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四章颠鸾倒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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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笑着从袖中抖出残箭,回首接过将军递来的软弓:“此箭乃皇上所赐,兰儿天堑侥幸不死,今日将它奉还。”

千言万语弥漫司马兰心间,良久后化作一句情非得已的话:“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但治好他后,你与他两清。”南宫颐阳心明神清,他俩的牵挂太深,只有自己多做些事,才能后来者居上,让她将旧日的情意断干净,“等我消息。”

司马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视野,虽百思不得其解他如何为辕煜迟治病,但肯定他能做到言出必行。

次日,南宫颐阳表露身份,受到了辕煜迟热情款待。席间,司马兰也坐了陪。

“辕皇,可否遣开一干杂人。本王受兰儿所托,想与陛下细谈。”南宫颐阳风轻云淡地望着司马兰微笑,眉宇间将信心十足传递。

“你等退下。”辕煜迟脸色微恙,重咳几声,仍不见南宫颐阳收回*裸的爱慕神色,扬声道,“才王!”

“皇上,请伸出手,容本王为你诊脉。兰儿,到外面守着。无论本王还是皇上的人都推离大帐十步以上。本王只信得过你,办好此事。这关系到辕皇的命。”南宫颐阳脱了外袍,坐在辕煜迟对面。

“是。”司马兰猜不透才王如何为辕煜迟解毒,忧心地看看他俩,撩帘而去。

“朕的毒非一般人能治,已入骨髓。你为何好心?瞒不住她…她请你来的?”四目交汇,辕煜迟接了他递来的茶盏,一口饮尽,顿觉神清气爽,“你给朕喝了什么?”

“养心茶。”南宫颐阳待他面色如玉,微微泛红,扣住他手腕、静心诊脉,良久之后,“喝了本王的养心茶,如果你中毒不是特别深,能除去病痛的三层。但你喝此茶之后,仅护住了心脉。皇上中的毒可与杉王有关?”

“杉王放的。朕急于收回失地,恨不得立刻捉到他,从他手中夺回解药。”辕煜迟心知:谋反的杉王霸占京城,且为虎作伥,必须挥师北上才捉到他。

“晚了。你没有抓住他之前,我能给你他手上的解药药方,但此毒已入骨髓,服解药后,你还有一年半寿命。世上有一颗回魂丹,这是本王游历天下所得,另一颗未炼成的,在兰儿和本王钗子中,用作一般解毒之需。稍后,本王让侍从将回魂丹送过来。皇上歇息吧。”南宫颐阳留下药方,笑容款款,行了邦交礼仪,在他的错愕中离去。

“来人!将兰儿看住。”辕煜迟突然回神,来不及深思仅有一年半寿命,待魏公公走到身边,“以才王的个性,他绝不会轻易送出世间最名贵的药,他可是凭能练此药,被世人称为才王。”

“皇上,妾身沏好了茶。”话音刚落,魏公公还未退下,司马兰竟捧着茶盏撩帘而入。

“今夜你就在朕这里歇息,从现在开始,朕都会在大帐里处理公文。你不可离开朕视野半步。”辕煜迟朝魏公公使了眼色,命他退下,接过司马兰的茶,坐到案边,边看公文,边饮茶。

“妾身为皇上研墨。”司马兰静静相陪,不动声色盯着茶盏。才王已将回魂丹溶进茶水中,辕煜迟需喝得一滴不剩。

“啊——朕困了,陪朕睡会。”不到一个时辰,辕煜迟困倦连连,揉着眉心起身,不忘捉住司马兰的手,“朕睡着的时候,你必须在朕怀里。”

“妾身为皇上宽衣吧。”司马兰深信才王,他告诉她在辕煜迟服药后、接近一个时辰时,一定困倦不止;刚躺下约半盏茶时,会口渴难耐,但需想方设法阻止他喝水;五个时辰后,辕煜迟回突然醒来,神清气爽,她需陪他出外呼吸新鲜空气,而这空气极为讲究,熏香由才王亲自负责。之后,辕煜迟将再度困乏睡去。他的所有的毒便清除了。且他一生百毒不侵。

