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二十六章·同源之血,相异之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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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嗯?”张狂放肆的邪教徒笑容突然消失,他注视着走在街道中心的那个人。

“是谁!?”邪教徒大声质问道,但神秘人行走在阴影中沉默不语。

“伙计们,有客人来了!”邪教徒大声呼喊同伴,扔下手里刚刚屠杀的人头,拔刀出鞘。

这条街上零散的邪教徒闻声纷纷拔刀,铿锵之声响成一片,只用听的都能感觉出无比的危险与邪恶。

神秘人却依旧闲庭信步的走着,步伐沉稳而有力,将兜帽摘下,露出金色的头发,是特鲁·哈特。

他皱起的眉头蕴藏着更胜一筹的杀意,他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些等闲的渣滓,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高楼。

“哈啊!!!”邪教徒大吼,迎头一刀要把特鲁·哈特劈成两截,但下一刻他就停在了空中。

准确来说是凌空被特鲁·哈特单手握住他的脸,然后提在空中,邪教徒感觉颅骨似乎在嘎吱作响,五官在特鲁·哈特的掌心里揉成一团,脸都要被这个男人的左手给捏碎了。

特鲁·哈特连一句嘲讽都懒得出口,左手微微往上用力,然后凶狠地下砸,像是拍皮球一样将邪教徒的脑袋摁入地面,石沙飞溅,裂痕像蜘蛛网般蔓延,五官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流出了鲜血,耳膜也破裂了,瞳孔中充斥着血色。

这同伴的鲜血并没有能惊醒他们,邪教徒们反而气血上涌,耍着手里明晃晃的刀刃,上下翻飞,不断逼近这个形单影只的金发旅人,像是狩猎的饿狼。

特鲁·哈特的步伐渐渐加快,犹如决战前的鼓点,背上宽大的斩马刀在箧中作响,脸上写满了一往无前,有死无生。

而邪教徒们的额头上亮起一只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那是战端开启的信号,布里希嘉曼是他们坚实的后盾和信仰,无人可以避免他们的屠戮。

但这教义今天就要被打破了。

锵得一声,巨刃出鞘,赫赫生风,特鲁·哈特高傲地吼道:“来啊,来厮杀!”

他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抖动着金色的毛发,他生于斯长于斯,终其一生都在为乌瓦克这片土地诛杀巨害,不管权利如何更替,哈特一族永远是乌瓦克的守望者,特鲁·哈特即是守望者。

这是他的故土,特鲁·哈特不允许任何人将其毁灭!现在,他终于见到了家族的宿敌,这一生中所见的最大邪恶就在于此。

人群、冲撞、厮杀,战争永不缺少的三个元素,而特鲁·哈特从不畏惧以少敌多,也从未在冲撞中落于下风,至于厮杀,那正是他想要的。

该有的一切都有了,还在等什么呢?这是他无可避免的宿命。

刀兵纵横之际,矢刃交错之时,特鲁·哈特正朝着世代先祖的终极目标一步步沉稳坚决地前进。

【美德·无畏】让他在人群中那么醒目,熠熠生辉,具现化的精神立场坚如钢铁,特鲁·哈特如入无人之境。

“不痛不痒。”特鲁·哈特抡起肩上巨大的斩马刀,从人群中劈开了一条血路。

他追寻着达成终极目标的碎片,大张旗鼓的宣示自己的存在,让所有敌人都知道特鲁·哈特就在这里,你们的终结者来了。

特鲁·哈特站在大厦之下收刀入鞘,身后一片狼藉,满是敌人倒下的尸体。

他泰然踏入这更加黑暗深邃的未知领域,好似飞蛾义无反顾地步入了蜘蛛的巢穴。

……

特鲁·哈特的脚步声孤零零的,在黑暗中徘徊、游荡。

幽远而深邃的黑暗,将所有不见光的角落据为巢穴,为所有的惊惧之物披上了伪装的面纱。

当迈入这栋破败的大厦,你永远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幽光。

这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唯有不畏惧黑暗与死亡的人才是英雄,特鲁·哈特如期而至,从容赴约。

满地都是摔碎的高脚杯、桌椅的残骸、染血的筹码、名贵而又破败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被打翻的葡萄酒的香气稍稍混杂着血液的铁腥味。

