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二十七章·少年将再次蜕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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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刺客,穿梭于光影之中,绽放于杀戮之间。

雷佛欧在房梁上静静躺着,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长到房梁上了,不管梁下如何刀光剑影,在没有信号的前提下他永远置若罔闻,梁上永远那么漆黑寂静,如若无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他和特鲁·哈特的计划,他先特鲁·哈特一步悄悄潜了进来,等待了很久。

“如果你能斩下我的头颅,那就试试看。”

梁下是五十个邪教徒,他们把特鲁·哈特团团围住,等待着他的头颅落地。雷佛欧知道自己该动了,他是埋在敌后的伏兵,是暗影中的一柄利剑,神不知鬼不觉,在适当的时机就将狠狠地插入敌人的心脏。

血液在沸腾,像是发动机启动了,猛虎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时机到了。

“五十个目标,披甲戴刃。”雷佛欧唇齿轻启:“来啊,让我们欢腾起来……”

一道暗影从梁上跃起,动作绝不拖泥带水,看上去像是黑暗小角度波动了一下,带着突戾的弧线骤然落地,却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知道自己远称不上最顶尖的刺客,他知道过去猎杀的目标不过是些三脚猫货色,他从未在一场真正的战斗中获胜,他也能想象得出猎杀五十个全服武装的邪教徒有多难。

但他愿意尝试,即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也要登上自己不曾跨越的巅峰,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非泛泛之辈!

雷佛欧大步迈开他流线型的双腿,无声地疾行,这双腿简直就是为此刻而生的!他暴戾凶狠地咬着牙关,血液乘以百倍地流动着,杀戮的欲望一下子冲上了大脑,在他的视线里一切都是血红的,像是猎豹般迅捷,又好似公牛暴怒。

他苦练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大脑与本能完美的协调,瞬间就锁定了一只离群的猎物,这只猎物是离羊群最远的……他必须第一个死!因为他忘记了畏惧自己的影子!

几乎只是一刹那,雷佛欧的几乎都已经贴到了猎物的后颈,双臂呈环状高举,双手伸向猎物的颈部,这夸张的动作看起来危险而又致命,犹如恶魔正想偷偷给它的祭品割喉放血,似乎下一刻凄厉的尖牙就会从雷佛欧的嘴中伸出来,状若恶鬼。

“耻辱,必将,洗刷!”雷佛欧在猎物耳边低语:“记住我的名字,雷佛欧(Lethal·致死)。”

甚至猎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口鼻,右手的刀锋轻轻一划,咽喉的血就像一股清流缓缓淌下。

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还有四十九条生命等待收割。

雷佛欧轻声放下猎物的尸体,择人而噬的目光又投向前方的两只猎物,左手又从肋下拔出一柄匕首,双手同时朝两只猎物腰部的要害处狠狠地插了下去……

……

“好。”普西轻蔑地嘲笑特鲁·哈特的倔强:“真是个死脑筋,那就如你所愿。”

后排队列的邪教徒们突然传出骚动,普西疑惑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然后恶狠狠地质问特鲁·哈特:“该死,这也是你计算好的吗?但此刻你的脖子就在我的刀下,什么都救不了你!”

的确,只需要刀刃用力的一推特鲁·哈特的喉管就会断裂,但命运似乎并不赞同他所说的。

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之间,来回纷飞、辗转腾挪。

黑影总是能在猎物的身体与身体之间找到缝隙,并在合适的时候穿过它,顺便精准用力地划过猎物的心脏、咽喉或是动脉,优雅得像是一只猎取生命的蝴蝶……或者魔鬼,收割生命一刻都不曾停歇。

雷佛欧已经杀欢了,他的目标就是血流成河。

绳索失去了控制它的人,同时也失去了束缚特鲁·哈特的力量,特鲁·哈特在生死关头的千分之一秒爆发出了生命的闪光,他发誓,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用力地呼唤这股力量。

“【美德·无畏】!”

