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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疯了般离开了殿中的是齐返,而后齐韦也跑了出去。

齐王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木然的流着泪,齐典走上前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齐王狂笑着把桌上的东西一甩而空,而后不知对着哪处嘶哑道:“四顾茫茫,旧人随离,离恨如酒,每饮皆醉。我错了,原来我真的错了......”

而后瞧见他疯癫的跑出宫殿的样子,众人皆不知所措。

众人不知为何王后会无缘无故自缢,这件事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王后究竟是自缢还是被他人所杀,为何会是在齐王大寿之日。

这大抵会是整个齐国官场乃至全天下接下来日夜讨论的话题也一定会成为民间的论事。

“齐后死了?”姜玉坐在位置上有些愣愣的道,那个不知为何对她极有好意的人,那个在齐宫中种满了禁花夫子遥的人,那个极爱制香的人,那个送她兰花的人,那个失去女儿的人,那个她觉得狠毒阴险的人。真的,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她觉得一切的发生都好似在梦中一般,那么没有逻辑却让人感觉真实。

“别伤心。”宜止关切的声音传来。

“伤心?”姜玉转头看着宜止摇头道:“我没有......”却陡然感觉到湿润的脸,不敢相信般的试探摸了摸面纱,却摸到了水迹,低声有些疑惑道:“我哭了,我为什么哭?可是我心里对她并无感情,我为什么哭......”

还好殿内正处于混乱之中,并无人注意他们二人,加之姜玉带了面纱便是更加瞧不清楚,而且大家心里也是慌乱加惊奇,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姜玉的失态。

宜止拿出身上的锦帕放在姜玉手中,然后紧紧的握了一下她有些冰凉的手,“没事的,你只是还没有习惯死亡,这并不代表你对她有感情。”

拿起锦帕轻轻的擦着眼,姜玉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只是在她心中,她从来不觉得齐后会是那样一个脆弱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所以就算余栩说要杀她,姜玉内心深处都一直不觉得余栩会成功。

可是就在今天,齐后死了。死的那么突然,那么毫无前兆,就好像是突然酒楼上了一顿不好吃的饭食还强迫着你全部吃掉一般让人难受。

可是齐后终究与她关系不深,沉沉的呼吸了几口气,很快的,她便调整了过来,放下锦帕,对着旁边道:“我没事了。”

而后看见齐典一直在处理殿中的事情,面色镇定瞧不出一丝悲痛之意。姜玉喃喃自语道:“他应该悲伤的。”

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大家都走了,臣子走了,女眷走了,楚戈走了,楚三公主走了,姜玉和宜止也打算离开了,刚刚到了殿门,姜玉忽然转过头,看见了那一直被忽略的红衣女子还坐在原地,只见她拿下了面纱,一口一口的饮着酒,面色不知是被酒水熏红了还是已经醉了,嘴角带着笑意,就连伪装也不愿意伪装了。

余栩也感受到了姜玉的目光,看向她,在空中向她敬了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像是发生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她正在庆祝一般。只是姜玉在她眼中却瞧不见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多欢喜,更多的让她感受到了解脱两个字。

宜止牵起姜玉的手,把她拉走了。

齐后殿中,齐韦正在大声的质问着齐后死去的原因。

而齐返跪在那具冰冷的尸体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面前的母后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妆容精巧,就连发髻也是一丝不苟的,还穿着美丽的华服。可是她死了,她不是活着的了,她不会呼吸,不会说话,不会走动了,他的母亲没了,那个他多希望能多疼一疼他的母亲没了。

以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了,无论他是哭着喊着叫着,她都不能再看他一眼了,她离开了,抛弃了父王,王兄,还有他。

“为什么啊?!为什么?能不成我们几个还比不上那个男人吗......”齐返的额头伏在地上,低声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听的见,如同绝望了一般的询问着这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齐韦猛地推开了齐返,齐返也就那么顺势躺在了地上,不在动弹,只是看着空荡的屋顶。

齐韦让被拉的有些狼狈的太医跪在地上为床上的齐后诊断着。

嬷嬷在旁已经是泣不成声,王后娘娘已经没了,只是太子却不肯承认,一定要让太医再来一次,可是这又是何必呢?王后娘娘啊,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太子和五殿下。若是你现如今瞧见他们的模样,你还会舍得就那么离开吗?

太医颤巍巍的诊着脉,握住的那手已经是没有了丝毫脉搏,太医慌张的已经是汗流满面,整个人有些焦灼的诊着脉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齐韦瞧见,抓起他的衣领威胁道:“救我母后,救她,马上救她!”

“太子,微臣,微臣实在是......”太医被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认错,王后娘娘早就没了,这让他如何去救。

“母后只是睡着了,你唤醒她,唤醒她啊!”齐韦拔出身上的利刃抵住太医的喉咙,“若是我见不到母后醒过来,你也不要睁眼了。”

“微臣......”

