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审判持续了不到2个小时就结束了，尔后，簇拥着光乙，浩浩荡荡的警察队伍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宽大的走廊一度因为人群而变得拥挤起来。走出法庭门口的一刹那，一抹朝阳的光芒忽地就照在了光乙额头上，晃地他一度地举起被手铐所锁住的双手，遮盖在血丝满布的眼眶上，像是无比惧怕着头顶的强光。

“对了，有传闻说禁魔监狱其实一直在建造中。难道现在已经造好了？”光乙回身问身后的陈力道。

“传闻一向比实际进度要慢。”陈力说道，带着嘲弄的神色看着他：“你很荣幸，将会成为禁魔监狱的第一个关押者。”

他被押上后车厢，车厢四面被厚重的钛金属装甲所包裹着，坚固地就像是一个保险箱。押解员的皮鞋踩在车厢地板上，发出了咚咚咚的类似鼓点声。得意的电警棍敲打在车厢的侧壁上，又像是鸣锣般的声音奏响。两种声音混合而成的合奏曲中，光乙无奈地耸耸肩，对押解的众人说道：“不要说禁魔监狱了，光是这个车厢就足够囚禁我了。”

负责押解的是杨梅。他眉头皱起，对光乙警告道：“劝你最好不要挣扎，逃跑就不要想了，车厢壁上有高压电。”继而，他指着道路两侧，补充道：“当然，要是有人试图来救你，我们也会拉下高压电的电闸，正当防卫是我们的权利。”

“你们操控了一切，我无话可说。”光乙边说着，大大方方地在车厢的角落中坐倒。

走廊上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病房门口的守卫只感觉到脖颈一凉，方大仙手中的尖刀利落地划开了缺口。而另一个守卫还未来得及掏枪，方大仙另一只手上的枪倒是冒出了火光。消音器只是噗嗤一下，听起来仿佛是一声讥笑，子弹穿过黑暗，镶进皮肤，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大脑中。

方大仙推开门，黑暗中只听到房间中鼾声成片成片地响起。当她一左一右地把两具尸体拖进房间，并关上门之后，灯光再次亮起，十多名沉睡的人面色苍白，活像是死人。

“我没有地选择，我知道梦境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当黎明来到的一刻，就是真相大白之时。”方大仙自言自语地着，慢慢踱步而去。一张张病床从她的两侧掠过，一个个她所熟知的探员名字依次消失在她的眼帘中。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金奇超面庞的轮廓线让她感觉到安心。她抚摸着轮廓线，试图从他面颊侧摸到类似贴皮之类的暗线。摸索了许久，她终于完全安心下来。这张脸毫无疑问就是金奇超的，并没有人皮面具之类的玩意。

她斜手臂，举着手枪瞄着他的胸口。

耷在扳机上的食指等待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来大脑中传来的“扣下”的指令。它和方大仙一样，僵硬在远处，好像正在和什么相持不下着。在方大仙的眼中，手枪上瞄镜的红点已经停留他的胸口，就像是她凝视着金奇超的双眼。

她忽然收起了的枪，步向金奇超身侧，俯下身来，直接将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金奇超，我很抱歉。”方大仙在他耳边轻语起来。

押解车疾驶在通往东沙区的快速公路上，光乙感受不到车辆的颠簸。他看着车厢的四壁，感觉沉默地就像是被关在盒子里，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该死的人偶。

“杨梅，你应该明白怎么做。”百无聊赖之下，光乙大声说道。沉闷的声音通过车厢内的通讯线路，传到驾驶室的那一头。但是过了许久，那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杨梅，如果不算你身边的那个副驾驶的话，其实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光乙说道，“你难道不好奇吗？”

“闭嘴。”杨梅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到了现在竟然安排你来押送我。不过我说句实话，直到我到禁魔监狱，也不会有人来救我或是杀我。”

“你能别说了吗？”杨梅懊恼地说道，悄然地撇过眼，暗自观察者着身旁的押解员。那个持着散弹枪的人正一脸迷茫地看着身后，尽管那只是一道隔离了驾驶室和车厢的装甲铁门。

“还有，我不想进禁魔监狱，也没有人会想到。”光乙讥笑一声，“刚才的临时审判就是一场笑话，没有人会记得我被逮捕或是审判的事。”

“为什么？”杨梅问道，脑海中诞生出无数的问号。

“如果你看看后视镜的话，会发现后面根本就没有随行的车辆。”光乙放声大笑起来。

“似乎真的没有！”副驾驶不安地盯着后视镜，“自从上了路口以后，他们就消失了。”

边说着，他拿起了对讲机，对着话筒不断说道：“出现特别情况，2车，3车你们在哪里？”然而从对讲机中回应着的，只有沙沙的噪声。

“你又搞什么鬼！”杨梅的一只手已经摸向了仪表盘，那个让车厢通电的高压电按钮。

在这当儿，光乙不断地用舌尖舔舐着自己的臼齿。就在牙齿的缝隙中，藏着一颗小小的异物，从一开始就隔地他难受。终于，他舔出了那个异物，是一颗米粒大小的胶囊。他狠狠地一用力，不但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也咬破了那个胶囊。胶囊中的血滴一下就渗进了舌头。

“忘记了原因，忘记了结果，忘记前行的目的。”光乙口中冒着鲜血，含糊不清地说道：“小蝴蝶的记忆能力，真是一剂绝佳的遗忘药剂。”、

杨梅不假思索地便按下了开关，车厢中顿时闪耀起了电火花的辉光。

“这是我真心的道歉，是你们，是99结社给了我做人的机会。那时，我从如地狱般的无聊囚笼中掏出，是你们不计较我的身世，给了我身份和权利。但是很遗憾，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受不了，这座城市太闷了，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日复一日地，我快要被这种平静而无趣的生活逼疯了。和你们共事的这些年来，我终于发现，原来在地狱里的永生野兽是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的。它慢慢地磨平我的尖牙利爪，让我的灵魂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