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七章快意江湖之酒醒何处

陈坛主一步走到中央的位置，“朝廷对我们忽冷忽热，难道还指望朝廷能把我们收编进入军队吗？真是太天真了！别忘了，朝廷为什么给我们好脸色，那是因为我们的口号，‘扶清灭洋’，那是因为我们杀洋人，不过说实话，我们自己人谁不知道，我们最终是不能杀洋人的，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枪啊！所以，昨天那十支步枪丢的太可惜了！“

魏大头站起来了，“我代表我们河北的这支队伍说句话，国家屡次受到洋人的侵犯，时局动荡，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我们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朝廷的人，我们这些人里面将来有可能有人成为将门虎子，我们的孩子就是名门之后。为了那些步枪竟然铤而走险，实在是鼠目寸光！

陈坛主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魏大头！你敢说老子鼠目寸光？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有资格在这里给老子扯淡？”

魏大头毫不示弱，“怎么地？不服出来试试？”

两人手握宝剑，刺啦一声拔出剑鞘，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了.

"干什么？看看你们这点出息？就讨论个问题也能打起来。”还没等赵新光开口，纪英红就开口教训起来。

“你们就是在老家的一亩八分地里刨土吃食的料，没见过大世面，既然是搬救兵，你们见过只派两个手下来的吗？这说明什么？他姓刘的没有把咱们义和团放在眼里，不过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态来打个照面，这样我们弟兄们就不给他兴师动众？怎么可能？连掌门的这点心思都看不明白，还有脸跟着掌门混吗？该滚哪就滚哪去！”

所有人被骂得哑口无言，赵新光脸上才流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报掌门，山下有个自称刘金成的人求见！”

赵新光和李顺对望一眼，赵新光朝他使了个眼色，李顺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他和李顺事先商议好的，如果刘金成亲自上山，就要隐藏起来，否则事情将一败涂地。

赵新光微微一笑，“纪军参说的很有道理，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快有请吧！”

与刘金成一同前来的有苟四和杨八，两辆绿呢马车一辆专给他自己乘坐，一辆给苟四和杨八，除了人，就再没有其他东西随行，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枪支武器。

“老爷！您上山去，我们怎么办呢？”两个车夫一老一小，老的五十岁左右，小的这个无助地望着他，有点撒娇地请示老爷。

“原地等候呗！你们想干啥？跟我上去喝茶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就在此等候老爷！老爷快去快回！”

“放肆！就你话多，回去撵你回家去！”刘金成又好气又好笑。

“小的不敢了！”赶车的这个车把式是个小伙子，十**岁，长得白白净净，尽管平时话多，也仍然很得刘金成的喜欢，因为他话多，经常惹的刘金成呵呵笑，当然说错话的时候也很多，所以刘金成经常说给他撵走，却是对他越来越好了，其实，这小伙子对刘金成也像对待父亲一样的亲昵。

在两个拳徒的带领下，刘金成东张西望地上山了，心里说，这义和团倒是挺会挑地方，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是块兵家的风水宝地。

苟四和杨八属于故地重游，因而只是想着等一下怎么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苟四心细，他想到了上次义和团里有个人对关家的布店似乎熟悉。

于是停下脚步，“老爷！上次他们有个军师一样的人似乎对关家的布店颇有好感，你可以从这个人入手”

“哦？是吗？那等一下你要给我指认，是哪一个，我会留意。”

“哎呦呦！想必这位就是刘大人了！刘大人大驾光临，玉龙山草木生辉啊！”

赵新光率领纪英红，大庆，还有五个首领出大厅，亲自迎接到半山腰。

“不敢不敢，我刘金成何德何能还劳动英雄掌门动身！惭愧惭愧！”刘金成一贯的谨慎。

进来大厅，一阵推让，最终按宾主坐下后，苟四坐在刘金成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大人，没有，！”刘金成微微点头。

“上茶！”赵新光大声指挥，

茶水端上，所有人短暂地沉默，刘金成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放下茶碗，起身抱拳道，

“赵掌门，想必我来的目的各位英雄一定知道了！昨天因为在码头和官府的人周旋，太多的事情走不开，所以没能亲自前来，失敬失敬！还望赵掌门能为小民伸张正义，将残害胶州百姓的恶霸严惩。”

“刘大人，不是在下不肯帮您，实在死无能为力，面临的对手太过强大，您没来之前，我都在和吧下认真地讨论了，他的背景是官府，我们的方向是扶清灭洋，实在是办不到啊！”

“赵掌门，我刘金成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开门见山，官府有什么可怕？连皇上都是轮流坐稳江山，何况一个小小的知府？

说完这句话，他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通过这些拳徒们的眼神，他知道这些人形同散沙，并不是铁板一块。因而更加增加了信心。

“我刘某虽然不才，在这胶州城也算无人不识，如果各位帮了我的大忙，我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地辛苦，最后没有后路的！”

“刘大人，我们这些人要的不是后路，而是出路！如果和官府作对，那我们就是没有出路！”

“实不相瞒，朝廷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我祖上连续三代都在朝中做官，到我父亲这一辈，清朝政府已经气数已经，如今的大清朝也是苟延残喘，本来这话我不该说，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宁可经商赢得万贯家财，保全子孙平安，也不可做官出仕途，浑浑噩噩的清政府的官可不好当，一个不小心就是株连九族，就是杀头游街。所以，我虽自幼读书作文，仍然无意做官，现在不是一样荣华富贵吗？”

