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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亲人相见

*也真是奇怪,好歹他也救过她几次,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必要对被救的人这么冷淡,她又不会巴着他不放,居然还下逐客令!

“还早。”朱英是非常感激他的,想跟他套套近乎,表明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所以,她没有走,又问他:“你都这么早睡觉吗?”

“不会,有时候,还在草原或者沙漠上。”*回答。虽说他没有笑容,但也没有表示不高兴或者不耐烦,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朱英仔细看他的脸,虽说这张脸的皮肤很黑,但是没有 一点打邹的现象,好象每个细胞都充满着活力,都十分旺盛。从这张脸可以看出,他的年龄并不老。他的眼睛很黑很亮,里面没有一丝阴霾,纯净而和善,看这双眼睛,让人安心安定。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她想到了他的双臂,这是一双多么有力的臂膀!

朱英的脸有些红,奶奶教了她许多人生必须知道的东西,如果不是奶奶,她很可能不会知道男人和女人除了长得有点差别外,根本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还有许多相吸相爱的东西。男人和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不可分割的,那种不可分割的关系只对两个有缘份的人而言,一旦他们相遇,他们会想着对方,会想着要在一起生活睡觉。

朱英脸有些红,但她还没有想要跟这个男人一起睡觉的想法,她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想要了解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那么善良、那么热心但又有占点冷漠?他们从下午就在一起,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他几乎都不说话,从来不主动跟她说一句与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的话,甚至对正在做的事,也是看的多说的少,比如在那个老婆婆的家里,他看着她煎药,看着她帮那个老人打扫房间、洗碗,他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表扬也没有询问。

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看着别处,一片沉思状。朱英也是个比较调皮的人,她见这个男人不说话,反正她现在睡觉也觉得早,索性就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主动跟她说话。她把眼睛看着他,不是直直的瞪着,而是带点曲线,柔柔地、梦幻般地看着他。她想看出点什么,但她的心是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想看出什么,想知道什么。

*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他把眼睛从虚无飘渺中抽回来,看着她。

“你一个姑娘,怎么到处跑?”他终于开口了,也许他的问题已经想完了,也许他终于记得自己的眼前还有一位年青漂亮的女客人!

她看到他眼睛有那样一种很温柔的光,她的心也暖洋洋的,她有点调皮地回答:“我从小就是当作男孩子养的。”

他“哦”了一声,也许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许他觉得跟这些汉人打交道有些麻烦,他不愿意跟她沟通。他这个人,是天生不喜欢说话还是不愿意说话?

“你们明天走吗?”她问,她不喜欢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寂静无声。

“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好象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好象她是个不速之客。

朱英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客气,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么闷的人呆在一起,还看他不耐烦的样子!于是就快速离开了他的房间,连客套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早晨,朱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摸摸挂包,还在;摸摸小刀,还在;再摸摸长鞭,也在。她放心地眯了会儿眼,想到自己还要赶路,连忙爬起来。

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了,然后去下面吃饭,吃饭的时候,她是想看看那些蒙古人。但是,吃饭的地方,那么多人,就是没有看到他们。她问昨天那个病老妇人的儿子,这个家伙说他们天刚蒙蒙亮就走了。

“是*给你的。”那个家伙还递给她一块银子。

他还担心她没有钱用?真是好人!朱英感激地把这块银子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百贴身的裤荷包里。她的裤子逢了荷包,专门放贵重药粉的,现在,她把这块银子放进去,第一是觉得这银子是*送的,比较珍贵,另外一方面,昨天玩杂耍的遭遇,使她略知世道的险恶,如果把银子都放在挂包里,万一挂包被抢了怎么办?她要多长个心眼,把钱分散开。

朱英离开了唐明镇,向东南走去。一路上,她的心里有些惆怅,*那个人,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他是个好人,但他又有点冷漠;他愿意帮助别人,但他又不给人热络的机会。他是怕别人找他麻烦,他是不愿意跟人交流?也许,他就是个老跑江湖的人,看透了许多事,没有那么多的事,不愿意给自己制造麻烦!

