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五章 冬日挽歌(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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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缇娜交换了一个眼神,梁思望向即将开始婚礼的歌剧院主楼。

说实话,对于某位贵族小姐的婚礼,梁思委实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再说不参加,似乎也不太合礼数。

这么想着,梁思向大门跨出了一步,然后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向一旁呆愣的“大男孩”,他想拉着这个笨孩子一起进去。但却发现,安娜已经在他之前伸出了手,“你的家人在里面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而一直低着头的鲁尼列·奎因,这时候只是乖巧地伸出那双脏兮兮的手,和安娜相握,这一瞬间,这俩人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姐弟。

对着此情此景,梁思粲然一笑,而后领头走向了歌剧院的大门。

……

在向门童确认过后,梁思和阿缇娜得知婚礼将在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那是一天的正午时分。

要在空间广阔,能纳数千人的歌剧院大厅里找到阿米尔等人,并不是难事,因为可以预见的,这帮人必然是人群目光追逐的中心。

果不其然,在大厅汪演剧厅的大门附近,先前来谈判的诸位男性队友都在此处,陪伴他们的,还有奎因夫妇。

一见到四位女孩连带着鲁尼列进入,奎因夫人,名为海瑟薇的蒙面女性,最先迎了上来,她目光慈爱地看着鲁尼列,“我的孩子,你开始跑哪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她展开双手,而她的孩子则自然地松开安娜的手,扑进了她的怀里,直到这个时候,鲁尼列才又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先前欺凌的影响看来没那么容易便消散,而海瑟薇女士则带着感激和歉意,向几位女孩点点头,接着她看向身后自己的丈夫和几位外来的客人,便带着鲁尼列走开了。

一旁的安娜看着海瑟薇和鲁尼列离开,又看到几位走向梁思和阿缇娜的男性,只用了一秒钟便理解了当前情况,于是不等梁思阿缇娜提起“相互介绍”这几个字,便匆匆找个借口离开了这个小团队即将谈论正事的圈子。

……

“这里是贵宾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有我的人守卫。”在说明了谈话地点安全情况之后,贝雷尔·奎因为两位先前未参会的公主阐明谈判结果,“谈判结果不理想,其他几位大家长并不想承担责任,决议没能通过,很遗憾。”接着他又为两位公主说明了整个过程,巨细无遗。

“这个卡特琳娜·罗维奥,是个怎样的人呢?”听了贝雷尔的叙述,阿缇娜忍不住发问。

“她是罗维奥家长的胞妹,同时也是罗维奥家的第一智囊,几乎所有事务,罗维奥阁下都要征求她的意见,她更是……”顿了顿,贝雷尔继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她会继承罗维奥家的。”

“她似乎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奎因阁下。”这时候,却是拿破仑补充了自己的看法,“阿米尔一度曾经掌控了局势,几位大家长一开始是赞成我们的,他们想要支持救灾,可是当那位罗维奥家的尊贵女士发言之后,几位大家长再做决定的时候,全都在关注她的脸色……她是几位家长倒向反对一派的关键。”

“她的影响力是决定性的,她真的只是罗维奥家长的智囊么?”阿米尔也提出质疑。

“……我也不清楚他们私下有什么交易或算计,我只是个医生。”微微叹了口气,贝雷尔显然比在场者们更加无奈。

“那个……我有个问题。”这时,梁思举手了。

“愿为您效劳,殿下。”贝雷尔转向东方公主。

“额,不,其实我只是想问,夏齐去哪了?”梁思有些尴尬地问,其实俾斯麦也不在场,不过管他的,他才不关心那个死胖子。

…………

…………

“来自东方的少年,我不得不提醒你,在一场婚礼之前,浪费新娘父亲的时间,无论在东陆或是西陆,都称不上礼貌。”即使出生在军人传统浓郁的冈尼尔家,但衰老与病痛依然折磨着这位冈尼尔的家长,在与夏齐对话时,弗莱里·冈尼尔得依靠一根节杖才能稳稳站立。

“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长话短说吧。我听说,卡特琳娜·罗维奥女士的私生活,并不算检点……听起来,她不应该是被那位大人选中的人。”孤身一人前来面见弗莱里家长的夏齐显然早有准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反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弗莱里家长的话语里透露的是拒绝的意味,他握节杖的右手上,青筋凸显。

“我掌握的东西比您想象的要多,冈尼尔阁下。那位大人,现在不在弗拉基米尔,对么?可是他依然通过卡特琳娜女士,向你们传达他的意志。”夏齐依然是那副随你说什么,我说我的便是的无所谓态度。