所有人沉默无声。纪英红一脸的不屑，准备找出理由反驳。

赵新光眼里露出鄙视的一瞥，“好个荣华富贵，还不是泯灭了人伦和善心？”

刘金成以为人群已经被他说动了。进而说道，“各位英雄，刘某人已经是这胶州漕运行业的老大哥了，麾下还经营着镖局和田庄，欢迎各位和我一起共襄大业！”

苟四趁机献言道，“各位英雄，尽管放心，刘老爷在胶州城以诚信宽厚立足，受到他老人家提携的人不计其数。在下本是一个穷困潦倒之人，老母妻儿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后来刘老爷救我的困难与水火之中，如今我一家老小，衣食无忧，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一辈子都对刘大人感恩戴德......."

话还没说完，杨八在一边瓮声瓮气地说“是啊！还有我也是！”

憨厚的杨八一出声吸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的想法就是奇怪，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强的人优秀了，就以为理所当然，一个看起比自己不堪的人幸福了，就会想当然的认为，“他都能发达，我一定也可以！”

这一番轮流的轰炸，确实搅动了在场的人脆弱的心弦，赵新光自己也是，受到了触动，朝廷怎么样他不清楚，他清楚的是自己的队伍，清楚每一个人的想法，真正想光明磊落给朝廷做事的人太少了，都是想借义和团这个光明正大的幌子私底下做一些打家劫舍，发家致富的勾当。

他看看众人，然后一锤定音道，“这件事情慢慢商议，来人呀！上酒！"

一时间酒菜铺满了桌子，大厅里的气氛就显得缓和多了。

李顺在屏风的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忐忑不安

孙小彤从码头回到关家已是天色扫黑，下了马车，付了车钱，她发觉自己累得腿都迈不动了。走向那灯火深处，爹娘走远了，这里是自己唯一的归宿。

“应谦，快吃饭吧！等一下饭就凉了！”母亲端着饭碗招呼儿子

“你们先吃，我还不饿，天天坐着，哪里也去不成，所以全然不饿！”

“乖孙儿啊！你是不是在等小彤啊？”老祖母疼爱地问。

“没有！”

“不吃就不吃嘛！你们这么婆婆妈妈的！”关玉堂打断她们。

小彤一脚踏进饭厅里时，全家人的晚餐吃了一半了。关应谦见她回来，心里有好几个问题要问，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关切地望着她。

“让你出去打听点事情，你一去就是一天，死到哪里去了？”婆婆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老祖母冲婆婆摆摆手，示意她注意态度。柔声对小彤说，“孩子，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小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声音酸酸地，”我们家的货没事，都还完好无损，我已经找到白大哥确认过了”

“哦！那就好，快吃饭吧孩子！”

孙小彤在丈夫身边坐下，拿起饭碗，看看丈夫，二人对视一眼，关应谦也端起饭碗。

没吃几口，婆婆的声音再次传来，“明天你把那些布提出来，拿到我们店门口摆摊叫卖！”

小彤放下饭碗，“娘！那些货现在还提不出来，码头被官府封了，要七天以后才有通知！”

“都怪你们两个小冤家，八月十四那天我专门通知你们去提货，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现在可倒好！提不出来了，这批货如果有什么闪失，你给我等着！”她恶狠狠地瞪着儿媳妇。

在压抑的气氛中，小彤简单扒完了碗里的米饭，菜也没吃几口，就推着应谦回到了二人的房中。

他们一走，祖母就对白秀屏说，“你不必见到那孩子如同见到仇敌一样吧？再怎么说，她是你的儿媳妇，一家人何必剑拔弩张的？”

“娘，我也知道我自己态度，可我管不住自己，一看到她，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从她进门，我们家没有一样事儿是顺心的，是不是她的八字克化我们关家的风水？我最近也觉得身体大不如前，老是胸闷气短，浑身乏力！”

“看看，气大伤身不是？你要想开，我们娶的是媳妇，只要她能好好照顾应谦，别的还能指望她什么呢？”关玉堂也开口劝解夫人。

“哼！要不是他，我们应谦就不会这样，他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好手，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哎呀！老婆子，你这就是偏见，应谦能独当一面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正因为他的独当一面，我们疏忽了对他的监督，连他抽大烟我们都没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怪儿媳妇一个人也不公平！”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劝我，我以后尽量克制就是！”

关老夫人看看儿媳妇的脸色，“脸色潮红、烦躁易怒，你是不是该吃点逍遥丸了？”

白秀屏看看婆婆，又看看丈夫，无奈地叹口气。

回到房内，关应谦问道，“怎么样？看到岳父岳母了吗？”

“没有，他们应该是昨晚就走了，那片坟地以后再也回不去了，被填平了！”

“别伤心，你还有我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们永远在一起！”关应谦坚定地望着小彤。

小彤走近他，两条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谢谢！今天一天我都伤心得要命，你的话是今天让我唯一感到温暖的！”

“别伤心，娘她没有恶意，我们是一家人嘛！”

“唉！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与关家八字不合？是不是从我进门开始，家里就没有好日子了？”小彤叹了口气。

“这话可不要在长辈们面前说，你的日子更要难过了！”关应谦也觉得好心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