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二·一个少年的故事·一

（十年前的凯特视角）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一边挥着木剑一边在心中默数着，直到数到了一百，才放下了手中的木剑。空挥了一百下后全身都是汗，两手也酸痛地不行，我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休息。

我叫做凯特，非常普通的名字，生活在一个非常的小镇，也是一个非常普通、随处可见的人。因为父母已经去世了，暂时寄住在教会生活。

“哦，凯特，今天也这么早起练习啊。”诺伯顿爷爷捏着手杖走进了后院。他是教会的负责人，担当司祭。多亏了他出于善意收留了我，不然我早就无家可归饿死街头了。

“爷爷早上好。还不算早，我才刚刚开始练习不久。”我从地上站起来对爷爷问好。

“不用这么拘谨地问好啊，你就像对待家人那样看待老夫就好了。”爷爷无奈地看着我微笑道，“自从你来了后，每次来后院老夫都能看到你在练习，最近像你这么勤奋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少见了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会，我还算不上勤奋呢。”

毕竟，半精灵族的诺伯顿爷爷可是圣魔大战时期的英雄，实力高超。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数十年如一日地每天坚持早起锻炼，和他比起来，我还远远不够努力啊。

寒暄过后，爷爷就开始在院子里一遍遍反复练习他掌握的魔法；我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了之后，也开始在院子的一边继续练习挥剑了。

我的梦想，是成为像爷爷所说的故事传说中的【勇者】或【剑圣】一样高超的剑士，有着强大的力量，保护命运不幸的弱者们。

每次爷爷在晚餐喝完酒后，都会给我讲那些或真或假、精彩至极的冒险故事。在我说出我也想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强后，爷爷大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并请镇上的卫兵队长莫雷斯先生教我剑术，还专门找人替我做了一把练习用的木剑。

爷爷说要我把他当做家人？不可能的。家人在我印象中，就只是会拼命酗酒、互相咒骂欺骗、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撒气的存在。

而爷爷是不同的，他不仅让我寄住在教会，还指引我走上了剑术之路，是我一生都将尊敬和感激的恩人。

但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练剑，以便日后成为强大的剑士来报答他而已。

据教我剑术的卫兵莫雷斯先生说，我并不具备什么剑术的天赋。但这没什么关系，在爷爷说的故事中，圣魔大战中活跃的【勇者】一开始也是被认为没什么天赋的，但她通过不断努力最终练就一身绝技，打败了【魔王】结束了战争，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大英雄。

只要像【勇者】一样不断努力，终有一天，我也能成为那样强大的剑士的。

练完剑吃完早餐后，我帮爷爷去面粉店买面粉，因为爷爷喜欢自己揉面包烤，而不喜欢买现成的面包。而且爷爷喜欢喝酒，我还需要顺路去酒馆买上两瓶酒。

在酒馆买酒的时候，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秃头大叔朝我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我：“大剑豪，剑练得怎么样了啊？”

周围人听到他的话都哄笑起来：“还在每天练剑吗？大剑豪？”“未来发迹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啊，大剑豪。”“听说你要成为下个【勇者】，大剑豪？”酒馆里的人都嘲笑着称呼我为“大剑豪”取乐。

我咬了咬牙，克制住自己想要发火的情绪；拿起老板递给我的酒，转身离开了酒馆。

自从我有一次犯蠢和他们说起我想要成为强大剑士的梦想后，每次见到我他们都会这样嘲笑我。

但是，不可以在意。当初，【勇者】也是被各种各样的人看不起，但她没有一次因为周围人的嘲笑声而发火过，只是一直默默努力着，最后靠强大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我也要像【勇者】一样努力，在未来靠实力证明自己，让所有在今天嘲笑我的人都后悔。

我带着这样的决意，将买的面粉和酒放在教会的厨房后，就带着木剑朝城外的卫兵训练场走去，莫雷斯先生现在应该在训练场指导新人吧。

来到训练场后，发现莫雷斯先生正在叫几个卫兵队的新人练习空挥。莫雷斯先生看见我来了后，摆了摆手：“全体休息。凯特，举起你的剑。”

那几个新人立刻扔掉手中的剑，一边笑着说“好累啊”一边坐在地上休息起来。可我明明看见他们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如果是我的话，没有累到实在挥不动了，是不会让自己休息的。

等到我到了十四岁以后，我也要进入卫兵队接受正式的训练，但现在只是托爷爷的关系在接受莫雷斯先生私人的指导罢了。即使我现在才十二岁，还有两年才能进入卫兵队；在那之前我也要尽可能积累自己的实力，决不能像旁边那几个正在休息的人一样懈怠。

