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三章 旧镇教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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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维斯被发现陷入旧神的疯狂的时候,它原本的继承者、也就是路易长者的首席弟子——劳伦斯已经从联邦东部边缘的拜伦维斯离开,前往了联邦南方,建立了劣血党。

而一直以神经质著名的莫斯忒许则下落不明,很多年后以邪教教主的身份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而令人细思极恐的就是那些没有随劳伦斯和莫斯忒许一同离开学院的学生,在联邦和教会的记录中,这些学生大多都已经成为了“浑身长满眼珠子的臃肿个体,形如散发恶臭的人形苍蝇”。

而在发生了一些晦涩禁忌的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愿意深入学院,反而将横行着疯狂学生的学院封锁,将其划为了禁地。

至于路易长者的第三名弟子……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人类开始对拜伦维斯的余孽进行清剿,就连接触过其学识的学者也不会放过一个,那个时期在联邦历史上产生了巨大的动荡,也进而刺激了莫斯忒许发疯。

他麾下的埃瓦尔学派也开始大量扩散诡异的瘟疫,历史上使联邦一蹶不振的大瘟疫事件的源头就源自于此。

如今距离拜伦维斯被列为禁忌、邪教徒、疯子和旧神追随者也不过二十余年。

……

在米拉松倒地不起的同时,在一处深巷中,蚀脑妖倒在地上,此时天空已经彻底黑了,雾气也很快凝聚了起来,一时间巷子的情景里甚至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蚀脑妖吐了口血,血里渗杂着他的脏器碎片。

他努力的把自己的身体翻了个面,露出了胸腹之间的巨大豁口,血如泉涌。

蚀脑妖看着黑暗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内脏血肉的碎片漏了一地,大滩大滩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喷涌出伤口,渗入了泥泞的地面中。

“女士……玛格丽特女士。”

他痛苦的低喃,呼唤着自己主人的名字,可是空荡荡的巷子里无人做出回应,也许巷子墙根边跑过的老鼠发出的吱吱叫声算是?

他孤独的垂死挣扎着,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在房顶奔跑的时候被人一击击中胸口,差点击碎心脏。

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愤怒、不甘,还想到了自己的主人,那个白金色头发的美丽亚人,他不甘心的再次把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奋力朝跌到一旁的石板爬去。

老鼠跑过他的身边,这些脆弱的生物嘈杂而无畏的围绕着蚀脑妖,他们享用着他爬过时留下的碎肉和脏血,“吱吱”的鼠鸣声伴随着蚀脑妖心中的绝望一起蔓延开来。

那是他在暗杀了拜伦维斯学者之后从他们那里抢来的,这是女士的命令,他必须完成,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大片的血在地上晕染漫开,蚀脑妖在泥泞中艰难的爬行着,他原本苍白滑腻的皮肤上此时沾满了糟糕的污泥,浑身上下的泥水让他看起来像是条垂死的泥鳅。他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攀到石板的时候,他体内的生机也彻底耗尽了,蚀脑妖无力的垂下手,身体蜷缩在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的血泊中,彻底死去。

另一边,恩格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旁的猎人也奇怪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他眼神中带着惊恐,因为恩格尔刚才毫无预兆的拧断了自己的手指。

恩格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做,他只是感觉到一股让他背后发寒的敌意和恐惧,于是之后才做出了这样接近本能的行为。

他犹豫了半天才说自己刚才看见有一个人影窜过他们头顶的天台,那个瞬间他立刻拧断了自己的手指,激发了手背上的亚述符文。

仅仅因为一股无法言说的恶寒和恐惧。

“你确定?不说别的,你确定那是人么?说不定是猫。”猎人显然有些怀疑,接着他扯开了话题,“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受伤,恩格尔先生,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招式。”

他是被哥顿派来负责保护恩格尔的,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战斗力,但他知道恩格尔是一位学者,学者是不会有太强大的力量的。

