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七十六章 薄晚西风吹雨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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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莫念痕回来的时候才刚刚拉开帷幕,他一向做事心无旁骛,可是偏偏这一天无论如何都觉得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一样,等忙完公事回家之后,还没来得及去主院,就被墨五给拦在路上。

少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报告给莫念痕,眼看镇远候爷的面色越来越差,他干脆利索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就给遁了,所说之事一五一十,不过看在阿桑的面上,他也添油加醋几分,暗自黑了李小安一把。

念痕顾不得这许多,一想到程远说云端受了伤,便急急忙忙的冲向主院,正好看见兰桑从房间里出来,端着个铜盆,顶上放着一条柔软的布巾,隐隐可以看见血色,登时着急的不行,兰桑对他行了个礼,破天荒没有给脸色看,默默捧着铜盆离去。

念痕走进内室,才看见云端靠在床边,左边脸颊上盖了纱布,长长的一片,白乎乎的扎眼,似是很严重的模样。

他连忙走上前去,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想要去揭那纱布,又恐怕自己粗手粗脚的碰疼云端娇嫩的皮肤,动作便有些不听使唤,看起来和那俊朗英伟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相称,甚是好笑。

“伤的重不重,大夫说什么了没有?”他关心问道。

云端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不小心划了一道而已,过些天就好了。”

莫念痕虽然觉得她不会说谎,可是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又觉得不舒服,浑然不记得这伤就是因为他过分纵容李小安所造成的。

“伤在你身,你为何如此不在意,你不心疼,难道也不能我心疼吗?”

夏云端一眯眼睛:“侯爷这时候倒是充起好人来了,我这伤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这时候莫念痕才想起程远的报告来,他轻咳一声:“这件事是我不好,我只是觉得如果能让她随心一些,她便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夏云端将手中的书放在床上,然后认真的看着他,左边脸颊上的纱布历历在目,刺痛念痕的双眼,她轻轻开口说道:“侯爷,你知道你现在是侯爷吗?你知道你现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吗?众口铄金,自古以来,没听说过重臣后院一团糟的,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修身都未正,再来个治家不严,别人就算是碍于权势不笑话你,也会笑话我。”

“其实侯爷之前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心中不遵礼法,可是我也只敢心中不尊而已,一个人想要安安静静普普通通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势必会被一些规则绊住手脚,难以行事,所以我今天就是要告诉李小安,也想告诉你,做事留一线,别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

莫念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云端这样和他说话,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说道:“云端,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小安小时候不比你,她陪我吃过很长时间的苦,我现在想要把这些补偿给她……而且我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想清楚,既然是我镇远候府的姑娘,自然应该得到最好的,外边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自然有办法处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夏云端忽然之间一阵心寒,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想起两人初见时候的模样,他年少英俊,单纯炽热,她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人在官场只能是被人戏耍的主,可是渐渐他变了,变得成熟起来,像是所有饱经锻炼的官场中人一样,也变得狠辣决绝起来,只是……莫念痕的是非观到底从一开始改变过没有,她不知道。

想到这里,云端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样并不是错的,或许我应该这样问,你觉得,你能做到的,就都是正确的吗?”

莫念痕诧异的看着她:“这是自然,能够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果实,都是最甜美值得分享的,他们无法任性,是他们无能的表现。”念痕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都这样认为,以前他不够强,所以接受父亲的摆布,可是现在不同,他已经有了任性的权利,端看任性的程度和个人喜好而已。

云端看着莫念痕理所当然的表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终于懂得这几个月来莫念痕身上的违和感在哪里,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因为有人压着而没有办法显露出来,或者说没有机会而已,当初她无意之中坠马时候,她发了疯的和连臻师兄对打,那也是因为无意之中受了刺激而精神恍惚……他不是双面人,只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而已。

云端忽然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向后靠去。莫念痕蓦地将她一把抱起,放置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看着她脸颊上的伤口,怜惜说道:“你放心,小安做错了事情,自然要被惩罚,我会让她道歉的。”

云端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对这个人猛然升起的惧怕之情,开口说道:“不必了,既然你觉得她是对的,那我也不想再管了,就按照你那一套来吧,只是我的院子里,由我管理,我不允许你们的那一套进来。”

念痕斥道:“什么你们你们的,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他真的很讨厌她千方百计的把自己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夏云端想着这时候已经不敢再想莫念痕对她不错这种念头了。莫念痕这个人她总算是明白了,对方跟本没有正确的是非观,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在做事而已,他喜欢的他保护,不喜欢的就摒弃,这样的人,平时不显,可是一旦看清,就知道有多么的冷血,多么的绝情。

想必李小安也不知道吧,感情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消耗品,等她作的太多,把那些积累下来的情感作没之后,那就是她的末日。

