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二节 黑色中横(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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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披挂的“长弓阿帕奇”始终在周围转悠,远处飞着155MM榴炮弹,对面是兵力并不逊色、单兵素质更胜一筹的游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炮二连仍要继续伪装荣誉营,并设法突破封锁,配合二营攻击机场外围阵地。

军队是不讲理由、只要结果的地方,但如此苛刻的要求也只有马镇山提得出来。

和“上头有人罩”的肖杨、怀揣“尚方宝剑”的常曙、逼急了可以抖出“民族脾气”发飚的顿赤格烈相比,马镇山一没背景、二没特权,人长得不凶、嗓门不是很大、眼神也不够犀利,至于战功,ID团里随便扔颗*也能炸出几个一等功。马镇山可以拿出来压人的其实只有简单两个字:

纪律。

上个月视察慰问战区的某军委委员回京前曾对林兰开玩笑说:“不先检查下风纪扣,我都不好意思跟马镇山讲纪律。”

战区政治部副部长兼保卫部长何丽在上交军纪委的《常曙失踪案调查报告》中,罕见地使用主观性叙述手法写道:“马镇山‘认死理’,连十一局大校局长亲自坐阵都没法‘事急从权’........正因为马镇山的党性原则,可能发生在ID团与‘红蜘蛛’之间的流血式误会才得于避免。单就此事而言,十一局领导同志在事发当时确有考虑失当之处。”

原CB师师长吴至刚卸任时对吴品说:“如果马镇山这人你不大喜欢,可以调他到师里抓军务——反正海明顶在前面、封常清卡在上头,他甭想转正——哪个油条团长不上操、哪个刺头营长打纠察,只要他往那一站,铁定闹不到你这。至于作战方面嘛,肖杨能更快、更好地领会上级意图,及时形成方案,就是资历浅了点。这俩随便挑一个都能当好封常清副手,分担海明的工作压力。”

代理师长李正太这么教训过师装甲团团长:“听招呼、讲团结,十个马镇山都不如你;听指挥、挑重担,你落人家三条街!再跟老子罗里八嗦,弄你到师里管军务——烦死你丫的蚌埠高材生.......”

师副参谋长、原ID团团长肖杨的评价则更为简练:“姓常那狗干的就没跟老马红过脸。”

大领导们尚且如此,炮二连连长折雅志自然不敢挑战马镇山的底线。

经过短暂的攻击准备,捂热步枪没多久的炮兵们分成了两队,折雅志、赵指导员率大队人马直接调头,马步青则领小队精锐在侧后翼机动。

虽然是炮兵,但EB旅出身的炮二连在单兵步兵基本技能方面并不弱于老ID,他们欠缺的只是步兵分队作战的团体默契。半小时的绕圈子式强行军下来,马步青已经搞不清自己的队伍拉了多长、铺了多宽。他只能用步话机和北斗定位仪来勉强确认各组士官是死是活、大致在什么位置。

士官们的报告往往也很矛盾,甲说大队人马就在五十米开外,乙却信心满满地肯定大队人马早已全部通过,对面是成建制穿插过来的一个游骑兵班。

马步青能听到枪声、风声和略带点变声期少年撕哑的漫骂。有时,子弹将他踩过不明动物粪便溅起;有时,一顶凯夫拉头盔从坡上滚下来,狠狠地撞了一腰;有时还能见到跌跌撞撞独自狂奔的身影,可能是拼命追赶大队人马的落单新兵,也可能是被机枪赶出隐蔽所的敌军游哨........

哪里枪声最密集,哪里肯定是敌人,因为ID团没有那么多子弹。

心里抱定着如此判断的马步青,不禁回想起团后勤处长方正少校面对口水和指头时麻木的脸蛋。此时马步青想得很多,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可以排除不安情绪的办法。

枪声忽然停了。

仿佛另一个世界敞开一般,山峦、树影、黑泥齐刷刷退出视野。他发现他和他的队伍就站在一个山坡上。脚下是草地,太阳不算明媚,风的触感也绝对算不上怡人。

“散开、散开!散开退到林子里!”

台北,第八战区联勤部某仓库,远程医疗会诊专家组驻地。

“从我所知的种种迹象看,莱布其那老小子并未对ID团偏师驰援花莲的可能性给予足够重视。不过也难怪。那条情报基本出于我个人推测,并无可靠资料作为佐证。‘尽信书不如无书’,莱布其作为联军最高统帅,不因区区一项推测而改变大局部署,倒是应该的。”

“你冒险跟我会面,就为了说这丧气话?”