“太子,”嬷嬷跪地哀求道:“王后娘娘已经不在了,不如让她好好走吧,不要再惊扰她了。”

“不在了,”齐韦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不在了。她为何会不在了,告诉我啊,她为什么要自缢,发生了什么她要自缢?!”

他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母后,怎么今日就会没了呢?

“老奴不知啊。”嬷嬷摇头,不敢说出缘由。

齐韦一遍一遍的问着这个问题,问嬷嬷,问婢女,问齐返,问太医,也问他死去的母亲。

却没有一个人给他回答,整个殿中充满了悲寂的味道,每个人都不敢出声怕是吓到了那床榻上的人。

颓然失力的倒坐在地上,齐韦看着床上的母亲,不禁抱头痛哭出声。

他从未想过会失去他的母亲,他还以为他的母亲能够陪着他一直走下去,看他大婚,看他生子,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炷香还是两柱香......

慢慢的齐返站了起来,走向了殿外。

“五殿下?”嬷嬷道。

“阿返?”齐韦喊道。

齐返回头苦笑道:“我恨她。”语气清寡,用着闲聊的语气来形容他对他母亲的恨意,就如同说的是一个对他并不重要的人。

“她是我们的母后,阿返。”齐韦正色告诫道,他不愿瞧见任何人说母后,包括他的亲弟弟。

齐返突然笑了一声,指着齐韦道:“你是傻子,她也是傻子,我也是,我们都是。她根本不爱我们,一点都不。”

“齐返,你不要太过分。”齐韦面色涨红,冲上前去提起齐返胸前的衣领。

“太子不要,”嬷嬷上前阻止,“王后娘娘还在啊。”

听见母后,齐韦慢慢放下了齐返,却又警告道:“你给我注意点,若是再乱说话,不要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齐返满怀深意的看了他几眼,便抬脚离开了。

齐王来了,面上已经没有了什么神情,好似方才在殿中有些疯癫的那人并不是他,只见他呆呆的走向齐后。

齐韦一见他来了,上前跪地道:“父王,你一定要查清事实,不要让母后蒙受了不白之冤,父王......”

“出去。”

“父王,母后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自缢的,父王!”

“都出去,都出去,来人把太子拉出去。”齐王不听不瞧齐韦,只是漠然吩咐侍卫拉他下去。

齐韦不解,却还是着急喊道:“父王,你一定要还母后一个清白......”

最后殿中只剩齐王和嬷嬷二人。

嬷嬷走上前去,拿出怀前的一封信递给齐王,“这是娘娘走之前留给王上的。”

齐王接过信后,摆手让嬷嬷退了出去。

坐到齐后身旁,就那么看了她很久,摸了摸她脖间的伤痕,呢喃道:“不疼吗?你不是向来最怕疼的吗?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狠心,你怎么舍得对自己下这般的狠手。”

低下头去,把头放在她的颈边,鼻尖似乎还闻得见她的味道,那种淡漠却有无比吸引着他的味道。“我错了,我真的认错了,我当年不该害你和他分离的,也不该诱你进宫,更不该杀了他,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当初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理应是我们俩在一起的。我们都有了三个孩子,为什么你就是忘不了他,忘不了他!”

泪水滑落在齐后的脖间,不知灼热了谁,“我从未有一天妄想过你会爱我,我只是希望同你在一起罢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他,我还一厢情愿的认为你早就不在意了。”

齐王想起宴席开始之前她对自己的质问,他隐藏的秘密终究是被发现了。

“齐俊德,我问你,你是不是杀了他?”

他说了什么呢?他否认了,但最后却在她的苦苦相逼后承认了。

他看见她听到答应后的落泪,他已经记不清楚她上次落泪是多久了,只记得她嫁给他的时候一袭红装红着眼眶的样子。他知道她不甘,她怨恨,也是因为她的怨恨,他才得到了她。

“齐君德,我恨你。”

这是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他当时不知道,他以为宴会结束后他好好哄哄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毕竟那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还活着,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她会离开了呢......

沈已梦,我杀了他,你杀了我,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

可是她已经不会再开口了。

打开了信件,她的娟秀小字是那么的熟悉,每读一字,便像她在耳边叙语着。

“我走了,是真的走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年我用恨填满了自己的生活,不过数十年光阴却如同活了几辈子一般。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爱我入骨,所以你杀了他,我来替你还债。你用错误的方式来爱了我,禁锢了我们俩一辈子,现如今我离开了,你也放过你自己吧。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同我一般脆弱,也不要放荡自己,若是我在泉下知道你过得不好,只会让我难安,若你爱我,接下来的日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齐王哽咽着读完,苦笑着:“可是我没有铠甲了,怎么能不脆弱呢。”

殿内静默,无人应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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