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弃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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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子,是每个家族在遇到问题时候都会遇到的选择,若是能放弃一个人,然后获得的便是家族的安全,没有理由不去这么做,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所有人的性命,一个人的人生,比不上一个家族的荣耀。

在这个时代里头,家族是最强的支撑,也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暴君,它可以赋予你荣耀,同样也能摆弄你的未来,夺走你的人生。

所以,当夏云端疑似消失的时候,对于夏志荣来说,她就已经是家族放弃的弃子,这并不代表夏志荣是个冷血无情的爹爹……他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里,做了合适的事情。

当以往和女儿的种种计划没有办法顺利试行的时候,他们都需要便对结果,承受结果,这是虽然不曾和对方明讲,但是内心都明白的事情。

因为关乎脸面和冷暖,所以不好拿在台面上说,这就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虽说自己被元历帝厌恶的厉害,但是越是互相厌恶的人,越明白对方的弱点和习惯是什么,夏志荣自然了解元历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是个怯弱又兼具凶险的男人,如果能够残暴到底,底下的臣子即使恨他,也会怕他,可是元历帝,明明心中有着最残忍丑恶的念头,面子上又要装作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十分令人不齿。

女儿曾经与他讲过,要在贵妃宴上将镇远候府和夏家隔离开来,将此事全部了结一劳永逸,他不像是女儿那样天真,也知道这件事情到最后不会多么圆满的结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往往让人无法准备及时。

云端在宫中失踪,他也不相信这件事和元历帝毫无关系,对方的阴险,不是他身为臣子就必须要为之撒谎的,他现在保持沉默,好似什么也不说,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这种行为,多少会让伪君子一般的帝皇缓下对夏府下手的行为,而他则需要这一段时间的缓冲继续力量,等待希望的到来。

至于云端……无论她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在未来的时间里,她都只会以亡人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他会记得自己的女儿,会记得她所付出的一切,只是……对不起。

人生在世间,总有一天是会消失的,但是族群却不会,就像是茫茫狂野之中微小的火种一样,只要一点儿零星的风吹,他也会燃起熊熊大火,照亮整个旷野。

这一日是个阳光和顺的天气,很是适合出外游玩,上京城中游人如织,大姑娘小娘子,说说笑笑的逛着街市,处处皆是一片欢声笑语,这就是生活,满足和不满足的区别。

云端坐在马车上,有一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她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死人,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街区之中,即便是坐着马车,这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但是她还是做了,虽不是她情愿,但是依然出乎意料之外。

身为俘虏,没有说话的权利,更没有被告知的权利,所以稀里糊涂的上了马车,身边只陪伴着一个寡言少语,但是看打扮也是个干净利落高手的姑娘,云端心里装再多的事,到现在也只能是识相,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头,小小窗户近在咫尺,依然没有敢伸手碰触。

她是被吓怕了,被救出来整整十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前三天没有人前来营救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自己的最佳营救时期已经过去,只要云间王不露什么马脚的话,莫念痕就是翻遍整个上京,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修道多年,无缘皇家的闲散王爷掳走。

至于夏家,他们尚且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救得了她。

除却阿桑和阿语,她们两个,怕是能为了找她,连命都不顾的,这是夏云端最不愿意看到的。

云间王中间曾过来过几次,云端委婉提出离开的建议在第二次谈话之中完全崩裂,华音凛比之莫念痕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手段阴柔,弄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谈判的结果,只能说是失败。

而退而求其次的想要知道些兰桑和兰语的消息,却被阴阳怪气的男人笑着反问道:“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你有趣,你不问夫君,不问娘家,怎么就问那两个丫头?”

云端便答道:“夫君位高权重,娘家自顾不暇,他们需要的都不是我,问也无用,唯有那两朵兰花,是靠我生存,虽然此言是我厚颜,只是若是没了我,她们恐怕会凋零。”

华音凛兴趣盎然,派了人前去询问,弄得她很是激动,只是等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之后,附在云间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便只能遗憾的告知她,探听不到。

理由是莫念痕将阿桑阿语关押了起来,照顾得当但是不可见人,云端愣了一会儿,便也接受了现实。

在莫念痕的手上,她们不会受到什么虐待,毕竟她曾经告诉过莫念痕,兰桑和兰语,是她多么重要的亲人啊。

在当下,面前的这个男人才更难对付。

华音凛颇有兴趣的眯了眼,慢慢的靠近夏云端,小声说道:“看来你的这位夫君很懂你嘛,关了两个丫鬟,你总要回去找的。”

云端呼出口气,沉静道:“既然王爷知道我的难处,您肯放人吗?”