“教授。一定的冒险是必须的,但丧气话倒是未必。只要你提供的吴品转移时间表没错,米娜那边就不会有问题,吴品一死,我们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至于A国人打得怎么样,那是A国人的事。”

“你真认为林兰不会拿转移吴品这件事来做文章?”

“要做早做了,何必等到现在?林兰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他也是人,凡人。我在这风口上冒出来跟你会面,一来是给你增强信心,二来.......我们还是得做‘拨线’的打算。”

“拔线?”

储教授感到头皮一紧。

“连我弄不清楚你是谁,米娜更不可能。我们真到做最坏打算的田地了吗?”储教授如是说着,看一眼此时站在面前的月面兔: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但不知道皮鞋里垫高了多少;套在军装外面的白色大卦,掩盖了他的体态。白帽、口罩和墨镜,更是每一名战场医护人员必备的行头。这里相对花莲、中横、台南而言算不上是前线,但台北毕竟处于A国驻冲绳空军的威胁之下,用林兰的话说,“对前线将士的要求就是对后方机关人员的要求”。月面兔能进到这里——警备森严的远程会诊专家组驻地——必定拥有合理身份。

“许光祖今天来过吗?”月面兔突然问。

储教授点了一支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这是会诊期间难得的轻松时刻,他觉得很必要抽一支烟,松一松紧绷了几天的神经。

“天亮前来过,转两圈就走了,”教授学着电视里不良少年的样子吐了个不太标准的烟雾。

“何丽盯他很久了,”月面兔说,“据说是经济上有问题。”

“这也算问题?”储教授愕然。

“何丽接替鳄鱼折腾了这么久,鬼没挖出来一个,倒先跑个庭车常。庭车常是真跑还是假跑只有林兰和中南海知道,但何丽在明面上总得找点功劳弥补一下,才好向上头交差。许光祖官居十一局大校局长,对庭车常叛逃事件负有领导责任。他既不是王达明从总参三部带出来的老班底,又不像肖杨那样有林兰罩着,弄他很适合。”

“你上次不是警告我,不要离许光祖太近吗?”

“这点没变。”

月面兔拿过教授的烟,掐灭在窗台上。捋起帘缝往窗外看去,一名身穿武警制服的战司机关警卫营军官正站在红十字标志下,检查出入勤杂人员的证件。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太紧张许光祖。”月面兔继续说,“他现在自身难保,不会真的盯到这里来。你大可放心地做我们的事。”

“明白。”储教授点头。

“必要的时候,我可能要亲自去花莲一趟。”月面兔从大卦里掏出一只*手枪,交给教授,“家里的情况你看着办,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走7号通道........到了街上,自会有人接应。”

月面兔这番话里已有了交代后事的意思,教授掂着手枪,哂道:“真的到那个时候,枪有用吗?”

月面兔笑了笑,以此表达无奈。

“也是,总比没有强。”教授把手枪放进怀里。

教授不担心手枪会被查出来。会诊专家组的每一个人必先通过战区政治部保卫部的政审和十一局的全方位调查,最后由林兰本人复核,因此平时保卫人员只做身份确认,并不检查随身物品。月面兔能够带枪进来,就已说明一切。

和月面兔预料的一样,许光祖整个上午都没再出现。

顺着吴品转移计划逐步展开,后方的远程会诊工作也进入了收尾阶段。坐阵督办的战区联勤部副部长兼卫生部长马于华少将刚刚用过午饭,就收起家什,撤离现场。在台北总医院院长黄潮波大校的调度下,内勤人员开始将废弃物分类打包,涉密的一概由十一局轮值参谋签收,或搬上车运走,或就地销毁。部署在会诊驻地外围的司直警卫营一个连也撤走大半,只留下十几人把守门岗。

储教授把手枪藏好后,试着走出专家组驻地。

大门值班参谋例行公事地验过证件后,没有多问一句。夏日里的晴空,稀稀拉拉扯了几抹薄云,执行区域空优轮替任务的“空警2000”从新竹基地方向孤零零飞来,恍若饭后散步一般地闲悠。教授在封锁线外晒了一会儿太阳,打完一套十八式太极拳,顿觉得心宽体泰。

天已大亮,联勤42分部参谋长海明上校在337兵站站长刘明利上校陪同下,又视察了战区陆航旅划拨嘉义337兵站指挥的某直升机分队。

该分队其实隶属于总参直属陆航D团,因战时掩护需要,才使用战区陆航旅的番号。其中一个机组参加过2009年国庆大阅兵,并担负长机,不过当年的长机飞行员如今是总参陆航部少将副部长,不可能大清早站在这里等着名不经传的海明上校来训话。

