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说吧。”

长孙无尘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一直很喜欢你。”

李凉夜：“……”

长孙无尘：“那时候我不敢说，我也不确定你的心意，所以一直藏着，我想……”

“喜欢。”

李凉夜的回答很简洁，长孙无尘愣了愣，随即开怀大笑：“早就知道我那时候就先告诉你了，哈哈。”

李凉夜：“我也是。”

长孙无尘嘿嘿笑了一声，凝望他双眼，不好意思看太久，眼神往前方看去，但依旧勾着李凉夜的脖子，略带俏皮道：“现在这样也挺好。”

李凉夜：“嗯。”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云层上已不止是怨气，还有最先跑出来的怨灵，似恶鬼般游荡于天地间，他们死前仇恨太深，这些年被捆缚太久，一经跑出来便疯狂报复，极尽能事地破坏，要将这座城池拖入深渊的地狱。

然而这些在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眼中似都不存在。

他们信步而行，眼中看到的只有彼此，在这种濒临生死的关头，两人给对方的心意是陪伴着一起死去。

雪阁是他们多年后相遇的地方，便也当做结束的地方。

他们穿着烟波浩渺和四神云衣在黑暗中行走，可以穿越一切障碍，百鬼不侵，那些怨灵没法靠近他们三丈之内。

回到雪阁时，大门敞开，流苏花瓣凌乱飘飞，困在雪阁里的妖灵正在躁动。

那十二只妖灵见到长孙无尘和李凉夜，瞬间涌上来求保护，它们的感应较为灵敏，知道外面即将迎一场灭顶之灾。

流苏花灵从树冠飘下来，脸上也有焦急，向李凉夜道：“压不住了，它们都想出去。”

流苏花灵指的不止是这十二只妖灵，还有关在雪阁地下的那些妖怪。

那些妖怪原本是李凉夜师尊所抓，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大妖，这些年一直关在雪阁地下，流苏花灵负责看守和净化。

李凉夜说道：“那就都放出来吧。”

流苏花灵压抑道：“您说什么？”

李凉夜：“你也走吧。”

流苏花灵：“……”

李凉夜：“都这个时候了，我没资格决定你们的生死。”

流苏花灵怀疑自己听错，正要再说，长孙无尘道：“我和凉夜兄已经决定留下来，仙子带着这些妖灵走吧。”

流苏花灵：“可是……”

李凉夜不愿多言，一挥手解除封印，流苏花树覆盖的地面裂开一圈缝隙，一阵天摇地动，在流苏花灵慌乱的眼神中，大大小小数十只妖怪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张牙舞爪，妖气森重，将长孙无尘和李凉夜围在中间。

这些妖怪长孙无尘都见过，他来雪阁“拜师”时，李凉夜把他扔到过雪阁地下，那时他和这些妖怪在里面相处过。

“各位前辈好啊，恭喜你们重见天日。”

长孙无尘还有闲心主动打招呼，这些妖怪虽然原本都是穷凶极恶之流，但这些年接受流苏花灵的净化，已经祛除了大部分的邪性。

“你这小子看起来更好吃了，哈哈哈……”

一大群妖怪围着长孙无尘打趣，李凉夜则没有这种心情，直言道：“你们自由了。”

一头长着牛角马面的大妖向李凉夜龇牙，恶狠狠道：“别给老子搞错了，你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决定老子的自由？”

李凉夜冷眼，长孙无尘见势不对赶紧站在中间调解：“不不，凉夜兄不是这个意思。诸位前辈妖力通天，要去要留随心所欲，不过目前大伙都看到了，长安城危在旦夕，各位还是先离开这吧。”

听长孙无尘此话，这些妖怪同时抬头看天，说道：“到底是谁搞这么大阵仗？老子想去会会他！”

这些妖怪虽然厉害，但远远不是宣华夫人和宇文化蝶的对手，长孙无尘好心相劝道：“前辈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李凉夜这时已从妖怪丛中走出去，这些妖怪对李凉夜没好感，对长孙无尘却极为喜爱，便道：“你小子跟我们一块走。”

长孙无尘：“不了，我陪凉夜兄留下来。”

说罢向众妖拱了拱手，妖怪们面面相觑，不肯离去，流苏花灵和那十二只要领也不肯走。

长孙无尘走上台阶时，李凉夜从他房间里捧了两坛金陵春下来，要和他在廊下饮酒。

“哈哈，凉夜兄好兴致啊。”

李凉夜斟了一盏递过来，他想的是刚才长孙无尘给他找了这身干净的衣服，他无以为报，素知长孙无尘好酒，便陪他喝最后的两坛。

长孙无尘把酒接了过来，和李凉夜就廊下而作，像他们第一次在雪阁喝酒。

在这种天昏地暗，大厦将倾的时刻他们对坐饮酒，别有一番趣味。

他们这个举动引得那群被放出来的妖怪循着酒香纷纷围上来，一个两个舔唇流涎，就连刚才对李凉夜凶狠的那只牛角马面妖怪也不断咽唾沫。

感情这些妖怪都是好酒之徒！

长孙无尘给他和李凉夜留了一坛，把另一坛送给这些妖怪，于是他和李凉夜一起坐在廊上共饮一坛，群妖便在下方抢着分另一坛。

这原本是他们的无心之举，没想到却给他们带来了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