华音凛毫无愧色的摇摇头:“为什么要放人,我靠自己本事抓到的,放掉岂不是很可惜。”

看他模样如此自然,夏云端叹一口气,若是个正常人,她还能交流,即便是莫念痕那样偏执的人,她好歹哭一哭,还能缓些时间另想办法,可偏偏是个蛇精病,自说自话的本事了得,这样的男人,想要改变他的意愿行事,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不可能,所以她便也懒得去尝试了。

睁开眼睛,云端目不斜视,直直瞪着马车前头,听着达达的声音和周围人群的嬉闹声,心上一股股麻痒不断作祟,让她特别想扯开嗓子大叫一声救命,只是看看旁边的冷面女子,云端打了个寒颤,临上马车时候,华音凛笑眯眯所说的话,依然还起着威慑的作用。

“看好她,这大街上的,万一闹出点儿声响也不好,如果美人儿真是不听话,卸个下巴,点个大穴什么的,我都能体谅。”

这话一旦想起来,她也不敢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了。

微微偏偏了头,云端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冷面女人摇了摇头,一双细眼如同火炬,盯着云端遍体生寒,她缓缓摇头,示意这不是她该问的问题,云端涨红了脸,身子向着侧壁靠了靠,长发遮住了面上的神情,一时间车厢变得寂静无声,重归平静,只隔着一层布,便是热闹的景象,可是这层布,却无法揭开。

车子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云端对雍京熟得很,这可是她长大的城市,基本的概念还是清楚的,这样长的路程,约莫要快出城了,看来云间王是要带她出城,只是要带到哪里就不晓得了。

黑发遮住表情,完美的隐藏了她此刻的焦躁不安,一想到要出城,出城之后,她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最后的屏障,也就是最后一道关卡,恐怕就是那道城门了吧。

她握紧了拳头,手心湿滑,那都是因为紧张沁出的汗水,马车逐渐减慢了速度,外头人声也小了很多,她出了口气,希望能够至少改变一下胸闷气短的征兆,但是动作却不敢稍大,眼睛也老老实实的看着前头。

终于前头车夫的声音响起……云端打起十足精神。

“车里是谁,检查,都下来。”

无辜看向监视的女人,对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不知从哪里变出三枚飞刀,握在手心之中,云端白了脸孔,小声道:“不能杀人!”

对方根本不曾理会,夏云端便也不多说,看她的目光带上冰冷。

本是说要检查的,不过车夫似乎做了些什么事情,只听那上前来的兵士哈哈笑了几声,便大声道:“上道的,过吧!”

她恨得咬紧一口银牙,恨不得飞下去生撕了那个受贿的守门兵将。

车夫笑着应了两声,起身拉着马儿就向城门走去。

前方一阵浓烟潇潇,扬起的灰尘迷了车夫眼睛,他哼了几声正要大声叫骂,待看到马上的那几人之后又立时住了口。

当今的镇远候爷,稳稳坐在马上,来时烟沙四起,便有他一大半的功劳,皇帝派他巡城,本是兵部的事情,却交予他办,他心情烦闷,不由马儿便跑的快了些,想着要快些回去上京,今天依然要有暗卫寻人的信息传来,他还要赶回去看看才是。

守门的兵将看到侯爷回来,连忙行礼打千,一声镇远候便将来人身份全部暴露。

云端在马车里看不见却听得分明,心中炽热如同岩浆,刹那间一种难掩情感忽然决堤,仿佛多日以来的愁苦终于得到纾解,不敢放松的精神终于有了依靠一般。

她在顾不得许多,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个端坐着的危险,整个身体猛地发力,便要离开马车,惊惶开口……却终究是没有敌过身边的高手。

那女人两只指头一夹,她下巴猛地痛楚袭来,嘴里呜呜呼呼便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而女子还未放过,又卡住她脖子,捂住她全部的声音,除却呼吸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云端心里又苦又痛,泪流的更紧了。

而此刻的夏云端,脸上的疲累是显而易见,冷漠巨人千里之外,此时得了文书便默默准备离开,路过那马车的时候,车夫慌慌张张的拉着车快要离开,只是马耳不听话,嘶叫的厉害,莫念痕耳力过人,似听见马车里头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情,所以草草扫了一眼马车,莫念痕便径直骑着马过了去。

车夫悄悄把手中的沾血的钉子收拾好,驾着马车离开。

外头恢复平静,云端却觉得冷的发晃,下巴被一抬一合,除却隐约的酸疼,其实都还好。

只是,为什么你听不见我呢,夫君。

远走的莫念痕似有所觉,向背后看去,眼所能尽处,一辆青色马车缓缓而行。

他们近在咫尺,却终究天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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