一步、两步……特鲁·哈特犹如走在刀尖上,只敢踩自己确认安全的地方,像一头谨慎的孤狼穿梭于危险而原始的森林

特鲁·哈特波澜不惊,但面色泛着铁青,他不知道普西会在哪里,上层或是下层,他只能凭着直觉和背上泛疼的刺青血咒来判断普西的位置。

越过了残垣断壁,四面狼藉,特鲁·哈特摸黑找到了向上的楼梯。

这明明是向上的楼梯,在特鲁·哈特的眼里却宛若通向九幽。

他向上死盯楼梯上不知处的尽头,依旧坚定,只是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心如铁石,但灵魂止不住战栗。

踏在大理石的阶梯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回荡。

一层、两层,每一层的光景都大同小异,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开阔,特鲁·哈特与地面渐渐远离。

终于在第四层,特鲁·哈特察觉到了不同。

在那扇视野最开阔、景色最好的窗台边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桌子,桌面很平滑、干净、完好无损,甚至还放着一瓶酒和两只高脚杯,左右两侧的椅子被微微推开,无处不透露着股前不久还有人坐在那的气息。

特鲁·哈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站在楼梯口观望了片刻,缓缓踱步向大厅中央走去。

他在大厅中央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来:“普西,你知道吗,两周前族长去世了。”

对着一片虚空讲话,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他病死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你,让我把你抓回去。”特鲁·哈特自顾自走到桌边,拿起喝剩下的半瓶酒闻了闻,接着对嘴吹了一口:“好酒。”

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这栋楼里除了他似乎再无别人了,所有话都像是自言自语的无用功。

特鲁·哈特只是一口口地给自己灌酒,以至微醺,脸上泛起了懈怠的微红,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就在这时,宿敌正从他身后的阴影显现,一刀偷袭阴风晦恻,直取特鲁·哈特的脖子,这阴影正是普西·哈特。

霎那间,斩马刀立刻亮出锋芒,宽重的刀脊刚好能护住特鲁·哈特的脖子,猎刃划过刀脊只余下一阵刺耳的摩擦,特鲁·哈特反手一记酒瓶砸向普西的腹部。

“嘭!”酒瓶被普西用左拳打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本能便替他作出反击,此刻特鲁·哈特背对着他,他只需一脚踹向特鲁·哈特的膝盖窝迫使他失去平衡便是最佳选择。

但特鲁·哈特不会给他这机会,一个身经百战的游侠不会允许自己背对敌人超过三秒钟,他放弃了反击,利用肌肉的爆发力向前冲刺,与普西拉开距离,迅速转身直视普西·哈特,背上的巨刃这才从容出鞘。

“你还记得很清楚……”普西意味深长地笑道。

特鲁·哈特也不甘示弱的还以微笑以示从容:“要学会畏惧自己的影子,这信条救了我很多次,我如何能忘?”

“那我一次也没有救过你,你为什么不把我给忘了呢?”

“血海深仇,如何能忘?”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特鲁·哈特不自觉地咬重读音,脑中浮现出一个个死于他手的族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见你,也不想让你找到我,可你还是来了,特鲁,我的血缘至亲。”普西惋惜的摇头:“你杀了我又有用什么用呢?已经死去的人也没有办法复活,你只是再一次失去了一位血亲。”

“这话你留着向死去的人说吧!向那些血亲解释你为什么杀他们!看看他们会怎么说。”

“你对我的意义,与他们不同,哥哥。”这两个字从普西嘴里出来可以说简直是深情的呼唤。

“哈哈哈……”特鲁·哈特根本就不予理睬,他嘲笑普西的伎俩:“图翰·莫里斯可能会吃这招,他连没有血缘的人都能认作兄弟,但我不会,我见过太多阴谋与背叛,我是为了铲除背信者而生的人,至亲可杀,你杀得,我也杀得。”

“妨碍我的人,要么把我杀死,要么被我杀死,很不幸他们成为了后者。”普西对于血亲的死亡不以为然:“物竞天择,既然没有我强就应该赞同我的想法,顺从我的意志。”

“你由家族而生,你应该顺从的是家族的意志!你正与族规背道而驰!”