心灵赐予他最强大的力量,精神的具象体立场排斥一切外物,不管是身上的绳索,还是即将加身的刀刃,亦或是普西·哈特。

“该死!!”普西也从未如此恼羞成怒过,日思夜想的人头曾距离自己的猎刀只有咫尺,但刀刃却再也无法推进半寸,无畏的具象体在排斥所有异物,手腕上受到的巨大压力让他不得不后退,距离这场战斗的胜利明明只差一点点。

但美德和咒力一样,会逐渐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这种牢不可破的防御力也说明特鲁·哈特正在尽全力燃烧灵魂。

“【血咒·撕裂】!”普西将自己的血之咒力聚于三寸刀锋之上,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一点之间相互碰撞、摩擦、排斥,最终碎裂……

“嘭!”

普西的刀刃在一声闷响之后碎成无数的碎片,躲避利刃的本能终于迫使两人分离。

特鲁·哈特的喉咙发出嘶哑之音,虚弱地捡起自己的斩马刀,豪迈地笑道:“看吧,我说了你斩不下我的头颅,来啊!让我们再来厮杀……”

“【光明照亮了黑暗,黑暗却容不下光明,日光下所见一切皆是虚幻,捕风捉影!】”雷佛欧轻盈得如同一只飞燕起舞,飞舞在空中高声吟诵这隐秘而庄严的誓约,每个刺客都曾许下这失落的誓言。

吟诵它,就如同为敌人唱响的挽歌,唯有淋漓鲜血才能抚平他对尊严的渴望。

“【摒弃万物假象,我将藏身于阴影,独自沿着虚空前行,在硬币背面寻求生命的真相,在恰当的时候予以终结!】”跳跃,旋转,又是一个刀下亡魂!雷佛欧完全将自己从紧张之中解放出来,他几近高声吼叫:“听见了吗?!我将结束你们可怜的性命!”

“给我上!不要害怕,点亮火把!”普西在乱战之中还在指挥他的队伍,特鲁·哈特一刀劈了过来:“专心点,你的对手是我!”

火炬一支支亮起,黑暗退散,雷佛欧无所遁形,但他再也不会仓皇逃窜,就在这一刻,雷佛欧只为了证明自己而活着,否则他甘愿死亡。

雷佛欧的血脉正在觉醒,他仿若开启了崭新的次元!力量在他体内脉动,感觉好极了……

两柄刀刃交叉朝他劈砍,带着破风的锐气,雷佛欧轻轻往后一退闪开了斩击,却进入了邪教徒的包围之中。

火把的照耀让邪教徒的队形井然有序,数把利刃整齐划一的围成一圈,刀尖直指着里面,脚步一寸一寸的迫近雷佛欧,接着一拥而上要把雷佛欧刺成肉串。

“【若是信仰即为神明,我愿躬耕于黑暗,生于斯,长于斯……】”雷佛欧拉开自己的斗篷,把里面的所有药瓶猛然倾倒在地,漫天飞扬,火把在颗粒的散射下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个黄色虚影缥缈,随时都会熄灭。

兵刃撞在一起,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显然他们并没有刺中雷佛欧。

雾太浓了,就连站在一起的同伴都看不清楚。

“不要胡乱攻击,把北面的窗户打开,雾很快就会吹散……”邪教头子大声地下达指令,但忽然就没了声音,透过大雾只能看见他模糊的影子一动也不动。

接着,他就倒了下去,他的心脏被完全摧毁,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尸体瘫软在地上显得可怖诡异。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加重呼吸,眼睛瞪得斗大死盯着周围,汗珠从脸颊上滑落,双脚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步也不敢动弹,这浓雾里藏着恶魔,生怕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雷佛欧在这浓雾中无声无息,甚至无影无形,他游走过每个角落,无处不在,目光从每只猎物的身上划过,没人察觉到他,而他却洞察一切,这片烟雾之中他犹如死神。

只要雷佛欧的身形不时从浓雾中显现轮廓,敌人就会惊慌莽撞地拔刀斩过去,像是戏耍一群猪猡,那样子多么可笑。

声音从四周响起,无根无源飘忽不定,万分伤感却又带着无尽恨意:“【以刺客之名行讨暴之事,叩伏于霍德尔(Hoder)的名下,愿黑之神免我痴,免我苦,免我无枝可依,免我颠沛流离……】”

