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十章 最后是谁关上了门,远去了也不回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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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年头天界的怪事也特别多。

关于离烬上神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和玄色上神家的未婚妻在两家门口抹脖子自尽最后两人一起被白晨仙子拖到太上老君门前起死回生的那点事,已经在三界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其中最著名的版本莫过于,由爱生恨。

据有关人士猜测,新婚之前大概是玄色上神发现自未婚妻跟玄色上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一气之下便带了人马杀去前线。结果玄色上神因惦记着偷情路上有玄色上神这块绊脚石,所以干脆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趁乱将玄色上神残忍杀害然后回去直奔小情人怀抱,谁知刚还没温存多久,便被自家老婆发现,然后两人担心名声不好,便决定一起殉情双双做对鬼鸳鸯,又岂知自家老婆不甘心奸夫*就这么死了,一定要把两人救活之后再投入到水生火热的折磨中去,于是便替两人止了血拖到太白出治疗,然后自己离家出走去寻找传说中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方法去了,只待两人一醒便直接回来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

此乃太白版奸情,据说是在近日天庭八卦上卖得最好的,就连女娲娘娘与如来佛祖那儿都有一份。

一来,是由于两人身份高贵,二来,众神实在忧心两人再度想不开,于是便派了太白这一终极八卦挖掘者去对两人开导开导。

于是,薄荷殉情未果之后,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了笑得高深莫测的太白。

“太白?你也下地狱了?”薄荷摸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脖子,狐疑道。

“非也非也。”太白摸了摸胡子,将手中的拂尘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不是老神死了,而是薄荷仙子你还尚在天界。”

薄荷眼神闪了闪,然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许久,太白才听见她问:“是谁把我送来这里的?离烬呢?”

一醒来就不顾自身安危的问起离烬上神,果然有奸情啊!看来,今晚开有奸情的赌局他是赢定了。

太白嘿嘿一笑,沉吟道:“是白晨仙子送你们来这里的,至于离烬上神么,比你先醒一些时候,此刻大概出去散步去了。”

“白晨……她现在人在哪儿?”

眼前蓦然浮现出白晨苍白绝望的脸,薄荷心中的疼痛更加剧了几分。

玄色已经不在的事实至今还在耳边飘然回荡,她没有办法忘记,也还没有勇气去剥开血淋淋的伤口仔细的看。

或许是她太软弱了吧,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内,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去结束。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离烬居然也会做何她一样的傻事。

现在她总算理解到修罗公主的那句话,其实不止是她与玄色,芸芸众生,六道轮回,其实我们也都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太白道:“至于白晨仙子的去向,老神便真的不知道了。”

他说的是实话,白晨将他们俩送到太上老君这里边踩着一朵祥云飞得不知去向了。

见薄荷闭着眼没什么反应,太白便又摸了摸胡子继续道:“薄荷仙子,虽然老神知道这番话或许会让你难受,但老神还是不得不说。玄色上神已经走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薄荷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太白又接着道:“我知道,玄色上神的仙去给了你很大的打击,但这世间毕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现在还年轻,或许觉得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两眼一闭便什么也不管了。”

“但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便算对得起玄色上神了吗?上次睚眦那件事,玄色上神那么拼命,甚至还损失了一条左臂,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

“在他眼里,你的命比他自己的都重要,那你为什么还要辜负他的这份珍惜,随随便便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玄色上神走了,但他是作为一个英雄,为保卫自己的大好山河而死在了战场上!他的仙去顶天立地!值得我们所有老少神仙学习,我们会记得他,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忘了他,因为他是如此真实的在我们的记忆里辉煌过。”

“太白老了,不能体会到你们小一辈的那些柔情蜜意,但玄色上神带你到天庭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仙家都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能替他好好活下去呢?替他更精彩的活下去呢?说不定你活着活着便会等到玄色上神的又一道轮回了呢?”

