君急忙到信用社贷款两万元,到法院交了执行费,办了执行手续。夫妻俩才算松了一口气,五天以后,这五十五万元,就应该回到他俩的手里了。他俩又拿起判决书来看,确确实实是写着生效后五日内。他俩又对生效时间弄不清楚,以为是判决书的日期,就看判决书下面的日期。他俩一看,睁大了眼睛,感到奇怪。原来判决书的日期是去年的三月二日,那么到今年的元月十八日才收到,不是快一年了吗?怎么从中院发到效区法院竟要一年的时间呢?

肖成夫妇尽管气愤和惶惑,但想到五十五万元五天后就要回到手里,盘算着立即恢复生产,挽回停产快三年的损失,赚些钱回来,还利息和贷款。夫妇俩来到停产三年的厂里,近三年来,忙于追收货款和奔走法院,根本没到厂里来,现在来一看,满目荒凉。原来堆放木材的坪地,满是被霜打雪压后的枯草,原来干干净净的厂房,也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加工机械也落满灰尘,且都生了锈。肖成、宁君在严寒中清理场地,打扫厂房,擦除铁锈。夫妇俩日以继夜地干,想到五天后,五十五万元一到手,就开工生产。他俩的心中又有了新的希望。

二审判决书下来,另一个人的内心也充满了喜悦,这个人就是肖叶叶。她想到五天后,哥拿到货款,她就可以离婚了,可以走出对她来说牢笼一般的家,摆脱那黑暗屈辱的夜晚。她想到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曹为,心里却更多地想到曹为的好处。曹为毕竟为她兄妹做了不少的事,现在退二线了,心情不好。叶叶的感恩心和同情心极强。她想,要在离开他这几天里,好好地对待他,加之,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喜悦。所以,晚上曹为抱着她时,她的心情好多了,痛楚、屈辱和厌恶之情消退了。她尽力迎合着他,配合着他的动作,她的改变,她的动作和话语,他最深层的欲望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又恢复了夜夜能同她尽兴干事的生机了。

可无论是肖成、宁君夫妇,还是肖叶叶,都没有想到,那张判决书,只是在纸上画了个饼,对肖成来说,更是一道催命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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