辕煜迟躺下后,表现出的症状一切如才王所说,无半点出入。到他第二次深睡后约莫一个时辰,司马兰整理衣衫,入才王营帐相见。

“来了,兰儿?”南宫颐阳信手煮茶,待茶香四溢后,为她斟了一口,“你可信我已为他解了全部的毒?若信,今夜你就随我回南宫吧。”

“是。”司马兰相信,想到稍后便要离开,眸底泛起泪光,口中的茶水甘甜,可咽下竟令她尝到了苦涩滋味,“容兰儿去收拾。夜间随王爷离开。”

告别才王,回到大帐的司马兰静静看着沉睡的辕煜迟,情不自禁伸手抚向他的眉头:“这一生都别蹙眉了。兰儿动用了王爷的就命药,无论如何都不能负他了。”

深睡的辕煜迟听不见她的话语,即便手被贴到她的脸颊,也不能感受佳人依依惜别的不舍。

深夜,司马兰登上才王的马车,随他离开兵营。一路上,她不曾回头、也未落泪,他的世界中再也不会有她。每当想到此处,心便抽痛。

“我不值得你如此。”碌碌车轮声在耳,司马兰幽幽叹息。

“我觉得值就值。”南宫颐阳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我不再追究你近日跟在他身边,日夜相伴的事,但从此之后,我们举案齐眉。”

“王爷……”司马兰良久说不出话,沉默地跟着他进了才王兵营,领着一万来名将士拔寨,返回南宫,告别了昔日的种种。

“别担心,他一定没事,大约半个时辰后便会醒来。”返程的路上,南宫颐阳只谈风月,除非是有关辕煜迟的康复情况。

“是,谢谢王爷告诉我。”司马兰深信不疑,天下第一的才王只要不说谎,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应验。

他的话音落时,兵营中的辕煜迟睁开了眼。

“什么叫缘尽,我无了该去的地方?”辕煜迟看着司马兰的留字,冲出大帐,恨不得飞身上马,千里相追。

“皇上,才王的探子送来消息,杉王的藏身之所和他的几处主要兵营……”一将军领着才王的探子向辕煜迟走来。

辕煜迟沉住气,接过探子递来的书信,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这些消息,你们早已探得吧?偏选在这个时候……”

探子抱拳:“我家王爷料事如神,皇上错过了今日,需再等半年才有机会攻打杉王。”

“拔寨,北上!你家才王赢了。”辕煜迟当即调拨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开始了挥师北上,报弑兄杀父之仇,为统一轩辕而战。

辕煜迟首战告捷、喜报连连,这一切,南宫颐阳从不隐瞒,他将每一次辕煜迟大胜的消息都及时告诉了司马兰。挽着司马兰的腰,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为她挽发是他每日必做的事。

“王爷,不必说他的情况了。”他一切安好,司马兰安心得很。漫步南宫御花园,见才王驻步牡丹花边,轻声道。

“该说的。我得美人,他得江山,公平。”南宫颐阳摘了最艳的牡丹花,爱怜地将娇美的花插于她发髻。

“这两日,皇上该封王爷为太子了。”司马兰尽量闭住心智,尽心竭力为才王打点一切。

“不急,坐上太子之位,我陪你的空闲便少了。”南宫颐阳极留恋有她相陪的每一天,领她走到湖边,“我为你做了艘船,取名湖中兰。我们游湖去吧。”

南宫颐阳的闲情逸致,远胜过用兵打仗如神的辕煜迟。两人的谋划都在一月后尘埃落定,南宫大帝昭告天下,封才王为太子,册封司马兰为太子妃。辕煜迟再一次印证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夺回轩辕朝都城,为了黎民百姓,拒绝采纳几位臣子联名上书——烧掉落荒而逃辕煜杉藏匿的几座山林,使得杉王有了可乘之机,苟活于世。