她是个会给人麻烦的人吗?一路上,她因为心情有点欠佳,也不想在路上耽搁,一路快马加鞭,直朝濠州而去。她知道濠州是个比较大的地方,只有到了濠州地界再问钟离在什么地方。这一路之上,她看到的景象并不很乐观,虽说一路所见,比起沙漠、比起平阳多了一些绿色和肥沃的田地,但老百姓的穿着、住宿还是看着比较寒酸、贫穷。这一路上,她不再担心会露宿街头,因为这一路上总是会看到民居、小集镇;她也不担心自己会饿肚子,她现在是个小富婆,有师兄给她的散碎银子,有自己虎口挣的银子,还有*那个男人送给她的银子,一路之上,虽说不敢浪费,但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三天后,她就进了濠州地界,一路问着钟离方向,进了钟离,又问太平乡孤庄村朱家大院。现在是明洪武年间,一进入钟离,问到朱五四,问到朱重八,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朱五四就是朱重八的父亲,是朱英的祖父,他现在已经作古了。朱重八是朱五四的四子,25岁时参加了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蒙元暴政,也就是农民起义军英首领德裕。

她这一路上之上问太平乡孤庄村,许多人都知道,听说近年这里出了不少名人,问那个朱重八或者德裕出生的地方,谁都知道,因为他也是各人中的重要角色,他们不仅给她指明方向,还很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

有一次她问那个朱重八出生的孤庄村时,别人告诫她:不能说那个名字!她问: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说亲戚的名字?

“你瞎攀亲戚,他的兄弟父母都死了,哪有亲戚?”

“他有个亲戚没有死,因为逃荒路上被人救了,没有死成!”朱英并不知道这个朱重八是她什么亲戚,邻居大叔和大婶都只说是亲戚,因为她的父亲姓郝,而这亲戚姓朱,可能是什么远房亲戚吗?

“不要再瞎说了,否则别人告官你就惨了!”那人好心提醒她。她也懒得跟人计较,反正她不认识德裕或者朱重八,是不是亲戚跟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找到父母就行了。邻居大婶给她指明的方向是:可以先问孤庄村,再问朱家大院,太平乡孤庄村近一些;也可以先到钟离,再问德仁老店。

在祁连山上,朱英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根本不知山外今昔是何年,更加不知道什么元朝、明朝或者农民军。看那些人对她问路的态度,她觉得好笑。

终于,她问到孤庄村。

这哪是个村庄,不过只户人家,稀稀落落地分散在纤陌之间。那个“朱家大院”倒是比较气派,座落在一片绿林青水之间,白墙红瓦。

她下了马,来到大门口。大门紧闭,只有一条看家吠在里面狂叫,也许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朱英敲着门,手中紧握着长鞭,怕万一狗子向她行凶。

“来了。”终于里面有了人声。

朱英不知道出来的是她家什么人,心里有点紧张,却没有多少激动。

院门开了,一位老大爷迎出门,看着她,问她找谁。

“就您一个人在家吗?”

“你有事吗?”老大爷反问她。

“我找这家的主人。”她说。

老人仔细端详着她,然后问:“主人叫什么?你叫什么?找他们有什么事?”

这个老人,还真是忠于职守!朱英有点高兴了,自己家有这么忠心的仆人。她笑着告诉他:“我叫朱英,找郝德仁。”

“你从北边来?”老人又问。

朱英点了点头,老人高兴地说:“你回来了回来了,真好,主人一家人都惦记你,盼你回来!你真叫朱英吗?”

朱英跟着欢喜异常的老人进门,回答着老人的话。朱英一进门,发现有点不对劲,老人没有对里面喊什么,院子里也冷冷清清的。

老人把她带到大厅,这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里面布置得有简单而精致。老人说主人一家都在钟离,他是看房子的,也是主人让他在这里等着小姐。

朱英现在成了小姐了!朱英从老人口中得知,父亲的生意在镇上,他把房子做在这个祖上就居住、后来又荒废了有段时间的老房基上,就是因为他们朱家现在又开始有了人气。老人说:“夫人原来是住在这里的,她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姐,怕小姐回来代找不到人,但为了照顾读书的孩子和做生意的丈夫,前不久搬到镇上了。”

朱英有些感动,母亲一直惦记着她,她问“镇上远不远?”

