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晓盈眯着眼笑了笑，说：“虽然我没打算当什么他们的阿卡夏之剑，不过好歹这份力量也是他们给我的，所以我对这些人还是有点好感的，也不希望你在这里闹腾出什么事。”

“你觉得我会在这里闹腾出什么事？”楚源反问。

“谁知道呢？”原晓盈把头发重新束起，身上的血迹和破洞也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伤口与爆炸从未出现过，“你进来这满身的敌意，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了，不是吗？”

楚源无声地笑了笑，恐怕只有那个已经死掉的δ和这个原晓盈才察觉到了，毕竟虽然他们不是代行者，但身上的确有着第十二天命权能的一部分，会对他的气息产生敏感的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放心。”楚源闭上眼睛放松了下来，最初他其实并不是对这些人盗用十二天命的权能感到愤怒，只是觉得δ那么下贱卑微的运用方式太过丢人，可现在看来这些家伙里也不仅仅只有蠢货罢了。

“真的没事了？”原晓盈看着楚源，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战意的确消散下去之后才点头后退，“那就好，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不打算去听从他们的命令当什么阿卡夏之剑，作为回报的话，替他们保住这个医院一次就算OK了。”

“所以你知道他们的‘阿卡夏之剑’计划是要做什么的？”楚源这才想起来，他似乎忘了问玛嘉他们的这个“阿卡夏之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来由目的，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玛嘉昏死过去了也不太方便问话。

“你不知道？”原晓盈看起来却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楚源，“你不知道就气势汹汹地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楚源想了想，发现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确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只好开口：“其实我来这儿的时候，就是想搞清楚这里是搞什么东西的……”

“……”

“你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楚源摊了摊手，“说真的我最开始都没想到会碰到你们这些家伙，纯粹是意外发现。”

原本他以为会碰见拜特或者乔克的代行者，可是出乎意料地解除到和天命相关的存在居然会是第十二天命，也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只是不知道苏巧薇所说的，藏身于瑞德的第七天命，又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

原晓盈看了看楚源，确定他没有说谎之后也有些无奈：“算了，你们随意吧，反正只要不破坏这里我也无所谓的。”

“至于阿卡夏之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相信你应该差不多感受出来了，”她看着楚源的眼睛认真道，“而创造出阿卡夏之剑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你自己去寻找发现会更有说服力点。”

楚源看着原晓盈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

两个半小时后，玛嘉醒转了过来，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第一反应便是清晰的疼痛，好像五脏六腑都遍布着灼烧的伤痕，里面塞满了硝烟和弹片，就如同她昏迷之前最后的感受一样。玛嘉是个军人，受伤这种事她不陌生，也不害怕，但是每次受伤都伴随着体能的流失，越大的伤口越强烈的伤痛就会让感官越来越迟钝，而现在这种清晰的痛楚她也经历过，不过那不是实质性的受伤，而是在试验中体会纯粹电信号的刺激来模拟出来的受伤体验。

就像现在的感觉，肉体完好无损，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与自己身体毫无关联的痛感的记忆。

而且现在玛嘉能感觉到自己被吊在空中，身上那种半实半虚的流动触感应该是一条气索，因为没有普通绳子的两端，是个自成一体没有解法的死结，而且如果被强行割断的话主人也会在第一时间觉察，御气者都比较喜欢用这种气索来捆住俘虏什么的。

那么捆住她的御气者，应该就是那个诡异的素央男人了？

“这红色石子儿就是你和我说你要找的东西？”一个听起来有些郁闷的声音问道。

玛嘉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应该是没错。”楚源拿着一个密封好的透明石英管子看着里面的东西，里面是有着楚源所熟悉的红色光芒的一小块晶体，晶体之中光辉闪动，像是其中有着流淌的血液。

刚刚的两个小时之中，他把这个阿卡夏医院逛了个遍，在第三层的A5301和A5302之间找到一个密室之后就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满满都是这些被整齐陈列成排的石英细管。每个大小不过拇指粗细，里面似乎被