真正掌握轩辕皇权的辕煜迟,在登上宝座后,将亲笔书信送到了南宫朝都城。

“给太子妃的?本宫一会带回去。”南宫颐阳见轩辕使臣交来辕皇书信,瞅瞅封印,淡然而笑,“本宫与太子妃情深意切,你们不必等此信回音。若辕皇问起,本宫可代写一封回信。”

“辕皇只要娘娘的回信。”使臣在出发前,就听辕煜迟说过才王极有可能代笔,当即拒绝才王的做法。

此信在当天便被南宫颐阳交到了司马兰手中,司马兰看看信,犹豫是否拆开。

“我听说他现在亲政,百姓拥戴,杉王虽逃脱,但不足为惧。他将太子府原来便不愿离开的女子都封了妃,但仍让她们住在太子府,后宫目前悬虚,文大臣官拜右丞相……”南宫颐阳瞧见了她握住信时、神态中难以掩藏的一丝激动,恐她拆开信,便将辕煜迟那边所有的情况一一道出,断了她拆信的念头。

“此信放在殿下处吧。往后此等事,还烦劳殿下给兰儿挡了。”一颗回魂丹之后,司马兰自知已是南宫颐阳的人,不会做出任何违背誓言的话,将信递还。

书信有去无回,使臣无法求得司马兰接见,辕煜迟急得彻夜兼程,赶往南宫朝,夜入皇宫,与她相见。

“兰儿,你瘦了。”辕煜迟不愿用自己的女人换取解药,见司马兰侧身,一把拉她入怀。

“皇上,自重。”司马兰背过身子,将注目投向窗外幽幽景致。

“朕承诺你六宫无妃,定会办到。我们走。”进入南宫境界,百姓们人人传诵太子与太子妃情投意合,甚至以六宫无妃做聘礼。辕煜迟固执发誓,“只要跟朕走,他给你的,朕都能给,他给不了的,朕也能给。”

司马兰挣开禁锢,看着生龙活虎的他,不后悔用自己与南宫颐阳做交易,狠下心:“皇上,臣妾已是南宫太子妃,与皇上再无关系。难道皇上要因臣妾负了天下?”

“朕管不了许多。”倔强的她一再违逆他的意思,辕煜迟瞪圆了眼,猛地收紧胳膊,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

“再晚半个时辰,殿下便会过来,请您在殿下来之前自行离去。”司马兰纹丝不动,最后一次感受他给的温暖怀抱。

“朕不走,等他!”辕煜迟突然松开怀抱,大步走出寝宫,一身轩辕天子装扮的他,惊得门外侍卫如临大敌。

南宫颐阳下朝后听见消息,匆匆赶来,见辕煜迟深情地瞅着司马兰,一派伤感的表情现身,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喊了声:“兰儿。”

“才王,朕还未恭喜你如愿以偿,登上太子之位。”辕煜迟傲慢抱拳,眼眸中飘过难以洞察的情绪。

“多谢。本宫与太子妃该设宴款待辕皇。”诛心,南宫颐阳从未输给任何人,他很清楚司马兰旧情未灭,但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做,他早有计划,温和回了辕煜迟,当即传令“摆宴”。话刚落音,重重地咳嗽起来,见司马兰甚是关心地看着他,他竟逼出了一口血。

“皇上,太子身体不适,今日宴席必须改期。”司马兰搀住脸色突然异样的南宫颐阳,不再看生龙活虎的辕煜迟。

“他作假。跟朕走!”辕煜迟一语道破玄机,暗恼南宫颐阳事事计算。

司马兰恼怒异常,扯出南宫颐阳拽在手心里的帕子:“这也能作假?”