“薄荷,好好活着吧,有一天你甚至会庆幸自己还好好活着。”

眼泪从眼角连绵不断的滚落,薄荷背对着太白捂着一直不断撕裂般疼痛的心脏,无声的落泪。

太白的话说得是没错,每一句都说得无比的妥帖到位。

但是有些伤,真的不是说止便能止的。

就如某些人,不是我们说能忘便能忘的。

玄色,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玄色,面无表情拿着女娲石让她走的玄色,说要她陪他看最后一个日出的玄色,知道她被离烬伤了不顾一切将人带到她身边的玄色,带她去凡间看烟花的玄色,替他温柔绾发的玄色,说他是笨女人的玄色,浑身是血只为等着她归来的玄色,就算只剩下一只手也要替他撑起整个天空的玄色,要她嫁给他的玄色,说过几天便回来的玄色,这么多的玄色,温暖她,然后在她真正想要做他妻的时候,不在了。

因为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因为他知道……

自己心里的犹豫,自己心里的想念。

这出名为爱情的戏里,看得最透彻的便是玄色,她又怎能瞒过他呢?

如果神仙真的如凡人口中的无所不能,那她肯定会选择在昆仑山初遇的时候。

什么也不说,直接从他衣服堆里扒出女娲石便跑。

或许这样做的话,他之后会找她算账,然后眼底带着深深的厌恶。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至少要比现在要少很多很多的痛。

玄色……

你知道么?我真的宁愿你和太白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天界而死去,而不是自己导演了一场浩大的死亡,只为了成全我与离烬。

擦去了腮边的眼泪,薄荷用力眨了眨眼睛,将余下的泪水逼回了眼眶,然后才起身问即将走出门外的太白道。

“玄色……他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随我来吧。”太白看着两眼通红的她,浅浅的叹了口气。

“太白,告诉我地址,我想一个人去。”

薄荷从床上撑起身子,踉跄着下地,脆弱的样子像极了风中来回漂浮的柳絮。

太白极不放心的扫了她两眼,然后板起脸,严肃的拒绝道:“不行,陛下严令老神我必须将薄荷仙子你照看好。”

薄荷眼神忽闪了几下,然后低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干傻事了……”

“真的?”太白挑眉。

“嗯。”薄荷点了点头。“如果我真要自寻短见的话,就算你看着我也不一定会管用,更何况我现在不会了。”

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然后太白思索了一下,然后道:“玄色上神的尸身已融化在了北荒,先如今便只有仙去时的衣冠还埋在了昆仑山之巅。”

踩着祥云直飞向昆仑山,途中奔走在云端的时候,初春的风还是彻骨的凉,扑在人脸上跟眼泪一样。

薄荷抱紧了双臂,却始终也找不回在玄色怀里的那种温暖。

有时候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里面疼,习惯了每天睁开眼便有温热的早餐,习惯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陪在身边,习惯了每一天有他陪伴的日子。

然后有一天,那个人不在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你才会发现,原来一个人竟是那样的孤单。

再次踏入昆仑山上那片葱郁的竹林,心里又开始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揪成了一块。

一边走着一边轻轻的拂过那些站得笔直的凤凰竹,清冷淡漠,就和玄色平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眼前又开始雾里看花般朦胧一片,薄荷深吸一口气,再次扶着竹子往前一步一步的挪。

越到竹林深处,光线便越发的暗淡,风穿过竹林的时候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人说经常和一件东西长时间的接触,那件东西便会染上主人的魂,现如今竹影婆娑,玄色,你可知我来看你了。

竹林的尽头便是踏青小筑,往日一眼便能从这条小路看到底,而现在小路尽头被一抹绯色的背影所遮掩住,她无法看得透彻。

他站的位置恰好是竹林阴影与阳光相分割的地方,艳丽的红,青翠的绿把他原本俊逸的背影晕染上了一层魅惑的妖冶。

或许是觉察到薄荷的到来吧,离烬缓缓的回头,红色的发刹时穿过阴影,在阳光划过一片分外美好的弧度。

仿佛料到薄荷会来一样,离烬脸上并无过多的惊讶,反而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向那光与影的边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久了的缘故,两人的手竟没一人是暖的。

走到过了竹林,离烬直接带薄荷到刚吐出新绿的葡萄藤下,对她说:“过去吧,玄色就在这里。”

薄荷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回答,指尖深深的掐入掌心,好半晌,她才抬头,嘴角微扬成一抹好看的弧度,朝着阳光,朝着葡萄藤的方向,跑了过去。

长发如云游。

红色的衣在空中如蹁跹的蝶。

离烬这才发现,原来她穿的是绣有金凤的红色嫁衣。

她站在葡萄藤前伸出手指一点一滴的抚摸,声音好似落花照水般温柔。

“玄色,你看我穿嫁衣的样子漂亮吗?”