所以云端不想再用别的东西干扰自己的思维,她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要挑起矛盾,于是便推翻自己之前不再追究的话,说道:“小安她现在是镇远候府唯一的大小姐,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可是你看上上下下的世家,有哪个知道她,她比我还大上两岁,尚未有人来提亲,今天的时候,又是骂又是打,这样的教养,我就是有心替她说项,可是这些人家的眼睛也不瞎。”

再说她还没那么缺德,把个懂武功心肠又狠毒的女人嫁给其他人家祸害人家去。

念痕本想着好好宠着李小安,然后给她找个官家夫婿,如今听怀中佳人一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后院的事情应该全部都给云端来管,可是她和小安实在不能相容,如今忽然说这话,也不知道云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低下头狐疑去看,云端说道:“请个嬷嬷吧,好好教她规矩,请个宫里的。”

念痕摇头:“这些我不好说,都是后宫娘娘管的。”

云端想着和周贵妃的关系要个嬷嬷不成问题,但是不能把她们认识的事情告诉念痕,便笑道:“请我祖母去便是,她面子大,诰命在身,这件事情没有问题。”

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云端眼看莫念痕的爪子开始到处乱摸,顿时心中一愣,随后便可怜兮兮的露了受伤的半张脸,好不容易才让发春的混蛋停下手来,她觉得周身不舒服,便借口伤口疼躲开了莫念痕。

这个男人,不能碰,不能想,否则,她会万劫不复的。

莫念痕轻轻笑了笑,没有过分强迫,想起云端包着纱布的秀美面孔,心中一冷,即便是她的妹妹,也没有说伤了嫂子躲在院子里装死人的说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他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对着外边的兰语说道:“你们陪着夫人先去吃饭,我有些事情要做,今天就不过来了。”

兰语恭敬应了声:“是。”看着他身穿官衣的红色背影在黑夜中越走越远。

念痕并未回去书房,而是径直来到了隐安院,院子里头一片寂静,只能看见窗户里头的光,和几个丫头的身影。

念痕进来的时候,李小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见念痕走了进来,她脸色一白,微红的眼眶就掉下了泪珠,秀丽脸上全是水痕,轻咬着嘴唇说道:“念哥怎样罚我都成,我没有怨言。”

“是我家教不好,从小没了父母,言辞粗鄙,没念过什么书,才惹了嫂子生气。”

念痕知道云端今天提及小安失去父母,虽有些过分,但是那些事情他并不在乎,小安的父母他不认识,也没有兴趣,只是凭着这个,对云端动手,莫念痕就有些发狠。

“不要哭天喊地这个时候喊嫂子,你平常什么时候喊过?小安,我告诉过你,我欠你的我会还,这些日子你花了多少银子?我有说过一个字吗?云端不知道我的吩咐所以才教了你,我没觉得她有什么错,她教你是为你好,不然像你今天这样又打又骂,以后谁还会娶你?”

李小安本是哭泣着,一听莫念痕说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嫌弃她的意思,只觉得冰冷到了血液深处,偏偏念痕的声音没有半点忿怒之处,似乎她这个人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一样。

她伏在地面上,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偏偏还要一直听着,无法还口,那些冰冷的话语,全部都出自于念哥啊,是她的念哥啊。

他以前那么护着他,她不能进内山,他偷偷带她进去,她不小心弄死了三师兄的病人,是他死活保下了他,那个时候,莫念痕就挡在她身前,对三师兄说:“小安不是故意的,三师兄若是觉得有错,直接冲我来就是。”

可是现在呢,她趴跪在地上,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受到来自于他的嫌弃和侮辱。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看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李小安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夏云端不行,莫念痕也不行。

念痕看着李小安失去神采的眼眸,到底是多年相伴的人,还是有些不忍心,最后叹气说道:“从今以后的三个月,你禁足在院子中不能出门,我和云端商量好了,会给你请个教养嬷嬷的,等你学好了,再给你相看人家……小安,我的话依然还管用,你至此一生,都是镇远候府的大小姐,我作为兄长,会一直为你保驾护航,但是云端,她是你的嫂子,是镇远候的侯夫人,你不能动!”

说完这些,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管地上的李小安,直接离开了。

李小安冷冷的笑起来,站起身对着他的背影恨道:“不能动?我倒要看看,什么叫做不能动。”

夏云端那个女人会好心为了他给她请嬷嬷,鬼才相信,恐怕是找人折磨她才对,不行,这一关不管如何,算是过了,没有让莫念痕把她赶出去,那么现在,她要趁着禁足的这一段时间,快速把夏云端赶出去,她要让她立刻消失,否则要是等她怀上莫念痕的孩子,下手就更难了。

念哥呀念哥,既然你这样爱那个女人,甚至为了她来折辱我,那么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念哥了,也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

她已经这样活了二十年,不能再把后半辈子的希望也给拖进去,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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