“你没看朕写的信?也是他用了苦肉计逼你,是吧?”辕煜迟甩掉司马兰递到跟前的带血锦帕,怒吼。

“妾身与皇上早已无任何关系……”司马兰话说到一半,就见南宫颐阳从锦袖中取出未阅读过的书信,随即转给了辕煜迟,“请皇上再别写这些东西。来人,为辕皇准备住所。”

“你非要这样吗?”辕煜迟撕开书信,深吸口气,待面色平静些,口述了信中内容,“兰儿因朕的缘故,才往南宫,如今朕愿意以两百城池将她换回……”

“兰儿,去留由你自己决定,我们无从选择。”若强留下她,她必然心口不一,两百城池换一普通妃嫔划算之极,南宫颐阳唯独舍不得将司马兰估价,思虑的片刻,他深情款款握住司马兰的手,以便不让旁人看出自己曾犹豫过。

“皇上错爱。兰儿此生不离开南宫。”自己已换解药,司马兰决定留下。

“你非走不可!否则这里就多一具尸首!”辕煜迟恼怒万分,与才王势不两立,剑出鞘。

“皇上要杀兰儿?”司马兰心抽了一记,眼里泛起淡淡雾气,稍稍一眨,蝶翼般的睫毛沾了少许泪光。

辕煜迟用宝剑指向南宫颐阳,语气凛冽:“两国邦交,你想挑起战争,尽管来!”

“殿下?”

“护驾!”

“保护殿下、王妃——”

……

才王身边护驾声连连,所有利刃皆指向辕煜迟。

司马兰望向南宫颐阳,见他纹丝不动,规劝:“皇上,走吧,你不该来。”

“可朕就是来了!”辕煜迟冷眼看才王,“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将她留在身边。”

“本王乃性情中人,从不逼兰儿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南宫颐阳像是没看见下属们磨刀霍霍的样子,说得风轻云淡。

司马兰瞧了眼才王,心知若他不放人,即便辕煜迟身手不凡,也难全身而退,冷下脸来。她淡笑着从袖中抖出残箭,回首接过将军递来的软弓:“此箭乃皇上所赐,兰儿天堑侥幸不死,今日将它奉还。”

“本宫帮你。”南宫颐阳握着她的手,将弦拉满弓,箭头指向辕煜迟。

“你要杀朕?”辕煜迟握紧拳头,狂吼。

一声末,满弓之箭“咻”地射出,箭头刺穿辕煜迟衣袖。

辕煜迟冷眼瞪着呆若木鸡的司马兰,转身后扬长而去。

司马兰见他快越过高墙,心知以他的身手已无性命之忧,扬声道:“放箭。”

王妃之命,令无数的箭如雨发出,只是没有目标而已。

“兰儿,我们回去吧。”南宫颐阳慵懒地笑,“我如你的愿,又放了他一回。你再不可对我有异心。”

“谢殿下。”没有他的手势,在场的各将士又怎会将箭射偏呢?司马兰当即叩拜。

辕煜迟离开才王府后,日夜兼程返回轩辕。一日,在朝堂之上宣告天下,封了皇后、贵妃、淑妃、惠妃等八名妃嫔,昭仪、昭容、夕嫔、美人、常在、采女…等三十六人。

此番作为,在当日就由南宫颐阳一丝不漏地告诉了司马兰:“无论他怎么做,我承诺你的,永远不变。”

“殿下,父皇的病还不见起色……”司马兰故意回避,见他递来了并蒂莲,双手接过,压抑住心湖涟漪,只谈风月。

“你既不想提,我们就说别的吧。”她真的放开了吗?南宫颐阳揣摩不已,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司马兰不会走了。

两人游了会园子,南宫颐阳便将心头难以平静的事向她道出:“铭王进京了。父皇似乎对他动了杀念。我该怎么做?”