我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在莫雷斯先生面前举起了木剑。

但那几个偷懒的卫兵都在偷偷笑我，似乎是我一脸认真地举着木剑让他们觉得我很蠢吧。

笑就笑吧，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笑不出来。

可恶，我也好想要用铁剑啊。但爷爷说铁剑要等我到了十四岁才可以使用，在那之前我只能等待了。

“咚。”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莫雷斯先生一脚踹翻在地，他冲着我怒吼了一句：“拿起剑时就要专心，不准东想西想的。”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卫兵笑得更响了，但被莫雷斯先生瞪了一眼后他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莫雷斯先生说的对，举起剑的时候一定要专心，是我自己走神了不好。

“凯特，攻过来吧。”莫雷斯先生也没拔出剑，就这样对我说。

我一言不发，立刻挥起木剑从右上方向莫雷斯先生斜斩过去。

莫雷斯先生只是稍稍侧了侧身子，就轻松躲了过去。

我立刻反手又接上了一记横斩。

莫雷斯先生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这次的攻击后，用手刀轻轻打在了我持剑的手腕上，木剑应声而落。

“斩击太明显了，一点铺垫都没有。而且身体的重心也没有放对，挥剑速度太慢。你到底在练习些什么，这样也想当上匹敌【勇者】的剑士吗？再来一次！”莫雷斯先生呵斥着我，我从地上捡起剑，再度朝莫雷斯先生斩过去。

但无论我发起多少次攻击，总是会被莫雷斯先生轻松躲过去，他还能不断地指出我的错误：“呼吸频率不对，要在斩击的一瞬屏住气息。步子太大了，要用最小的动作发起攻击。这么大幅度的挥剑是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在砍柴吗？”

不知第几次被他用手刀击落了手中的木剑后，我已经累得两腿发软了，一下子躺倒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莫雷斯先生看到我的体力已经见底了，又转身对那些剑士说：“好了，你们继续开始挥剑吧。空挥五百次后自由组队一对一对练！”

他们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但还是都乖乖站起来开始空挥。

我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捡起木剑想和他们一起空挥。莫雷斯先生啧了一声，夺过我手中的剑：“凯特，你给我好好休息。”

“请让我和他们一起练吧，我还可以的……”我还没说完，又被莫雷斯先生瞪了一眼，不敢接着说下了。

“叫你休息就休息，让身体充分休息也是实力提升的必要条件。”莫雷斯先生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我没办法，只好坐在地上一边等待体力恢复，一边看着新人卫兵们空挥，观察着他们空挥时的动作。

不得不承认，虽然我觉得他们只会偷懒，但他们还是远远比我要强。每一次挥剑动作远比我迅速洗练。

只是其中有一个金发的少年，动作懒洋洋的，一点也不认真。

我记得那个少年，他叫塞克，似乎今年才刚十四岁，但据说剑术已经卫兵队里数一数二的能手了，是人们交口称赞的天才。

但【勇者】曾经说过，光有天赋不努力是不会成果的，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厉害的。

等他们空挥完五百次后，就开始了一对一对练。但似乎所有人都避开了赛克，不想和他交手。赛克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一脸无聊的样子。

“凯特，你去和凯莫打一场。”莫雷斯先生似乎看不下去赛克一副觉得无趣的表情，叫我去和他交手。

我点点头，咽了口唾沫，举起木剑，紧张地站到了赛克面前。

赛克懒洋洋地扫了我一眼，捡起一把训练场对打练习用的木剑，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剑都没举起来，一副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

混蛋，认真点啊！我愤怒地朝他冲了过去，从右下方朝他的腿部砍了过去。

“乒……”一声脆响，我的斩击被他轻易地挡住了。我看见他冲我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我以最快的速度从各个方向朝他施放了几次斩击，但每一次都被他闲庭信步般地挡住了。

然后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还没能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剑就被他挑飞了。

“废物，再怎么努力练习也没有用的。”他带着微笑，俯视着比他矮十几公分的我。

“赛克！你在说什么！向凯特道歉。”莫雷斯先生朝赛克怒吼了一声。

“是是是，对不起。”赛克依旧懒洋洋地对我说。

“啪！”下一瞬，赛克脸上就被莫雷斯先生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赛克捂着被扇红的脸愤怒地看着莫雷斯先生，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被莫雷斯先生用力一脚踹倒在地上。

“赛克，原地两百个俯卧撑，不做完不许休息。好好反省一下你的态度。”

赛克虽然仍是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开始做起俯卧撑来。

我咬了咬牙，捡起我的木剑，转身跑出了训练场。

“你去干什么？回来！凯特！我叫你回来！”虽然莫雷斯先生好像在背后喊我的名字，但我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

好难过。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我已经，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打不赢他啊！

明明他根本没有努力，没有认真练习，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松地打赢我啊！这算什么啊！这就是天才吗……

视线模糊了，泪水不争气从脸上滑落下来。我一路跑进了教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脸埋进床单里大哭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这么弱……

【勇者】大人，只要努力的话，真的就可以变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