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珩根据耗子的位置共享疾驰顺着图标赶去。

窗外的风景飞速往后退，城市灯火通明如白昼，冷风悉数灌进来让人头脑都能清醒几分。

回想起耗子刚才打来的电话。

“沈队，可以收网了。”

几天前，宁市警局。

连日走访多次都无果，沈以珩几人在办公室里排查监控的时候，察觉出了异常。

对着监控反复观看好几天，一伙人眼睛熬成兔子。

凌晨四点何叔出了病房阳台，五分钟后回去，屏幕上他回去的时候全程低着头帽子压的极低，走得有点慢。

“耗子，何叔是哪个脚有问题？”

“左脚。”

“你们来看屏幕。”

沈以珩把这段重新放了一遍，出病房的时候何叔左脚微跛，再看回去的时候却是右脚有问题。

耗子：“所以这个时候就换人了？”

沈以珩：“这个时候换人了，何叔说他想起来自己就坐在阳台的凳子上，再有记忆就是早上在病房门口。”

视频进度条拖到凌晨六点，病房门口围了一堆人，何叔也在其中，还是看不到脸。

据夜班护士说六点去抽血的时候，何叔在沙发上睡觉，到后面她和黎烟再来到病房的时候何叔已经起来了，也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个画面。

如果真的何叔在阳台上坐了两个小时，假的何叔在病房替代，那真的何叔又是什么时候重新回到病房？假的何叔又是怎么变装完成的呢？

沈以珩盯着电脑上的某个画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耗子，你把这里放大。”

沈以珩指的地方是人群中一个年轻的高挑女人，只看得到半张脸，隐约能看出手里提着一个包。

罗平说道：“沈队，你怀疑凶手是她？”

沈以珩：“凌晨六点，来看热闹的基本都是病房里的陪人再不济也是病情轻一点的病人，而且刚从被窝里起来不会穿得这么整齐，更不会拿包。”

沈以珩又说：“再者身高，体型都符合。”

分析完这些看着罗平说道：“你去跑一趟技术部，看能不能还原她的脸。”

“是。”

“耗子你再重新往前面拖一点，一定可以找到真的何叔从阳台回病房的画面。”

“好。”

看热闹的人渐渐多起来是在六点半，凑巧的点就在于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赶到31床，好像有人通知了似的。

耗子看着屏幕上倾巢出动的人群，吐槽道：“这别人的热闹总归是爱看的，你看这人多得。”

沈以珩：“停一下。”

耗子依言按下暂停键，盯着画面看了几遍，还是没发消息异常，“沈队，这哪有何叔啊？”

画面上的人挤在一起，黑糊糊的一片，也确实是看不清楚。

沈以珩指着屏幕上其中的一个地方，那里有几个头，确切的说是帽子，紧挨在一起。

“你看这里，虽然人都团在一起，但因为何叔左脚微跛，所以人的重心自然会偏向右边。”

耗子定睛一看，其中有个帽子真的往右偏一点。

“沈队，你这是火眼金睛吧，不过也太巧了吧，那天戴帽子的人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吧。”

沈以珩沉默几许：“刻意的。”

特殊时期所有的巧合都不可能仅仅是巧合了。

耗子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屏幕，跟着异样的那顶帽子转。

果然到了病房门口，真的何叔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走路姿势，帽子底下的侧脸，再后面他们到现场清场，确认过的，真的无疑。

罗平的电话恰好就在这时候打来。

语气略带沮丧：“沈队，照片还原出来轮廓还是模糊，找起来难度太高。”

沈以珩：“你把照片先带回来。”

“好。”

……

现在所有的谜团都在这个女人身上，把死者住院一周的监控反反复复看了数遍，除了出事那天，其他时间都没有出现过，她那样从容淡定的离开，是笃定他们不可能找得到她？

手里提着包的容量完全可以容纳伪装用的衣服，工具。

那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耗子：“沈队，会不会是宋国鸿外面的女人？”

沈以珩盯着罗平拿回来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耗子，你负责查这个女人。”

他看向一旁的罗平，“你和我去医院，看有没有人还记得的。”

“是。”

罗平拿照片去护士站，沈以珩到医生办公室找黎烟。

分析还原出来的照片，只看得清大概的轮廓，出事那天黎烟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人。

黎烟看着沈以珩递过来的照片，真的完全没印象，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呢？

熟悉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沈以珩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沉思的样子，脑子里自动开始计算与嫌疑人身高，体型符合者。