“殿下,手足之情…兰儿懂。”铭王在自己与才王回京的路上,若真想动才王,早就下毒手了,而不是派出一小队人马滋事。司马兰摇摇头,“杉王那种才是十恶不赦。”

“兰儿……”南宫颐阳深情款款,“由你陪在我身边,我知足了。”

“夜深了,臣妾告退。殿下也别熬夜,早些歇息。”司马兰不习惯他不掩饰的爱慕眼神,捏着花枝,欠身而去。

“我送你。”赢得她的心为何如此难?南宫颐阳亲自为她掌灯,极想留在她的卧房里与她同榻,见她踌躇,不忍再逼,“我会给你时间,我们有一生去适应对方。你只要来得及为我诞下皇儿,我们辅佐他登基便好了。”

“殿下……”无言以对,司马兰目送他远去。

五日之后,铭王进京,且住进皇宫。接风宴因南宫大帝龙体欠安,由南宫颐阳携司马兰出席,一番不算亲昵的谈话之后,共赏歌舞,携文武百官闹到拂晓。

“殿下,累了吧?”见他在饮宴后跟着自己回房,司马兰接过他褪下的朝服,挂在架子上,细心地整理衣服的褶皱。

“别弄了,你去睡吧,一会我在外间休息。”南宫颐阳知她有意躲自己,一声叹息,在外间放了贵妃榻歇息。

“殿下睡床,兰儿去榻上休息……”司马兰话未说完,南宫颐阳用手指捂住她红唇。

“王爷!铭王所住的园子起火了!”屋外传来急促喊声。

“我去看看。你不可相信任何人,我这里有父皇的探子。”南宫颐阳震撼,他与铭王都是父皇子嗣,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堂堂天子居然做不到。

“殿下,不可一人去!兰儿是女子,见不得烧焦的场面,害怕时会任性返回府中。”司马兰甘愿做棋子,为他解忧。

“好。”南宫颐阳兴奋难耐,带着司马兰朝铭王所住的园子而去。

落轿时,他不安地看了眼司马兰:“父皇看你也极不顺眼,我怕他要动的不止铭王……”

“殿下快去。兰儿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活着回去,还会带上铭王。”刻不容缓,司马兰催促。

下轿后的南宫颐阳命他手下功夫最高几人护住司马兰,这才冲进火光通天的园子。

不到一炷香光景,铭王窜进死命令的轿子,未开口,就听司马兰道:“委屈王爷藏到兰儿坐箱下,太子早将一切安排好了。”

“本王为何要信你?朝三暮四的女人!”南宫颐铭大惊,拿出匕首抵住她咽喉。

“王爷不必信我,信才王便好。你们兄弟手足情深,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才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司马兰深知夜长梦多,在耽误下去,才王的苦心便白费了,狠狠心,拔出发簪,用带毒的一侧刺向他手腕,说了声“得罪了”,将中毒的他塞进了坐箱。

“娘娘,太子爷说娘娘若是害怕,就由属下送回府歇息。”才王留下的人见皇上的死士到了,扬声道。

“送本宫回去。”司马兰气喘吁吁,稍直些身子,将有解药的簪子递给藏在她坐箱里的铭王,“王爷,服下这个,这是解药。因你不肯入箱,我才冒犯。”

将信将疑的南宫颐铭服下了解药,片刻之后,神清气爽。奇女子!难怪皇弟当她是块宝。

铭王的神秘失踪,被南宫颐阳解释为烧死在园子里了,当夜,他便进宫将丧讯报给了父皇。恐父皇多疑,又派了公公回府传话。

“本宫知晓了,劳烦公公给太子带话,好生孝顺父皇,切不可惦记府里的事。本宫会妥善打理府中一切。”司马兰猜不出捎信的公公是才王的人,还是皇上的人,绕着弯子说话。以才王的睿智,定不难听出铭王已在府内的。

捎信的公公领了赏钱后离开,司马兰推说不舒服,早早闭了园子的门,只留下才王认为最稳妥的人守在院子中,这才进了寝宫。

“铭王,殿下即便有意送你回藩地,但此时也有诸多不利,还请王爷暂时委屈在本宫这,捎带时机,王爷定可离开。”她深知男女同处一室有诸多不便,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嗯。”南宫颐铭呆呆地看着总让他刮目相看的司马兰,“你就没想回轩辕?辕皇待你也不薄啊。皇弟真有本事,居然将你收服了。”