“族规?难道族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且看布里希嘉曼,拥有多么强大的威能,家族不思善加利用,只是一味愚蠢的去战争,打到最后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特鲁?只知复仇的人在复仇成功后只会徒留空虚。”

“那么你所谓的正确就是这幅场景?”特鲁·哈特怒指窗外:“血流成河,伏尸万里,你正在摧毁我们应当维护的。”

“正确又是由谁来定义的呢?”普西长出一口气:“是圣者的箴言?是少数服从多数?还是某个家族的族规?不……强者定义正确。”

“那么,强者,你所谓的正确是?”

“变得更强,那就是我的正确,这座腐败的城市即将迎来一次改天换地的变革,在变革之后它会重获新生……至于那些鲜血,是变革前的阵痛,我们为此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不是你的强大,而是布里希嘉曼的强大!它以无辜的人为代价从而变得更强,至于你只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卑微小人,依靠着布里希嘉曼苟延残喘,狐假虎威,你的正确太过愚蠢,必将覆灭。”

普西·哈特眉头一皱,他被说得发怒了,特鲁·哈特戳到了他的痛处———永远都是二把手,只是一个附庸的小角色。

“你又懂什么?”普西突然掷出一柄飞刃,迅速遁入了身后的阴影之中。

特鲁·哈特横刀弹开这柄飞刃,再定睛时普西已经不见了。

“你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小看我……”普西的声音无根无源,飘忽不定,在大厅中回荡:“总仗着你是长子正统……”

特鲁·哈特环视四周,嘴上还讽刺着普西:“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吗?”

“小孩可不会杀光所有小瞧他的人,但我会……我相信我已经用事实证明了。”

“只是因为这种小孩子的赌气吗?就杀掉了四个与你同辈的族人。”

“不全是,但……果然只有无人再俯视我,才能算得上是最究极的强大,不光是力量,还有尊严,我全都要。”说到这,普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就如同我现在正俯视着你一般。”

特鲁·哈特猛然抬头、挥刀,想也没想向上就是一斩,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狠狠地斩下去。

天花板因为断裂而发出凄惨的呻吟,木质碎屑不断下落,裂开巨大的缝隙。

“你跟不上我。”普西嘲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然后只余下残影,不知所踪。

特鲁·哈特四下张望,他试图用肉眼捕捉普西的影子,但他太快了,就好像阴影之中他无处不在。

“所有人,都是我的棋子,按照我预想中的行进……你也不例外,特鲁!”普西凶狠地冲着特鲁·哈特的背影冲去,在他眼里,猎物满是破绽。

但特鲁·哈特恰恰超出了他的预想,没有丝毫预兆回身就是一刀,好像早就知道,极速前行的普西差点没撞在这一刀上变成两半,疾行的双脚轻巧地点在地板上改变了自己的弧线,总算躲过了这致命的反击。

“你的招式我早就看透了,就如同你的计划那样,一成不变,普西。”特鲁·哈特说着,冲向普西:“背后总是你的最爱!”

普西皱了皱眉,再次动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被特鲁·哈特黏上了,别无选择,只能厮杀。

叮当乱响,火星四溅……杀气纵横。

“【御血术·冲击】!”普西的掌心流出了红色的闪光,血液宛如电闪雷鸣,雷霆一击特直指鲁·哈特。

“【御血术·汇融】。”特鲁·哈特周身腾起血雾,御血术击入雾中,而后分崩离析。

普西丝毫不甘示弱:“【御血术·沸腾】!”

咒力引爆了弥漫在空中的血液,空爆之音振聋发聩,两人被这冲击撞得横飞出去,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直至撞上庭柱和墙壁才停下来。

从一堆废墟中爬起,两人红着眼对视,已经谁也无法阻挡这两头野兽的杀戮欲望。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忠告,特鲁,臣服于我,我们将创造家族百年以来都不曾拥有过的繁荣。”

“你已经忘了家族的初心,普西,我拒绝这来路不正的虚假繁荣。”强大而纯正的力量从内心喷薄而出,精神的具现让特鲁·哈特熠熠生辉:“【美德·无畏】。”

身体的伤势疲劳瞬间归零,视野变得更加清晰,所有事物看起来都很缓慢触手可及,躯干与四肢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服从大脑的使唤,当心灵的力量可以具象化后,人类将突破上限达到不可触及的顶端,去颠覆无法推翻的事物,他们即是天赋的【英灵】,也将是反抗命运的【挑战者】。