抽成了真空，悬浮着一小块红色的结晶。晃动起来没有任何声音的传出，只是里面的晶体会随着他的晃动稍微变形。

没有任何解释能够说明这块红色晶体在容器中悬浮变形的原因，但是楚源也不在乎这些，如果这些东西的确是第十二天命投影的残骸的话，那么它爱不遵循什么规则就不遵循什么规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唯一让他有点拿不准的就是他并没有从这些东西上感到那熟悉的气息。

楚源拿起一个管子，这些石英容器上面圆润下方有着尖锐的针状凸起，让他想到了医用的注射器，不过如果真的当注射器用的话恐怕因为内部中空的原因只会抽取而不是注射吧。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查看起这个密室的构造，除了这个盒子之外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三个等人高的培养皿中充满了绿色液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而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台老旧的机械电脑，老旧地连投影设备都没有，还在使用着实体的屏幕和输入系统，这在瑞德，哪怕是整个日曼都极其怪异的存在，因为日曼的械化是最早最完善的，这种在其他国家里都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在日曼里简直就像是古董一样的存在。楚源只在另外一个地方见到过这种东西，那就是凡特林岚那个贫民窟的黑市里。

就在他想要去查看这台电脑的时候米洛克闯了进来，似乎是刚刚醒来，后面还用一些悬空的机械臂拖着那个被他重新用气索捆起来的玛嘉，因为他怕这家伙醒来之后再乱跑，跑到什么他不知道的鬼地方去。

那些机械臂的样式看起来有些眼熟，看了两眼之后楚源想了起来，在希尔旺斯他把初次袭击他的科俄斯拆得七零八落的时候也是这些零件样式……

合着在修复无望的情况下米洛克直接就把科俄斯的身体零件当工具用了啊！

然后米洛克进来之后就直接把一根“L”形的组件固定在了天花板上，然后把玛嘉挂了起来，楚源对美女有所尊重，但是他是没有的，俘虏就是俘虏，限制行动力之后再保证她不脱离自己的视野中就对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看起来像是什么SM一样的诡异场景。

“说实在的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米洛克也拿起一个石英管子评价道，“顶多算是个高配版的辰砂吧，这种悬浮变形的特性我也能做出来。就这种东西真的是你和我说的贤者之石吗？”

楚源撇了撇嘴，捏碎了手中的容器，红色的晶体在容器破碎的那刻化为烟雾消散，完全不像是具有形体的固体。

米洛克眉毛一扬，手上亮起蓝色的炼成光芒，石英的管子在他手中变形收缩，最后完全贴合上其中的红色晶体。

“不过炼金学最初也的确把辰砂当成贤者之石，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也许贤者之石在外观上的确是这种和辰砂差不多的样子。”米洛克把容器小心翼翼地打开，轻声说道。

但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那块状的红色晶体同样化作气体逸散出去。

“不是不能接受冲击，而是直接不能接触到空气吗？”米洛克挠了挠头，“难怪会被这么保存着，不过这样子的话研究起来也比较麻烦啊。”

而楚源则愣住了，所谓天命，虽然在各自的权能与律令之上有着差异，可是在有一点上是一致的，那就是不朽不灭。

天命是无法被普通人类毁灭或是杀死的，就算是支撑其存在的基底崩塌溃散，也不过只能让天命掉落尘寰失去意识。而真正能走到那了无牵挂的终结的天命，只能是被其余的天命所否认而消弭，一心求死的第五天命如此，那个内心懦弱而被他击溃的第十天命也同样如此。

天命被毁灭的源头，只能是另一个天命。

所以他对那些红色的晶体在他手中溃散并不意外，因为原本他就打算毁灭这些东西，可米洛克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起码在普通人的视界之中，天命的存在应该是不可磨灭的才对啊。

“这东西看着有点像注射器啊。”米洛克又瞄了眼盒子里的管子一眼之后拿了出来，在手中轻轻抛了抛。

楚源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喂，妞儿，醒了没？”米洛克抬头看向玛嘉，玛嘉紧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

而米洛克看着闭着眼睛的玛嘉却笑了，平静地说：“别在一个炼金术师的面前装睡，我能比你早醒那么多也是因为我是个炼金术师，对生体的掌控和了解远胜于你，人在睡眠状态和清

醒状态时的身体特征是不一样的，你已经醒了。”

