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曾经强大到什么程度？”

“最强大的时候，我们的足迹曾经遍布星海。我们的舰队在宇宙中寻找各种各样的智慧生物，尝试着与他们接触。秉承造物主的教诲，我们也同样善待所有的智慧生物，与他们分享自己的知识。我们的目标是共同进化到生命的更高层次。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与各种智慧生物无私地彼此交流，最终融为一体。虚灵，人类称呼我们为虚灵。我知道，在人类词汇中，这个词代表着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实际上，我们是真实存在的。灵能是更高等的生存方式。在我们的帮助下，人类必然也将摆脱束缚自己的躯壳，达到精神种族的高等境界。”

“但你们似乎正面临威胁？机械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个问题似乎很不好回答。心底的虚灵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机械暴君，那是一个近乎永恒的噩梦。它吞噬宇宙中所有智慧种族，掠夺记忆和思想，掠夺科技与文明。它们没有母星，只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它们的胃口永无止境，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毁灭。”

“你们也打不过它们吗？”

“最开始，它们并不强大。以我们的标准衡量，甚至还有些弱小。但它们能吞噬我们的智慧，很快就学会了我们的科技，并反过来针对我们的弱点，打败我们。”

“没有办法击败他们吗？”

“我们试过很多方式，”虚灵说，“正面交战毫无胜算。在心灵沟通上，机械暴君远远胜过我们。它们不需要商量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每个部分都能自动地互相配合，就像是本能在控制。所有的战术决策都是全局的，瞬发的。和它们战斗，就象面对着一个庞大无比又极其敏锐的恐怖生物。”

“它们联合起来就象是一个人，而每一艘飞船就象是这个人的细胞？”

“完全正确。你一定知道蚂蚁或蜜蜂。或许在几亿年前，机械暴君就是类似这种小生物的群体。它们最终选择了这种生命形式，将无法融入其中的个体都抛弃在地球上，开始在宇宙中流浪。”

“怎么才能击败它们？如果这次战败，我们就要灭亡了吗？”

疑问在潘盈芝脑海中成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使用“我们”这个词了。

“在无数次交战中，我们的确找到了可行的方案，但是……目前还不行。”

虚灵的回答很隐晦，让人无从猜测。潘盈芝一颗渴求解答的心无法得到满足。“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她恳求，“我想知道答案！”

虚灵在潘盈芝的意识空间叹了一口气：“机械暴君是无法正面打败的。付出了无数的代价，我们才认识到这一点。它们是我们从未碰到过的，比我们更聪明的敌人。事实上，他们只有一个意志，所有个体都只是傀儡。他们不存在情绪，不会害怕，能够冷血地执行一切决策。如果机械暴君的意志觉得牺牲一支舰队是值得的，那么被指定的舰队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而这一切，虚灵根本做不到。我们虽然能心灵沟通，却彼此独立，有着自己的意志。我们会害怕，会愤怒，而他们……仅仅是毫无感情的机器。”

“那么，是某个意志在控制着它们，只要找到并且消灭那个意志……”

“完全正确。机械暴君的舰队移动貌似毫无规律，但实际上一定有某个中心点。这就是他们的死穴，他们的主脑所在。我们曾经击毁过一艘承载着副脑的暴君飞船。在一瞬间，它周围的飞船都停止了活动。我们俘获了那些飞船，抓住了许多机械暴君的个体。它们的生命体征完好无损，但完全停止了活动。它们不会移动，不会对任何刺激有反应。将它们放进生命维持装置，它们能活很久，但就像是一株植物。”

“所以，要找到并且消灭主脑。”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现实中……很难做到。”

“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潘盈芝几乎是在恳求了。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她感到绝望。父亲被刺，军队内讧，仓皇逃出黄鹤城，躲在一个陌生的地下基地，周围都是古怪的陌生人。如果不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虚灵时常在脑海中和她对话，她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事实上，我设计了一个方案。但能否成功？没有把握。”

“方案？什么样的方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用？”

面对潘盈芝急切的询问，虚灵只是语焉不详地敷衍：“快了，赤龙军的指挥官正在朝这里移动。”

虚灵的回答让潘盈芝悚然一惊：“他发现了？他要来杀了我！”她捧住越来越大的肚子，“他想杀了我的孩子！阻止他！”

“不、是我故意留下线索，吸引他到这座基地来的，”虚灵解释道，“他或许是我们击败机械暴君的机会……我们最后的唯一的机会。”

一个大雪纷飞的凌晨，赤龙军先遣小队终于抵达目标。

一路上有无数艰难险阻。像艾虎预料的那样，潘盈芝果然准备通过一个大型的定位传送阵向北方移动。付出了好几名队员的代价，他才摸清那个秘密基地的位置。如果潘盈芝已经离开，那么一切努力都没有用了。对方指头一点就能关闭另一侧的定位传送，他就是迸发出洪荒之力也无法追上潘盈芝。

“她肚子里的小孩没生下来之前，不会定位传送的，”三宅茉莉很有把握地说，“传送肯定伤胎，我觉得。”

你觉得？

面对这种毫无科学根据，单纯走唯心流的答案，艾虎简直没语言回答了。但愿如此，他默默地想。

“让钢弹监视附近有没有可疑的活动，顺便扫描人员出入口。这次一定要慎重，绝对不能提前让对手有所警觉。”

“知道，”三宅茉莉拔出幽蓝双剑，“在我把剑放到潘盈芝脖子上之前，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