“拒绝对这场瘟疫提供全力的支持,并不是你们的本意,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卡特琳娜靠近你,不是为了诱惑你,她拍了你的肩膀,是为了警告你。你们,都害怕他。”夏齐继续进攻。

“既然你了解这一切,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似乎是惊讶于夏齐的推断,弗莱里·冈尼尔这时竟然没有表现出恼怒,反而是露出了微笑。

“我想了解一件事,那件事没人能告诉我真相,但我想您当时也许参与了,”夏齐不徐不疾地推进,“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首先是关于各位家长,我惊讶地发现,你们的年纪都相近,最大相差不过10岁,各位尊贵的家长也许是一起长大的”

“准确说是不超过5岁,有人看起来老罢了。”冈尼尔家长纠正,事实上他也不过半百出头,但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已不复壮年了。

“其次,是关于‘魔女’,据我所知,‘魔女’杀人,是有一些规律的,比如她只杀家族里的人,比如她的手法,开膛破肚,内脏撒向四周,将尸体钉在墙上——这是一种传统,几十年前,你们就是这么对付被判定为‘魔女’的人,这种刑法,被称作‘魔女之刑’,而你们最后一次使用这种刑法,是在三十六年前,这之后,这种刑法就因为教廷的法令被废止了。那么,这种刑法为什么又重新出现了呢?”

“让我来总结下我的发现——三十六年前,家族用‘魔女之刑’对付被判为‘魔女’的女人,而三十六年后,被称为‘魔女’的杀手,以‘魔女之刑’对抗家族。这只是巧合,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缘由,对吧?”夏齐说着玩笑话,脸上表情却依然能冻死人。

“夏齐舟,是你的名字?我记不清了,抱歉,我不常接触东方人。”但这时候弗莱里·冈尼尔却并未直接回答夏齐的问题。

“准确说,是东龙国,安息和扶桑的姓名和东龙差别很大。”夏齐耐心解释。

“东龙国,很好,我们一直说你们迟早会打败安息帝国,那时候整个东陆都是你们的。我不了解你们的国度,那里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关于那里仅有的知识都是从书上的只言片语里得来的,我一辈子也想象不到如果我踏足东陆的领土,会看到什么样的情景,会做怎样的事。就像今时今日,我无法想象,夏先生您作为一位东龙国人,为什么会对弗拉基米尔抱有如此的好奇心。”这是场偏离了主题的谈话,而离婚礼开始只有10分钟不到了。

“东龙国有句古语:‘君子,死道也’。所谓‘君子’,向死而行。”可与弗莱里不同,夏齐并未回避这个问题,他的答案脱口而出,仿佛早已在心中酝酿了千次万次。

“所谓君子,向死而行。”闭上眼,仔细揣摩这一个短句背后的意味,再睁开眼时,这位需要拄杖而行的尊贵家长,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倚仗。

“您,不止是您,还有您的朋友,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如果我们在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觉悟,那么我们也许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了……

“对,三十六年前的那场‘魔女之刑’是个错误……应该被惩罚的不是安娜,是我们才对……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夏齐以为面前这个男人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请相信我,我也很想告诉您当时发生的一切,可是我也有我的‘道’,我曾经发过誓,将当时发生的一切长埋心底,永不对人提起。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如果真的是安娜复活了,在对我们复仇,那我想,我们只是……

“罪有应得。”迟来的认罪。

…………

…………

婚礼开始了,而梁思和夏齐此时却并未待在歌剧院大厅中,连带着之后的婚宴和歌剧表演他们也不准备参与了。

“安娜,这个名字很关键。”夏齐强调。

“我们没有找错人,安娜·冈尼尔,这个名字说明冈尼尔的家长对那个女孩的愧疚。而‘魔女’那些诡异的举动,也可以解释了,她要为之复仇的女孩,死于‘魔女之刑’。如果说冈尼尔阁下不是那个复仇者,我们需要找到另一个同样对‘安娜之死’耿耿于怀的人。”夏齐完成了信息的总结。

“那也许我们更该先查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错误,到底是怎样铸就的?”梁思试着分析。

“那很重要么?”却被夏齐反问了。

“额,不重要么?”梁思微囧。

“我们现在知道了,当年那群还是年轻人的家族权贵们,对一个名叫安娜的女孩做了不可原谅的事,然后现在有人借着安娜的名义来复仇了。这就是我们知道的,这就够了不是吗?剩下的细节,等我们揪出幕后黑手,让他在我们的脚下痛哭流涕的时候再补充是一样的。”夏齐的回答让梁思一阵咪疼。

果然,这种实用主义者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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