动作不一样了,他的动作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无比的迅捷、残忍而精准,那柄斩马刀在特鲁·哈特手上轻得如若无物,挥砍的时候重得犹如泰山压顶,千钧之势,所有身体数值疯了似地上升,一刀一刀压得普西喘不过气。

“呃啊!”一次次的对拼中普西终于落於下风,巨大的力量透过猎刀的刃口传递到手腕,虎口被震得开裂流血,感觉右手就要骨肉分离。

普西轰然砸入墙壁,脊椎疼得要断裂,躺在一堆烂木头里看着特鲁·哈特高高跃起,斩马刀高举过头顶,势大力沉的正斩要把他剁成两截。

“如果这就是我无可回避的命运……”面对已在空中即将落下的死亡,普西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既得意又诡异,这一切仍在他计划之中。

毫无预兆,从纵横交错的阴影中突然飞掷出两根钩索精准而牢固的缠住特鲁·哈特的左右手,势在必行的一击斩杀竟被硬生生从空中拦截下来,特鲁·哈特重重得砸在地上,阴影中又接连投掷出数十条钩索,犹如黑暗粘滑的触手死死地抓住了可怜的牺牲品,几乎把特鲁·哈特捆成了粽子。

猎人与猎物,立场的逆转只在一瞬之间,【美德·无畏】在这种情况下也无力回天,特鲁·哈特的呼吸开始变得杂乱而沉重,他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这栋楼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特鲁·哈特大口吸气,用尽全身力量试图挣脱这束缚,但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让自己匍匐在地的身姿稍稍上扬一些罢了,就像个可怜的囚徒在祈求胜者的宽恕,这对他是莫大的耻辱。

“【御血术·活体尸臭】。”普西从容爬起身来,闲散地拍打身上的灰尘,的确,他已经胜券在握了,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古人从布里希嘉曼的身体结构中找到了新的咒术使用方式,并加以改造,即成为了我族的禁术【御血术·活体尸臭】,因为手段过于残忍所以被家族明令禁止使用。”

笼罩包围着,黑暗中有什么正渐渐逼近特鲁·哈特,一枚枚黄金色的眼睛从黑暗中亮起,夺目得犹如群星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

多么令人熟悉的眼睛,特鲁·哈特曾见过无数次,它生长在每一个利益熏心的人渣心里,当它于额头上绽开之时就意味着布里希嘉曼又多了一个傀儡。

“咒力即是语言的力量,一个人的言语拥有多大的咒力则取决于他的精神力,精神之力在体内翻涌流动,通过言语转化为咒力。”普西闲庭信步地走到特鲁·哈特的面前,俯视着这个曾让他仰视的人:“不过我们的先祖却找到了除语言和符文之外的咒术载体,那就是哈特族人的血液和肉体,先人找到了一位神秘的咒术师为我们一族量身打造了【秘咒·御血术】。”

“而使用【御血术·活体尸臭】需要施术者本人的部分肢体作为祭品,所以被家族严令禁止,但布里希嘉曼却可以无视这咒术的上限,以它近乎于神的躯体化身万千,这咒术简直是为它量身定做的。”

普西用手强行摁住特鲁·哈特的脑袋,给予他强烈的压制感:“你没学会的,我学会了,这咒术取之于它,也用之于它,所以我把它教给了布里希嘉曼……看看这些士兵,多么听话忠诚,是高效率的杀戮兵器,就连你都无法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特鲁·哈特猛甩脑袋挣脱了普西的手掌,接着问道:“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普西露出胜者的微笑,也没去计较他的不配合:“当然还活着……但【血咒·活体尸臭】是通过以施术者割舍部分肢体为咒力载体,再以此为引对他人下咒,从而强制达成咒术不平等契约中的奴仆关系,对他人进行控制,他们永远失去了自由,不过他们是自愿如此。”

“如果你不臣服于我,那么你很快也就将和他们一样了。”普西将刀架在兄长的脖子上:“或者,你将选择更加干脆的死亡?”

“放肆!”

尽管绳索的束缚如此沉重,特鲁·哈特还是选择高傲地扬起头,脖子被勒得生疼,但特鲁·哈特还是要倔强地微笑,破碎的窗框吹来呼啸寒风,让金发不羁的飞扬着。

“如果你能斩下我的头颅,那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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