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闯进中央信息塔偷出书之前，我们的确不同。”阮艾可的音调变得有些阴沉，病怏怏的脸上别扭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但上官镜雪觉得他这样看上去还能稍微舒服一点。

“可在那之后，我们已经和特斯卡特利波卡没有区别了——在官方眼里就是这样。必须得感谢一直以来的低调，我们俩现在还能在这间屋子里心平气和地聊天。而不是慌慌张张的在加密频道里说几句话，就立刻夹起尾巴逃命。

“所以镜雪，希望你理解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全自己。所有人来这里之前，我们都会吧实际情况如实告知。那些坚持选择这里的，都是已经有觉悟的人。不管怎样，至少这儿还有相对平静的生活和平等待遇——对于他们，还有我们都一样，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阮艾可停下来，扬起垂着的眼睛，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上官镜雪，眼皮一直都没有眨一下，好似在等待她肯定的回应。

“所幸之前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报复没被官方注意到。”看到上官镜雪的嘴角微微抬起，阮艾可终于继续发声，“不论你和奥兰多直接怎样，这份重要的报告都是你的功劳。否则我们很可能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BOSS，你最好别提起那个听着就让我反胃的名字！”上官镜雪咬住右边的嘴角，她的声音低下去，但是有些不稳定，“还有，我一点都不认为那是什么功劳。不然我也不会被放个长假。”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得不当着你的面提起奥兰多。这是我叫你回来的原因。”阮艾可摆出不情愿的表情，眼睛里却闪着寒光，“一周前，我们意外查到奥兰多早已经私自串通特斯卡特利波卡。卡车事件就是他一手所为——籍此借联邦之手让我们元气大伤。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特斯卡特利波卡中央分部的主人……”

“你需要怎么做，BOSS？”上官镜雪走近，两只手啪地按在桌面，干脆地打断了阮艾可的话。

——————————————————————————————

亚特兰蒂斯午后的阳光已经变得灼人。上官镜雪安静地悬于空中，俯视脚下陈旧但整齐的街区，呼吸渐渐平稳。

为了保证任务的绝对隐秘，上官镜雪没使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她使用可以骗过雷达和卫星眼睛的长距离飞行装备直接从基地前往亚特兰蒂斯。然而出于安全和装备因素，飞行速度比空天飞机要慢上许多。因此她才会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在城市上空驻足二十分钟之久。

心跳趋于平静，上官镜雪扭头看向自己左臂：之前植入的芯片确实发挥了作用。即便是现在身着的装备，一次携带的染料也不足以支持她从中央行政区直飞亚特兰蒂斯。这枚小芯片的存在，实现了实时更换燃料罐的功能。令她可以一路毫无顾忌地向目的地进发。

“这么看，它还是有点用处的。”上官镜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挑战一下它们的性能吧！”

悬于六千米高空的身躯突然变作自由落体。除了头盔之外的所有装备同时化作飞散的粒子；不过十秒钟，她重新被另一团飞舞的发光粒子包裹。轻便的刺杀装备替代了之前笨重的飞行装备。上官镜雪顺利降于楼顶，她缓缓站起身，瞥一眼如血的夕阳，一言不发地朝那幢熟悉的房子走去。

借助自己的装备，上官镜雪轻易地避过奥兰多那些古董监视设备。她安静地穿过走廊，开锁，进入奥兰多的屋子，可是他并不在这里。

阮艾可说过，奥兰多近期没有活动。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公开同阮艾可对抗的实力。所以他应该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上官镜雪环视一周这个没办法用宽敞来形容的房间：光线压抑，摆设简单却一尘不染。与那个令人作呕的会议室截然不同。这令她想起自己曾住过的那个小格子——这儿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想了想，转身下楼，来到那个她当时初来乍到就遭遇不快的房间门前。增强器让她能透过隔音门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奥兰多的声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只是这次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如印象中那般粗野。

他们在闲聊，没有任务的日子就是这样百无聊赖。屋子里有四个人，上官镜雪只能分辨出奥兰多和艾克赛尔的声音。她在门对面倚墙而立，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再次返回了奥兰多的房间——纵然可以破门而入，但她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门终于被打开。奥兰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上官镜雪自己都不清楚哪来的这份耐心。见到奥兰多，她不自觉地瞪大眼睛，一股燥热窜遍全身。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平静下来，心里如一张白纸，脑子好像也停止了思考。

待奥兰多坐定，她解除了光学迷彩。

对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但也仅限于此，上官镜雪根本没留给奥兰多身体反应的时间：她手中的短剑直接贯穿心脏。

在如此近的距离，身体已经开始颤抖的奥兰多看到了上官镜雪右肩上组织的标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倏地爆发出极度的愤恨与不甘。原本就惨白的面孔让他现在看起来就如一具被阳光灼烧的吸血鬼。

奥兰多两只手颤抖着抬起来，死死握住胸前的剑刃，血液从指间流下。两只喷涌着怨恨的眼睛很快就失去了光泽。

“特斯……卡……黄……泉……呵……”这是他身体倒下去前吐出的最后几个字。

“到最后，终于肯说出实话了么？”上官镜雪望着仰倒在椅背上的尸体，安静地说道，“这么冤屈的表情，可不是你该留下来的。”

说完，她收回手中的剑刃，渐渐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