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零二章 替你出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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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仍旧是抱歉,我骗了你,其实我并未失明,只是想演一场苦肉计,讨你愧疚从而爱上我。”

珠子里鸢寂的半缕余音也终于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消无。白玉珠子在闲歌手中滴溜溜的滚动,片刻便不再动弹,原本萦绕在上头的一星气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闲歌静了半晌,面无表情,终于低声哽咽着咒骂了一句,“这就是所谓死了么?告别么?你说谎!混账狐狸……”她猩红着眼眶,骂完又蓦然垂下头去,低声哭了出来,“别这样就离开了,你在哪儿……”

他说,其实,我爱了你很久很久了。

可如何才是我爱你?

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得而复失,不见了心中至宝。这一梦一醒,却原来是一场甚至无法相见的离别。

十八新娘八十郎,萧萧白发对红妆。可是阿寂,是不是你这么说,等我哪日白发苍苍了,你便会回来了么?

鸢寂,你这个骗子。闲歌终于抱着那柄乌羽玉扇,泣不成声。

待矢墨止赶进来时,便见到颤抖着背,伏地痛哭的闲歌。

“小渊……”

他才要过去扶闲歌起来,却陡然见闲歌身上一阵绚烂银光如织,自她身上弥散开来,随后便是一阵无形而不断翻涌的气浪撞至他身上,矢墨止一个不着意,便被气浪掀离了原地。气浪一波一波,蛮横哀怨,摧枯拉朽,如同旋转不止的流萤白练,简小的精舍瞬间被撕扯开来,轰然倒塌,也直直将矢墨止掀出了谷外。

矢墨止猛然被这力道带了出去,勉强施术稳住身形停在谷外一株树上,再回头时,却见整个弥月谷被包裹在一层厚实仙障之中,成了一个茧。缭缭绕绕的烟云里,似乎满是来不及出口,残缺的眷恋与哀伤。

只有闲歌独自在里头。

矢墨止站在谷口,凝立不动,从他再见那人带着笑出现青丘之时,从他在月澜口中得知她将闲歌的杀灵种在了小帝姬身上,继而愤怒之下伤了月澜之后,那人又替他了结了这一场无妄之灾时,他便该隐隐明白会有这么一个结局。

那人,应当是爱惨了闲歌的罢,为她魂飞魄散。

弥月谷中,闲歌抱扇,长哭七日七夜。

期间大雨连绵不止,人间洪水决堤,泛滥成灾,哀鸿遍野,妖界异兽现世,祸乱从生。九重天仙人止雨不住,查明了缘由,派仙使前往青丘,可无论荒火天雷,那一道仙障依旧岿然不动,静静裹着弥月谷。

久凉感应到鸢寂元灵消失,大约知道发生了何事,亦是匆匆赶至青丘,莫曼殊自然是跟着他一同到了弥月谷。久凉尖着耳朵听见谷内哽咽哭声,一脸凝重的敲了敲谷口仙障,大声叫嚷,“闲歌你先出来,这么哭也不是办法。”

却无人应他,谷内哽咽声依旧,听得人心头发酸。

莫曼殊亦是看着仙障,一脸焦急神色。

九重天的一拨仙人是有命在身,不得不来,久凉与莫曼殊是为着闲歌而担忧,矢墨止不明心思,青丘有一部分小仙来了此处,看着翻滚着灼灼烟气的仙障,直叹为神迹。

一干仙人在谷外抱着手干着急,久凉跟莫曼殊难得没有互相争吵,独独矢墨止不发一言,呆呆望着漫天大雨,细细密密,是要侵蚀人心的刻骨哀伤,与铭心眷恋。

第八日清晨,雨止。天空终于开始泛晴,有仙人半空踏风,拨开云雾,见人间满目怆然,望之断井残垣,不禁黯然叹息。

天色阴阴沉沉,金乌鸟衔着太阳,却只盘旋着,不敢离了汤谷扶桑树。

这时不知哪个小仙惊讶了一声,“嗳!你们瞧,仙障退了!”

众仙这么几天下来,已然也被这雨淋得呆呆愣愣了。现下见到谷口那一道仙障果然如同小仙说的一般,渐渐散了开去,各自露出不一神情,却都是大喜过望。

不知从何处漫起了清淡香气,似乎是混合着杜若与宫莲,众仙嗅着嗅着,却发现那是从窄窄谷口漫溢出来。

这时有轻微响声在谷里传来,接着众仙俱都眼前一亮,是眼前谷口慢慢走出一个身姿纤细的女子来,一步一生华莲。

女子身着一件长长的火红绦丝纱衣,愈发显得身姿清瘦,肩膀上戴着一道帔子,如意纹,腰胯处有龙凤两条相对,下饰海水江牙,青莲色打底。长发高高挽起,一丝不苟,一支白玉簪斜插发髻中,簪尾将开未开着白莲一朵。她面无表情,又似在笑,清浅雅致的眉间点着一点朱砂,亦是凄艳火红。

如此一路走来,敛尽了一世风华。

有小仙轻声惊呼,“霞帔嫁衣。”

久凉与莫曼殊相视一眼,这不是凡界出嫁的衣裳么?

矢墨止朝着女子的方向微微伸了手,轻声喊了一句,“小渊……”

闲歌慢慢走到矢墨止身边,朝他浅浅笑开,却如同别致人偶,毫无感情。她淡淡道,“君上,你叫错人了,这里只有木闲歌,是鸢寂的妻。另外,有些东西,是你如何挽回也挽回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忘了罢。”

他又走到仍旧戴着猫脸面具的久凉与莫曼殊身边,静静道,“你们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久凉才要问一句“去哪儿”,手边就被莫曼殊紧紧掐了掐,随机莫大美人又赶紧跑到闲歌身边,弯了弯身,娴雅道,“去!怎么不去!”

闲歌道,“好,我们回久见莲渊。”面上依旧是不悲不喜。

隐在长袍里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墨玉扇,指节泛白,她心中却笑容浅浅。

阿寂,今日,我嫁给你,也为你出殡。

心中满是浮冰碎雪沉积起来的剪影片段,独独只有那一个人。

第一次见那人的真身时,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我名为鸢寂,闲歌可唤我一声寂,或者阿寂。”

那人也是在这谷中,为她挡了矢墨止的凌厉杀机,言辞尖锐,“我家阿月,与寂可是断袖情深呢。有寂在此,阿月又怎会看上别家女子?哦呀,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陪她偷宝贝偷酒吃偷偷溜到人间,狐狸的狡狯性子尽显。

在人间,她清白悬于一刻,他掐着时机晃荡着一副得瑟脸站出来,有些拈酸喝醋,“原来闲歌大人果真喜新厌旧,或者既喜新又念旧?”

担着满身伤痕,去九重天将她救下的鸢寂,耍着小把戏与苦肉计,诱哄她爱上他。

这样一只狐狸,终于为了她,而离开了她。

在久凉同莫曼殊远远御风跟在身后时,闲歌双颊滑落两行清泪,看着手心里的墨玉扇,瘪着嘴,“碧落已穷,阿寂,我心里却还是难受得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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