“夫人说小姐总会回来的,家里必须留一个人看门。”老人说,他是原来父亲开始跑这里的生意时就雇的一个伙计,现在,老伙计的儿子在小伙计,老伙计就给主人看起了房子。

朱英心想:现在家里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你是现在去见主人吗?”老人问。

朱英看看天,离太阳下山还有段时间,就说去拜见父母亲。

“也是的,小姐都有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他们都非常想你!”老人说。“我们现在就去。”

老人牵出了一匹驴子,把院门锁了。

这马和驴子怎么走路?马要散步了!

钟离镇很快就到了,这驴子的功夫也不错。一路上,因为行进的速度不怎么快,朱英在比较宽的路上,就跟老人并排走着,问一些家中的事。

朱英的心,慢慢激动了些,也许亲情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唤醒人内心深埋的感情。朱英这会儿感觉到:自己也是有父母关心,有弟妹想念的人!

马和驴相伴着前进,倒也不显得累;人因为有伴相随,也不觉得孤单。朱英觉得这老伯是个很好的人,怪不得父亲到现在还在用他,不仅用他这一代,还用他的下一代。从父亲用人的眼光看,父亲也是个有眼光的人!

“德仁老店”很快就到了,朱英看到老伯下驴,他也下了马。老伯一下驴就叫着:“老爷老爷,夫人夫人!”

一个年青人走了出来,问:“爹,你怎么来了?”

“你看,这是小姐,跟她爹象不象?”老伯说。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象她爹,心里更加说不出有种什么滋味。她在这时,才实实在在想到自己是个有爹娘的孩子,而且,马上就要见到他们了!她的心情,有点慌乱,也许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亲人,甚至连提都没有人在她跟前提过他们。他们在山上的那些人,有时私下里也谈自己的爹娘,但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她很少参与那种话题。

“德仁老店”大概是经营杂货,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还包括绸缎,店铺很大,有几个大厅大,里面有好几个伙计模样的人。有一个门,从店面通向里面。朱英在众人的目光中,随着老伯往后走去,来到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凉着什么东西。

“夫人,你看谁来了?”老伯激动地问。

中年妇人直起身子,看着挂着布包、梳着长辫子,穿着紫色衣服、黑色裤子和马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身材苗条但又匀称,个子中等,一个女孩子,长这么高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她看起来那么健康、那么机灵。

这个女人怔怔地看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你是英儿?”也许,女儿的形象深深地烙在母亲的脑海中,尽管她跟过去不一样,但是那眉宇那脸部轮廓,还有那种血缘亲情,会一下子就触动母亲的心。

“是英儿,是我的孩子!”母亲一下子奔过来,拉住她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她,从上到下,恨不得从里到外也看个透。

朱英看着母亲激动地看着她,然后用手摸索着她的头,她没有动,让母亲摸。原来,她还担心父母不记得她,还带着什么信物和书信,现在看来,她的父母的确不是抛弃她,的确是万分不舍她的离开,但是为了救她的命,不得不忍痛割爱!

“娘!”她叫了一声,这一声娘,引得她的母亲眼泪象珠子样往下掉。母亲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也没来由地流出了眼泪。

也许哭声惊动了天上飞的鸟儿,只听外面的树上一阵扑腾,然后听到一个男人的叫声:“是我的英儿回来了吗?英儿!”