司马兰无言以对,让出自己的床褥,委屈在外间的贵妃榻上休息。

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许多日,直到才王再次捎信回府,说是很惦记府中,让司马兰好生料理,父皇身体康复些,必到府里小坐。

“父皇要来了,本王的命算了吧。”父皇狠毒,南宫颐铭不愿连累皇弟,有了赴死之心。

“本宫倒有一计,趁着皇上来之日实施。”司马兰凤眼微眯,一计策浮现心头,倘若没记错,他曾在边塞夸下海口,说他的水性胜过鱼,低声道,“委屈王爷走水路逃。”

“兰儿,若你当日真的走过天堑木桥,以你的聪慧,要独获本王宠爱,并非难事。若当时…说不准现在你已身怀六甲,在本王怀中撒娇呢。”南宫颐铭迭声叹气,今生与此美人无缘了。

南宫大帝选在七夕之夜,君临太子府。南宫颐阳借此用红绸围住了皇城的护城河,还以宠爱太子妃的名义,在京城寻了不下千对恩爱夫妻,命他们在护城河两岸放灯。一时间,护城河两岸成了不夜天。每隔十几步,便竖旗杆,悬挂串串灯笼。护城河上,小舟连连,一派热闹非凡。

“王爷,本宫借此酒祝您顺利离开皇宫。”司马兰妥善为他打点一切,还将南宫颐阳赠给自己的贴身软甲相送,“以防万一,请王爷穿上。”

“倘若你有朝一日被他休了,本王会善待你的。”即将与美人分别,南宫颐铭渴望一亲芳泽,终由于尊重,仅一抱了之。听她又说起逃生的水路路线,主动插话,“本王记得,下井后,一路往西游,会有小船接应,但不可上船,以免被父皇的人瞧出端倪……”

送走铭王,司马兰重新梳妆,登上南宫颐阳所乘画舫,待歌舞演到极限时,小心洞察南宫大帝神色,知他已有七分醉,这才低声道:“他走了。”

“嗯。你不必说,我也知道。”南宫颐阳携她之手来到船边,接过婢女递来的荷花花灯,“你的主意从未错过,只希望将来你不必活得这么辛苦。”

他愿意为美人挡去风雨,只可惜当下还做不到。尽管父皇恶毒,但他仍不忍心杀之。

如他们所愿,铭王顺利出逃,返回藩地。

南宫大帝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每况愈下,他竟在病榻前召见了司马兰。

“我陪你同去!”南宫颐阳极不安心,拦住随公公迈步的司马兰。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你身边所有人的谋划会付之东流,以身犯险,妾身责无旁贷。”司马兰心知即便南宫大帝病重,她的寝宫内定有暗卫,随时可取自己性命。

南宫颐阳犹豫再三,点了头,稍后便换了衣裳尾随。

被召见的司马兰,未曾料到南宫大帝竟笑着看她。

“朕的皇儿足够聪明,连选的爱妃都晶莹剔透,你只要答应朕以后不残害他跟其他妃嫔所生子嗣,朕也不为难你。”南宫大帝故意刺杀铭王,心甘情愿让才王将铭王救走,以确保铭王一生念救命之恩不反才王。然而未料到为才王出谋献策的,竟是曾被他们作为棋子的司马兰,不由刮目相看。

有了南宫大帝的肯定,司马兰在皇宫里便不再举步艰难,她依然清心寡欲,与从前的生活并无改变。

“爱妃好雅致,整个南宫皇宫都鸡犬不宁,一会要杀铭王,一会你被南宫大帝召见…真的翻了天!”辕煜迟在一天夜里,闯进了司马兰的寝宫。

“皇上,你怎么来了?”司马兰愣了一记,还未回神,便被他搂入怀中,“这里到处是太子的人,南宫大帝也对太子府了若指掌。皇上快走吧。”