恩格尔很想说那确实是人类(或是亚人),而且自己已经可能击落对方了。但他知道对方是不会相信的,这样的反驳听起来似乎毫无根据,甚至会被别人看成无理取闹。

在凭这段时间的认识,

而猎人赶着回公寓找人为恩格尔修复断指,他的脑海中还不断浮现恩格尔命名弄断了自己的手指,却还淡定的环视着四周的样子。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朋友一眨眼的时间就化为一个面无表情的摧残自己身体的陌生人,这种突然的变化让猎人有些难以接受。

……

回到巷子里,此时一个蹒跚而来的流浪汉在黑暗中摸索着,他记得前头有一处屋檐,天空中已经落下了星星点点的小雨,他需要去那处屋檐避雨,以来度过这冰冷而潮湿的一晚。

然而就在这时,“噗叽”一声,流浪汉感觉自己踩到了一块柔软,他很奇怪这种触感,并非是混满浑水的泥土才有的那种柔软,而是更像肉……

他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血腥味,虽然他在黑暗里看不清东西,但他也猜到了这是一具尸体——他踹了对方几脚,对方却连一句呻吟都没有发出。

有尸体就意味着有钱。

老流浪汉在街头混了这么多年,他见过了太多的尸体,乃至于他都已经麻木了。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柴,擦亮后空巷中终于有了一丝可视的光芒。

他看见了脚下的尸体,那是一个苍白的亚人,他晓得这种生物体内可能会携带有害生命的玩意儿,于是就虚虚的在蚀脑妖的尸体上来回摸索了一遍,除去摸到了一个干瘪的钱袋外,流浪汉还从他脖颈间扯下了一条金色的项链。

昏暗中流浪汉很难看清这项链上的挂坠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在意,反正都是用来换钱的,转手就塞进了最为保密严实的裤裆里。

就在他准备丢下蚀脑妖尸体置之不理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尸体的姿势——一个奋力朝前爬、试图抓住什么的模样,他下意识朝尸体手臂伸展的地方试探了一下,在那里摸到了一块比脸要打上不少的石板,

他迟疑的看了点石板上的雕文,雕文就算被鲜血和泥水浸泡,可依旧清晰无比,然而流浪汉却一个字都没有看懂,他本身就不识字。

这显然是个古董,我可以当掉他,流浪汉这样想到。

虽然换不了多少钱,但下顿饭管饱,他只在乎自己的下一顿,活到下一顿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这么想着,于是弯腰要去拿起那张石板,可是就在他粗短的手指触碰到石板的瞬间,他的耳边、还是说巷子里?也有可能是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酷似犬吠的尖啸!

这尖声短促而激烈,如同一根断针一般扎入流浪汉的后颈!

那仿佛是最深邃的黑暗,直接将流浪汉的意识拖入了虚无之中——他看到有三个穿着古典衣服的大人物正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他们只有模糊的轮廓,仿佛是某种奇怪的投影,而流浪汉发现,他自己则被无尽的群星笼罩!

“我看到他了。”

其中有一个戴着金属眼罩的人声音沙哑,紧接着他的话语化为一阵强风,刺骨的寒冷直接让流浪汉身子猛地一颤。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被这声音吓呆了,他惶恐的环视四周,发现除了死寂以外再无他物,于是他鼓起勇气安慰自己那是自己得了精神病的幻觉,最后一咬牙抱起了石板,转身匆匆消失在了巷子中。

为了下一顿饱饭……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死寂之外的诡异,就比如那些在尖啸之后横死的老鼠。

而更可惜的是,他没有把石板交给教会,或者任何一个狩猎工坊。

(真理部一般都被要求密切隐藏起来,唯有前两者可以光明正大的开设福音堂、教堂或工坊)