一个男人进来,身后跟着老伯,刚才,老伯去院子后面去叫老板、朱英的父亲,他在后面侍弄蔬菜,因为屋后面有点空地,种点菜对于一个吃饭人口多的大家庭来说,是不错的。

朱英看到的中年男人,身材有点高,但不胖,也许是操心的缘故,前额的头发都有点稀疏了,他的五官,咋一看,有些方面朱英还真有他的影子。

朱英看到了她的父母,但是没有见到弟弟和妹妹。

“来,叫姐姐!”母亲对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说。这个女孩子有点怕生,躲在母亲身后,只是偷偷拿眼看朱英。

“这是你的小妹妹朱杰。”母亲对朱英说。

小女孩见母亲拉她,硬着头皮从母亲身后出来,看着朱英,因为不好意思,就笑了一下。这一笑,非常灿烂,朱英好象看到自己这种年纪时的影子,但是她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就一直病重,肯定没有这么开心、无忧地笑过。她立即对这种笑充满了好感,或者说是羡慕,低下身子,抚摸着妹妹的头。

“姐姐,是我姐姐回来了吗?”这时候,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声音来了,随着声音,走近一个高大的小青年。这是个小青年,比父亲还高,只是不壮,还在发育期,他的脸型有点象母亲,有一股英武之气。

“英儿,这是你大弟朱雄。”母亲说。

这个时候,弟弟已经来到朱英跟前,仔细端详着她,然后抓紧了她的手,说:“姐姐,你这么多年都不想我们吗?娘哭了多少回?你病好了不回来,不管家里人怎么担心你吗?”

朱英一听这话,心里打了一个怔。她还一直在怪父母把她当作一个弃童给了别人,这么多年也不来找她,现在看来,自己为人女,也是不对的,这么多年,居然都忘记了自己还有父母亲人,居然很少想到他们,而且还在心里说:我没有父母亲人,只有师傅和奶奶,再就是师叔师兄师弟!

朱英的脸有些发烧,也许觉得自己理亏,也许一见面就喜欢这个弟弟,所以,她也紧抓住弟弟的手,问:“还有个弟弟呢?”

“俊在私塾先生家。”朱雄说。

英雄俊杰!父亲还真会取名字,把些好听的字、吉利的词都派给了儿女!朱英想。

朱英算是落叶归根了。

朱英是个受过苦、过惯普通平凡日子的人,现在家里的生意做顺了也做大了,生活自然改善了。在家里,朱英的生活比起山上,那是更上一层楼,每天吃的菜,虽说没有多少山中野味,少了一些山里出土的东西,但是地上走的,天上飞的都有,特别是水中游的,母亲每天都要做十来个菜,因为自己一家人,加上店伙计。对于住的地方,也算比山上有了进步,以前在山上,用的被子都是粗布,房间除了一把椅子一只木箱子就是一张木板铺,现在,她虽说跟小妹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但房里桌椅柜齐全,还有一面镜子,小圆镜子,还有一些装饰的小玩艺,这样一布置,就象个女孩子的房间了。

朱英在山上每天没有闲着,回到家来,也不想让自己做个小姐,每天都帮妈妈操持家务,择菜洗菜洗衣服打扫房间。她的母亲被人称作太太或者夫人,她被人称作小姐,但他们家的家务没有请佣人。

朱英回到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才明白,父亲其实姓朱,而母亲姓郝,父亲在平阳的时候,一直姓郝,包括他的孩子,现在改回朱姓了。在平阳,别人都知道他是郝德仁,在钟离,别人都知道他是朱德仁,弟弟妹妹也都改回朱姓了。

回到家来,跟母亲相处了一段日子,她才发现,自己的童年给了母亲多么重的压力,给了这个家庭多么大的负担!因为她的病,全家都在围着她转,每到天凉的季节,母亲几乎经常彻夜守在她的身边,连幼小的弟弟也会被母亲抛在一边。

她没有童年的记忆,因为她一直在鬼门关里打圈圈。

朱英每天帮助母亲做完了家事,就四处看看,四处走走,哪家有个病人,她知道了,会赶去看看,她也到别的医馆去走一走。她家这条街上,不仅有一家药铺,还有一个郎中,这是她经常去的地方。

开始她去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作为邻居去看一看。这年间的女孩子,离开家出去串门情况是很少的,特别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她家在这个地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她是小姐,应该呆在闺房,学学女红,或者练练字。因为她的出现,使这条街有了一些轰动,别人家的女孩子总是把羡慕的眼光投向她,胆大的会跟父母抗议,慢慢的,一些喜欢她的人也不待见她,一些不说什么的人开始说些不中听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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