“你赶朕走?留着床给铭王睡?朕不屑躺他睡过的床!”辕煜迟粗鲁地将她扛上肩头,小心翼翼放在贵妃榻上,“你以为才王非你不可?他将铭王塞给你,就是等着你犯错!在那段日子,才王纳了两名侧妃。”

“皇上前些日子来过?”司马兰含笑,他恢复得很好,竟能悄悄地来,静静地走。坐直身子,“兰儿为你把个脉。”

“他教的?你是朕的妃。”用告诫的语气,辕煜迟说出了嫉妒的话,“他什么都肯教你,一定没让你寂寞吧?”

“皇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马兰背过身子,被他猛地一拽,倒进他怀中。

“比不上你,用箭射朕!”辕煜迟冷冷指控她,“万一朕死了,你想做寡妇?”

“皇上的三宫六院都成了寡妇,唯独不关兰儿的事。”司马兰挣扎,竟被他越搂越紧,深深地陷在他怀里。

“朕跟她们没关系,她们是太子府里的,若你不介意,后宫专宠,朕找机会废了他们也行。”辕煜迟因她的吃醋狂喜,见她被自己说得怔红脸,“朕没见他睡到床上去,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赖在这张榻上不走?”

司马兰心知肚明“他”指的是才王,避重就轻:“夜深了,兰儿要歇息了。”

“朕累了,替朕宽衣,朕替你宽衣也行。”辕煜迟深知她不会从命,伸手拉扯她衣裳,“以后别穿南宫的太子妃服,太小家子气。”

“那兰儿就穿后服好了。”司马兰回敬他。

瞬间被惹恼的辕煜迟将她的衣服撕成碎布条,拽着她胳膊,将她压在身下,见她手中仍拽着几根碍眼的南宫宫装破布条,奋力扯去,狠狠甩出,意外地看见了用金线绣着“阳”字抹胸,“他连你贴身衣物都做?真是个娘们!”

“才王心思细腻,做了又怎样?”司马兰的每件衣裳,才王都会亲自绣上“阳”字,放眼房中,每件器皿都有他故意留下的痕迹。

“装神弄鬼!他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让你习惯他!”辕煜迟不屑,“朕也该给你留些记号才是,省得你忘了是谁的人!”

“不——”司马兰见他张口向自己俯来,惊恐闪躲,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更显媚态横生,被他审视得脸颊通红,洁白贝齿咬破红唇。媚态如丝,眼中泛着不安,乍看上去比春宫图还多了情趣。

辕煜迟满意地看着留在她肩头的牙印:“这是朕的章,记住了?”

司马兰见他眼中透着情欲,惊得额头溢汗。

“朕今日不碰你,睡吧。”辕煜迟一改张狂,将她抱起,走向里间,与她和衣而卧,躺上了床。

司马兰战战兢兢闭眼,不知不觉疲惫爬上眼眸,竟在他怀中睡熟了。半夜里听见门外的窸窣声,不由睁开眼,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由揪眉。

“艾儿还不舒服?”辕煜迟见她柳眉紧蹙,伸手拭拭额头,“还好啊。”

“兰儿的确有些不舒服。”司马兰像只小猫般蜷着身子,顺着他的话想见他赶走。

“朕会走,朕等你好些就走。难道要留你给那个小人照顾吗?”辕煜迟替她整理锦被,眸底划过担忧。

“臣妾没有不舒服,但皇上必须走,因为臣妾已是南宫太子妃……”司马兰吐出的话激怒了霸气的辕煜迟。

他用嘴封住总是向着才王的红唇,探进她口中的舌尽显才缠绵。难以控制的情欲一触即发,薄茧的在她柔软的身子上爱抚不断,看着她由挣扎变为羞涩,欣喜若狂,“何必忍呢?朕喜欢听你的声音。”