玛嘉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你们所谓的‘阿卡夏之剑’，就是用这个东西制作出来的吧。”米洛克平静地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玛嘉没有说话，她没有必要去回答这个人的问题，更何况这家伙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无论她沉默还是否认都不能改变他的看法。

“有想过自己来尝试下成为你们想要的‘阿卡夏之剑’吗？”米洛克忽然问道。

“什么？”玛嘉和楚源都愣住了。

没有等到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反应，米洛克反手直接把这个管子刺进玛嘉的大腿上，密封瞬间被打破，血液从玛嘉的静脉之中回流进管子里淹没那红色的晶体，与楚源预料的一样，这种东西如果当做注射器使用的话达成的效果是抽取而非注射。

不过这出血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像是小小的一个真空管，倒像是马力全开的抽血泵。

但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在与红色的晶体融为一体之后就变成了鲜红色，重新回流到了玛嘉的血管之中，米洛克拔出注射器，但里面并没有足够的空气使得内外气压平衡，薄薄的石英壁在气压差的压迫下碎裂开来。

可这种情况下那些血液又是怎么回流的呢？

“你……”玛嘉惊怒，想要挣扎，但紧接着意识就好像被大锤击中一般直接昏死过去。

“这东西是不是我追寻的贤者之石还不好下定论，但应该就是他们所用的阿卡夏了。”米洛克沉吟道。“接下来观察这家伙做记录就行了。”

楚源看着刚刚苏醒又昏迷过去的玛嘉有些无奈，本来他还有话想要问她的，结果这就又昏迷了。

“你就不怕她成功之后我控制不住吗？”楚源问。

“不怕。”

“为什么？”

米洛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和我之前对你说的一样，阿卡夏是精神元素的称呼，他们既然用这个名称来称呼这个东西，就说明他们也明白这个东西和精神相关，而且既然专门挑选那些精神病人来做实验素材，就说明精神力越强，自我意识越强的人越容易成功，我估计成功之后的力量也会和实验素材的精神力挂钩。而这个女人，我不觉得她的精神力能有多强，就算成功我感觉威胁也不会太大。”

“等等等等，”楚源打断了米洛克的解释，“为什么挑选精神病人来当实验素材就说明他们看重精神力了，精神病人比普通人的精神力更强吗？”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啊，”米洛克耸了耸肩，“普通人是庸人，精神病人是疯子，你觉得要茫茫的庸人人海里找到精神力出众的家伙概率大，还是从那些被常人无法理解的疯子却依旧坚持自我里找到合适的家伙的概率大？”

楚源无言以对。

“不管正确与否，至少，在这些疯子们眼中他们的世界远比普通人难以撼动，而且坚不可摧。”

“我记得你好像也被维奇评价过是疯子。”

“是啊，”米洛克没有否认，“不过我并不是在替疯子们说话，而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才不介意被人当作疯子。”

“那你这么想的话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试验？”

“我不想在自己身上用一些我还没完全了解东西，”米洛克说着指了指在空中昏迷抽搐的玛嘉，脸上的血管如同群蛇一般显现，“而且这看着也是挺疼的样子……”

就在楚源和米洛克谈话的时候，一旁的电脑屏幕忽然亮了，漆黑的屏幕上面弹出一串又幽蓝色的字符。

“玛嘉，第一阶段已经完成，阿卡夏之剑可以先暂时停止，等候下一阶段的命令。”

楚源停了下来，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蓝色字符，摸了摸下巴，他明白这应该就是玛嘉上面的人发来的指令了，不过眼下他该怎么回复好呢？

装模作样地回个“是”？还是再想办法套什么话？

最终他只是挠了挠头，坐在屏幕前敲下回复。

“你的玛嘉现在可能有点忙，介意和我聊聊吗？”

他并不擅长套话，而且也不知道平时玛嘉和她这个上司相处的模式，索性直接开门见山了。

片刻后，屏幕上重新弹出新的字符。

“早就预料到了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