鲜血泼洒在刀刃上,不远处时不时就有影子倒地,根本看不清是敌人还是同伴,扑通的倒地声,一声又一声,如同死神踩着收割的鼓点。

空气中弥漫的恐慌越来越浓重,既没有哀嚎,也没有苦痛,只是寂静无声的屠杀,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不信任感,然后突然死亡,这就是羔羊的宿命。

阴影之下,皆为鱼肉。

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普西十分急切的想要呼唤自己的下属,但这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你从哪找来这么一只怪物?”普西强作镇定的冷笑,挥手就是一记御血术,掠过特鲁·哈特的刀刃。

“哈特一族的血脉,还未断绝。”特鲁·哈特迎风一斩被普西空手入白刃,两人僵持在原地:“你的末日却很快就要到来,只是不经由我之手。”

普西的瞳孔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骤然睁大,从背后感觉到了不可知的危险,沾满血迹的匕首在他身后闪烁寒光,雷佛欧就在他的身后,伸出了獠牙。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普西突然大吼一声,在一切还在他的计算之内,他自信地笑道:“【御血术·尸爆】!”

此时这座大厅里满地都是邪教徒的尸体,简直是血流成河,而这一刻所有血液都释放出强大的咒力,如同液体炸弹,发出强光、火花,然后被引爆!这些傀儡的血液打一开始就被普西动了手脚,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嘭!!”

巨大的响声和震动,仿佛大地颤抖,大厦倾塌,狂野的爆风席卷了附近四周的街道,到处都是一片尘土飞扬,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方圆之内,所有活物,哀嚎遍野,却终归无闻。

尘埃落定,荒芜的废墟堆满了这片大地,残垣断壁像是歪七扭八的墓碑,而拨开残骸的普西活像一只破土而出的丧尸。

“呃哈……!”普西用力的呼吸,像是要把肺里的尘土全部呼出去,刚刚他差掉就被活埋了。

定下神来,扫视四周,尽是杂乱无章的残骸,一柄斩马刀灰头土脸掉落其中,似乎预示了主人的危险处境。

“我还是赢了……”普西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走到特鲁·哈特的身边,他被掩埋在废墟之下苟延残喘,烧光了所有精神力。

“你还活着运气不错,想必那个小子已经死的连尸体都不剩了。”普西捡起刀刃,对准特鲁·哈特的咽喉:“这次总算没有人……”

话刚说到一半,普西的后颈就感受到了命运吹来的寒意,斩马刀变势而动,从竖劈改为横斩抡圆了砍向身后,刀刃在空中划出半圆形弧线。

但大刀轮了个空,普西的身后空无一物,就像是从没人在那里停留过一样。

空气这么寒冷,汗珠却从他的头上渗出,从下巴滑落,明明就在刚才普西感觉到了昭然若揭的杀意。

“哈哈哈……”特鲁·哈特半死不活地笑了,他被压在厚重的废墟之下,肋骨断了三根:“现在还来得及,告诉我,血库在哪?”

“你给我闭嘴!”普西慌乱而凶狠地呵斥特鲁·哈特,来回快速地扫视四周,心中惶恐不安,自己的命运似乎已不归自己所有。

倏地,冰冷的双眼从他身后掠过,普西回头时只留下一丝血红色的残影。

“不可能啊,在那种爆炸中完好无损?没有理由啊!就连我也是靠着……”普西的瞳孔因为而突然扩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

“【吾等之名终会刻在孤高的碑上!受万人敬仰,却无人知晓我们的真相……】”这箴言从普西的背后蓦然响起,那正是雷佛欧,只是此刻的他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围;

雷佛欧的身体不再拥有实体,而是化为一团类似人形的虚无缥缈的血色雾气漂浮在空中,浑身上下唯一能让人看清的就是他的双眼,闪烁着暴虐的红光,昭然若揭的杀意由此而来:“【御血术·幽魂形态】。”