司马兰牙关紧咬,因两人已这般,不敢呼救,又不愿回应,不知所措别开了头。辕煜迟不但不生气,还因她的羞涩兴趣浓浓,她的每一寸的肌肤都被他掌握,一如她的柔软还像当时一样让她心动。听着她在耳际偶尔的吞吐声,欲拒还迎令他很快进入佳境。

“你是朕的,从来都是。”霸气的话从含笑的辕煜迟口中说出,竟拨弄了她心弦。

“皇……”一记巅峰,司马兰使劲地抱住闷哼的他,连说话也因他的动作而无声。

“累了吧?朕也想再陪你会,但还有事,该走了。”辕煜迟看着动情的她,深吻红唇,“为朕束冠,以前你承欢在朕身下,都为朕束冠。”

“臣妾不会。”司马兰拉扯被褥,捂住脑袋。

“唉。”辕煜迟叹息,整了衣衫,束了发冠。

司马兰见窸窣声之后,屋内静若寒蝉,心知他走了。

从此之后,他时有现身,但每次来去匆匆。

转眼间,御花园又是繁花锦簇,绿树抽出新芽。司马兰整日闷闷不乐,几次到御书房求见南宫颐阳,若不是文武大臣在场,不方便说话,便是南宫颐阳到边关巡视,并未在宫中。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殿下一回宫,就让奴才将宫服捧来。”公公领着一干人兴冲冲来到她的园子,迭声贺喜。

后服?司马兰大惊,面色瞬间苍白,连连后退,竟一脚踏空,歪了脚踝,腹部一阵抽痛。

“请御医!”公公扯着嗓门喊。

比御医早一步赶到的南宫颐阳,为司马兰诊了脉,他抬抬手,将身边的所有人遣走。

“你置本宫于何地?竟怀他的孩子!”南宫颐阳捏住尖尖下颚,眼里散发嗜血的光。

“臣妾请赐毒酒或被流放。”身为太子妃,与辕煜迟暧昧不清,如今腹中孕育一小生命,司马兰无言苟活于世。

剪不断理还乱,南宫颐阳迎上眸光,无言对视,良久之后,伸手将她搀起,忍住心中的痛,扬声道,“太子妃有喜,公告下去,大赦天下!”

“殿下,您不必如此。”司马兰震惊地哭出声来,羞愧地低下头。

“你有孕在身,我会多抽时间陪你。”一切一定是他强行所为,南宫颐阳为她拭去眼泪。

登基大典之时,他照例将凤印赐予她。登上大宝,携她之手,俯视天下,不离不弃。

“什么?再说一遍!”奉辕煜迟之命,贺南宫颐阳登基的使臣带回了司马皇后有喜的消息,他听完,龙颜大怒,一扫大案上所有奏折,“再说一遍——”

“皇…皇上息怒,司马皇后已怀孕…那边…正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使臣一字不漏地重复着话。

“退下——”呵斥声中,辕煜迟一反冷静常态,掐算司马兰怀孕的日期,“哈哈哈”笑声在御书房顶部盘旋。

当夜,他策马兼程赶往南宫,欲看看身怀龙种的她,却见身穿龙袍的南宫颐阳坐在她的床榻边,以礼相待叙话,不由隐没黑夜中,听听他们说什么。

“您能容下非你所出的孩儿,兰儿甚是感激。熬药之事,您再莫插手。”司马兰接下药盏,泪流满面。

“你生的,我都认了,只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倘若他资质高,我也会立他为太子。怀孕的人最忌眼泪,你当娘了,怎么不懂?”南宫颐阳努力爱上这个与自己无关的孩子。

窥探的辕煜迟实难相信他竟肯戴自己的绿帽子,见南宫颐阳要前往御书房,便想上前。随行的将军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哦?有洛诚的消息了?走。”暂时留她在此,比带回轩辕更安全。辕煜迟留恋地看了眼养胎的她,随心腹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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