“叮”办公桌上手机信息声，打破了这份寂静，黎烟瞟一眼，微博推送的，扫到标题，眼睛定住。

“仿妆界达人扮演整个娱乐圈…”

仿妆？扮演？

脑海里像有一条线将这些散落的珠子串起来，空气中似乎有股淡淡的茉莉香。

“我好像见过她…那天回医院的路上…”黎烟回忆起她的五官，“有点奇怪…长得一样又不一样…”

在她模模糊糊碎碎念的时候，耗子的电话进来了。

他喘着气，急乎乎道：“沈队，刚刚排查宋宅附近监控的时候发现出事当天晚上宋意开回家的车是一辆红色跑车，但那天之后就再没开过。”

本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有钱人家一车库的限量版跑车，但根据她家佣人提到过宋意有洁癖，而当天晚上大雨不停，车上一定会沾染泥土。

为什么宋意能忍受她车上脏并且再也不用？车里有什么呢？

耗子接着说：“而且宋意平时也很少回宋宅，偏偏出事的前天回了家还留宿……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想起耗子那天还为了宋意和罗平斗嘴，估计这会心里失望着。

现在办公室里就他们两，所以黎烟隐约也听到了一些。

宋意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转了转，三张脸重合在一起，是同一个人。

黎烟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精通解剖的临床医生，缠绕成团的毛线终于理顺。

心里犹如有一束光照进来，瞬间透彻明亮。

电话结束，黎烟眉眼间染上了一丝轻松，她轻抬眼皮，对上同样满带笑意的一双眼睛。

什么都没再说，什么也不必说。

他们就着办公桌斜对面彼此望着，左侧的玻璃窗就那样敞着，忽来的一阵清风，桌面上放置的文件被吹得哗啦响。

太阳穿透云层，慢慢显露出轮廓，金黄色的光亮铺满整片大地，整座城市变得祥和光明。

……

红色的跑车在公路上仿佛失了控制似的，横冲直撞，沈以珩导航上的两座图标慢慢接近，重合。

耗子的电话切进来：“沈队，车从宋宅出来，我们一路小心跟着，后面还是被发现了，然后就一直飞速在路上穿梭，不知道会去哪里？”

沈以珩视线停在前面的车上，沉着道：“她有目的地。”

车上有决定性的证物，那天伪装所用的衣物，杀人的注射器。

任何一个凶手在心虚的时候都会坐立难安，就会选择销毁证据。

那天耗子故意透露案子的进度，为得就是引蛇出洞。

警员们在宋宅附近的监控区熬到第七天也就是今天晚上，才等到凶手露出马脚。

宋意想要的是什么呢？

父亲重男轻女，母亲冷漠，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缺爱，容易偏激，完美主义者。

既然已经造成这样的局面，她会选择去哪里结束这一切呢？

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马路上风驰乱窜，后面紧跟着的两辆车穷追不舍。

……

黎烟帮沈以珩整理好厨房回对面换了身衣服，这才去医院。

一路畅通，顺利抵达，海棠拍戏的地方在新建的内科楼。

到门口的时候有个小姑娘迎上来，是海棠的助理小茵，黎烟跟着她往里走。

尽管已经是夜幕，里面却灯火通明，有工作人员在四处走动布置现场，几分热闹。

坐在显示器前面手里拿着传呼机的大概是导演，有个穿黑衣服的男生挂完电话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导演眉间皱成川字，好像能夹死一只蚂蚁。

“他还有多久能到？”

黑衣服助理支支吾吾：“航班延误…已经尽快赶回来……”

“海棠姐在里面等你。”小茵温声提醒间，黎烟才抬头看到房门上贴的字样——闻景化妆间。

闻景？是女主角的名字吗？

小茵带她进到屋内，海棠一个人正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剧本，蝶翼般的睫羽安安静静地垂下来，在下眼睑留有浅浅的阴影。

听到声响她抬头望过来，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小烟，你来啦！”

海棠看过来黎烟才看清她头发还没弄完，还留有一半在肩上。

“你在这儿，我必须得来啊。”

“你真好，快来，坐这。”海棠扯出旁边的椅子让她坐。

“你头发？”黎烟指了一下她没弄完全的发型。

“哦…化妆师出去拿东西了，新来的，不过手艺倒是不错。”

妆容清丽，海棠本就出众的五官更为凸显，美艳可人。

黎烟想到他们医院的事问她：“这…怎么会选我们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