普西僵直地扭过头,他不可置信的失态大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使用幽魂形态!?这不可能!除了哈特一族没人能使用【御血术】!”他不信邪的对着雷佛欧的身体又是一刀,一刀一刀接着一刀,但这根本没有办法伤害无实体的雷佛欧,刀锋只是徒劳的在他虚无的身体中一遍又一遍划过,留下痕迹然后瞬间愈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绝望的挥动着刀刃,他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就记住我的名字,”雷佛欧猛地撞入他的怀中,血雾之中伸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就像是棉花里的倒刺,扎入了普西的躯体,刀刃在他的脏器里翻转撕裂,雷佛欧在他耳边轻轻诉说着那个名字:“雷佛欧·哈特(Lethal·heart)。”

“是吗,这该死的……血脉。”普西往后退了两步,拔出身上的匕首,然后壮烈的倒下。

鲜血沿着他的身下流入满目疮痍的废墟,眼里满是天上的繁星,今夜月黯星明。

他输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而且他很快就将死去。

雷佛欧俯视着他,身体重新凝聚,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言语:“血库的下落,你不说也无所谓,有什么其他遗言吗?”

“……哼,虚张声势。”普西一边说话,鲜血一边从嘴里不停涌出:“血库是我留着反水用的,没了它你们如何能杀死布里希嘉曼?”

“可你都要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强迫你说吗?”雷佛欧一想到可能就要失去刺杀布里希嘉曼的唯一希望,便握紧了掌心,但嘴上还是说的很泰然:“所以,你可以不说。”

“……”普西咬紧牙关,紧抿嘴唇不说话,像是在思量些什么,但他的身体不会给他太多时间了:“血库……在这栋楼的地下室里。”

“为什么告诉我?”

“或许还是因为血脉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普西的出血量急剧加大,身体已经迈入死亡,他用大脑弥留之际余下的清晰收回了前言:“不!我一生孤傲,我以此为荣,也以此为哀……”

他的眼里映着满天星辰,星辰依旧闪烁,但普西的双眼却随着死亡而黯淡了下来。

普西·哈特,他以自己的姓氏为荣,也以此为哀,是一个出色的阴谋家也是一位强力的战士,他试着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格局,虽然与正义相去甚远;他一生隐忍,不与人何人为伴,至此,这世界上再也不存在普西·哈特。

雷佛欧跨过普西·哈特的尸体,跨过满地的杂乱,搬开特鲁·哈特身上的废墟,大声问道:“你没事吧?能听见我说话吗?!”

“勉强,还活着。”特鲁·哈特躺在地上,扭头看着普西·哈特的尸体,沉默无言,只是流下两行清泪。

“你的腹部……都被钢筋刺穿了,伤势很不妙,需要立刻包扎。”雷佛欧颤抖着抚摸特鲁·哈特的伤口周围,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不敢动,年轻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稚嫩表情。

“没事的不要慌,”特鲁·哈特安慰道,经历过太多风浪这点伤势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砍断露出来的多余钢筋,然后扶我起来。”

雷佛欧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咬咬牙捡起匕首,一刀就砍断了暴露在外的钢筋,响声清脆,干净利落,这样做是为了将异物从伤者体内取出时,尽量的减少异物与脏器和伤口的碰撞摩擦,从而防止对伤者造成二次伤害。

“呃啊!嘶~!!”虽然雷佛欧的动作已经非常利落了,剧烈的震动还是让特鲁·哈特忍不住哀嚎:“扶我起来,快!”

雷佛欧别无他法,只得将特鲁·哈特横腰抱起,钢筋脱离血肉时不断发出模糊的响声,令人牙酸。

雷佛欧实在是不忍心:“你不要逞强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不!图翰和霍尔德都在等我们,我必须得去!”特鲁·哈特死死抓住雷佛欧的臂膀不肯放手:“而且我是哈特一族的族长,我必须要见证那一刻!必须要亲手终结布里希嘉曼的罪恶生命,我……必须要见证家族的夙愿得以实现,我……为此而生。”

这一刻,雷佛欧切实的感觉到了那个叫做【宿命】的东西,贯穿了每个人的一生,尤其是在这个名叫特鲁·哈特的男人身上宿命感显得更加强烈,这一辈子他都为了完成自己的宿命而活着,不屈不挠从不放弃。

雷佛欧点了点头,露出了释然而决绝的微笑:“好吧,我们共赴最后的战场。”

就在市中心,在罪论之塔的残骸中,火光漫天,一场更为宏大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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