好在海明上校不是爱摆谱的人。与飞行员、机械师、“搬砖兵”一一握过手后,他便走出以油泵为圆心的防火警戒圈,蹲在地上,掏出烟来。A国曾有韩战研究者著书称:“有经验的中共军官都喜欢用蹲来拉近官兵关系。一名党员蹲下来抽一口烟,往往意味着一群共青团将会在呐喊冲锋中被M2机枪成片撂倒。”海明上校没读过这本书,自然不知道自己不幸地“躺枪”。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看这些人,是因为他在赴任途中听人说,营救ID团战俘作战中不幸坠毁的胡丽机组正出自该分队。

“当时我的武直11在外围负责警戒,在电台里我只听到她一句话,‘快帮我操家伙,全打光!别对上自己人........’之后小胡的米17就出事了。”佩戴飞行员胸章的陆军中校抽着海明上校递来的烟,偶尔抬起眼皮,望向晨曦中微微抖动在远处山尖的军旗。像是看到神似老友的背影一般,他凝视过几秒,低下头继续说道:“小胡的飞行小时在队里仅次于我,要不是为了避免误伤友军,也不至于跟敌人撞个正着。知道吗?小胡上个月才跟他叔叔部队里一个少校订婚。他叔叔部队干什么的?死了都找不到尸体那种。小胡出事没多久,那少校又带人去了中横,支援你们CB师ID团——坐的就是我们队里的飞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海明上校叹了一口气,“CB师欠你们太多了,我没啥说的。”

“A国人,”中校抬起头纠正,“是A国人欠的。”

海明上校点点头。

“你放宽心。”中校继续说,“陆航D团打赴台作战那天起就跟CB师结下了缘份,这次任务是‘林指’作战组亲自部署、我们团长立下军令状的,不管天气怎么样,情况有多复杂,只要荣誉营需要,我随时都能起飞。飞行要讲科学,但讲科学不是避战、畏战的借口,能不能飞我心里有底。”

海明想了想,拿出笔记本一边清点一边说:“据近来掌握的情报,驻扎在3号机场的有至少3架‘阿帕奇’、2架‘黑鹰’。‘阿帕奇’主要是针对ID团主力,轻易不会离开,这倒无须担心。如果敌人发现荣誉营行踪,最大可能是从台东机场调‘超级眼镜蛇’过来,掩护‘黑鹰’实施机降。双方一旦遭遇,我们有能力击落吗?”

“我们使用的武直-11仿自法国‘松鼠’,属于2吨级多用途超轻型直升机,发动功率不过五百,一般只用于战场侦察和巡逻。‘超级眼镜蛇’是专业轻型攻击直升机,功率上千,而且经受过长年实战考验。两者本身就不在同一级别,但对抗的能力.......还是有的。”

海明上校觉得这回答是勉强了点,“也就是说,最好别遇上?”

中校笑道:“遇上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松鼠大战眼镜蛇’,腾挪、周旋、捉迷藏。不过话说回来,空战毕竟不是直升机的长项,如果奇莱山、长水断崖方向爆发空战,台北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希望如此.......”海明上校叹了一口气。

在前线,可能没人比海明更了解第八战区空军的战备情况。

花莲作为我军在东线控制的唯一一座城市,从一开始都受到A国空军的优先关照。海明曾是CB师唯一的副参谋长,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除了签署作战命令没他事外,防空指挥系统哪行代码有设计性缺陷、台北哪个飞行团有几架战斗机能飞、新竹机场每周累趴几名机械师、钟不悔空军中将一天吃几粒米等等,他都如数家珍。参谋长封常清曾经在师党委会议上开玩笑地说:“在座诸位一块叛逃顶多就是花莲失守。海明要是跑了,整个战区空军都得暴露在A国人枪口下。”

在花莲即将爆发又一*规模空战的情况下,战区空军很难抽出足够兵力来保障荣誉营头顶的安全。这是海明上校依据多日来的战损情况和科学分析得到的结论。

“白灵、白灵,我是土狗。我已抵达指定空域,并启动电子吊舱,目前暂未收到失踪无人机的信号。”

“注意隐蔽,继续搜索。台北101及荣誉营全体官兵静候你们的好消息。”

“必须的,妹纸.......编队转向589.......那个啥!别再想中横侦察那档事了,刘飞,专业点行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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