……

这里是位于亚琛上城和下城之间的地区,混乱肮脏和秩序井然两种不同的画风在这里彼此交融扭曲,最后形成了一片繁华的……红灯区。

昆西河在红灯区正中间横贯而过,一直到红灯区的尽头,一片几乎被废弃的无用房屋后才改道,昆西河在这里改道约百米之后,就分流形成了下城的中心——海印特岛。

而这片位处城市边缘,根本没有开发价值的破烂角落,被人称为旧镇。

木材和石料在这里混搭成各种风格怪诞的建筑,它们畸形且张亚舞爪,有的臃肿有的消瘦,但无一例外的都像是亚琛下城那样,死死的拥挤在一起,仿佛这些建筑恨不得拥抱彼此不再分离。

它们之间纵横交错的街道、巷道都是亚琛市中最狭窄的,有些在房屋的扩建和整改下甚至成为了里面不断的地道,乃至于和下水道相连。

这里本来应该是非人们的乐园的,但是在前段时间各大狩猎工坊举办了狩猎竞赛,将旧镇中的非人败类们绞杀一空之后,旧镇彻底陷入了死寂,通往地下的各个通道也被人为的封死,而可能长居着非人甚至怪异的角落干脆燃起了很难熄灭的魔鬼油脂,像是一盏盏黑暗地宫中亮着的长明灯。

旧镇不再是非人们的乐园,大量的非人从亚琛中逃窜出去,他们除了东南方向的漆黑森林之外几乎无路可走,因为亚琛的西边就是沿海,无尽海的波涛对亵渎海洋尊严的存在从不留情;北方是丘陵地带,数之不尽的人类聚集地建设在这肥沃的土地上,它们更是围绕着人类的城市而存活着的;而东方是阻隔了几乎所有道路的诺顿山脉,那像条龙的脊背,从大地之中凌厉的升起,犹如一面巨大的屏障。

唯有南方,亚琛所在的西部行省往南的南方行省,一个像东部一样,治安混乱、秩序未定的野蛮之地。

但大部分亚人很难前往那里,他们需要乘坐火车,但只有人类才有火车。

他们只能去东南方的漆黑森林,去祈祷那里有一处庇护之地。

当然,故事的重心并非在此。

在旧镇的中央,有一座废弃的大教堂,它原本是供奉四神的,后来旧镇被废弃之后又变成了一群邪教徒的聚集地,而那些邪教徒在召唤出自己神明的“神使”之后无一例外都死光了,只剩下被冠以禁地之名的教堂。

原本这座教堂内部应当是一片散落的骨架的,那些都是这里的上一任主人、那群邪教徒的骸骨,可是它们现在都被清理了出去,或者堆积在墙角,那些空洞的骷髅头木然的盯着摇曳的烛火,除去偶然有虫子从它们头上爬过,这一堆头骨就好像一幅画一样死寂。

骸骨被人清理了之后,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地面上被人铺上了一张张简易的床铺,一个一个的人形生物衰弱的趴在上头,他们大部分都是半个月前那场绞杀中幸存下来后,无力逃出亚琛、又无法融入当地社会的亚人

他们被人好心收拢了起来,每天喂药疗伤,还有一天两餐的待遇,可是教堂中始终回荡着伤员的呻吟和苦难者的抽泣声。

裹着一层层破布的碳精灵身形佝偻,他的外形就像是他的种族名一样直接——完全是由木炭组成的,可这并非是什么自然产生的精灵,他来自于长夜,是一个可以说是最早被巫术扭曲了生命的存在。

他拄着一根细长的长矛在两侧的伤员中沉默的走过,他偶尔会停下来照顾一下过于痛苦的伤员,如果照顾无果的话,他那是木炭组成的左手手腕上会弹出一根纤长的尖刺,在沉寂的悲悯中抹去对方的生命。

“来世做个好人吧。”他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仿佛是被镶嵌在由木炭拼凑成的面孔上,看不出悲喜,但人们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博爱的气息。

人们都敬爱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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