葡萄藤仍是静静的伫立着,没人回答她的话,离烬在她身后微闭着眼,黑睫颤动。

“玄色,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嫌我新娘子的嫁衣没有你新郎的漂亮?”

她咯咯的笑着。

清脆的笑声在竹林间四处飘散

柔媚的眼弯成了两轮小小的月牙,嘴角的梨涡盛着让人溺毙的温柔。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理我,你生气我迟到了对不对?”

“不过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她站起身,用力抱住了那些残破的枯枝败叶。

脸上的笑,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美丽。

因为从来就没有人会有那样幸福的笑容。

“玄色,因为我平时总惹你生气所以你闭着眼不理我了对不对?没关系的,下次我更温柔的时候,你再来娶我好不好?”

离烬睁开眼,走过去,低下身子抱住了她,仔细的替她抹去了腮边的泪,说,

“小九,我们回华山去……好不好?”

薄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两人就这样凝视了许久许久。

直到枝头上有一片新绿的葡萄藤叶子打着旋从他们身前飘落,薄荷才轻轻的问:“离烬,你告诉我,玄色最后……有没有说过什么。”

“有。”离烬摸着她的发,抬头仰望着苍穹。

仰望着无边无际的苍穹。

“他说,好好……照顾她。”

凤凰竹还在身后不知疲倦的摇晃,沙沙的声音,川流不息。

薄荷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神色温柔的说:“回不周山吧,螭吻也想家了……”

玄色,你说得对,人的一生朝生暮死于我们不过是弹指瞬间,但他们都尚且懂得善待自己,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好点呢?

…………………………

回不周山之后,两人就又过上了在华山一样的日子。每日离烬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弄些清雅小菜,而她照旧每天半夜去菜园子里偷菜,然后第二日一大早把离烬从床上踹起来陪她去菜市赚银子。

两人都没有提到玄色,也没有提到白晨,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个华丽而沧桑的梦,梦醒了,他们又回到了云淡风轻的现实。

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些事,不是说忘记便能忘记的。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有效的药,就在薄荷以为自己的伤口再次有复原的迹象之时,白晨的归来却又硬生生的撕裂了它……

那日,薄荷刚从集市回来,哞哞与螭吻便一脸着急的咬着她的衣摆将她往东南方以前离烬疗伤治眼的红莲地狱跩。

薄荷扭不过这两家伙的蛮横,便索性跟着它们去了。

但走到红莲地狱门口的时候,螭吻与哞哞却又死活不让她进去,而且哞哞还有模有样的将耳朵趴在岩壁上,似乎让薄荷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崖壁上。

薄荷无奈,只得照着样子做。

但这样做了之后,她便后悔了,她听到了她这辈子也不想听到的秘密,不想知道的真相……

耳边先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仿佛布料滑落的声音,接着便是男女粗重的喘息与*……

薄荷心里一颤,想移开耳朵,但身子却又不由自主的粘在了上面。

喘息声还在继续,但隐约的也开始传来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离烬……你,你继续和她在一起……不怕……不怕她日后发现……恨你吗?嗯……”

“别人或许还会以为……玄色上神是……是修罗公主所杀……嗯……但是当时……当时修罗公主为什么……会有机会混进来……如果……如果不是你……故意……故意松懈防卫……她根本……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进来……”

“我……我说的对不对……啊……”

那声音,她无比熟悉。

以往在天庭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白晨。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薄荷惨淡一笑,眼中有什么光亮在一瞬之间轰然熄灭……

许久许久,待洞中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之后,薄荷提着缓缓的走进了洞中。

她进去的时候两人已穿好了衣裳,白晨柔若无骨的躺在离烬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离烬散落的发。

离烬诧异的看着她,眼神一黯,接着面无表情的说:“你听到了。”

她点了点头,手中之剑霍然出鞘,直逼他们俩的面门。

白晨嘻嘻一笑,用花藤绑住了她的剑,薄荷手一抖花藤应身寸断。见两边动起了手来,哞哞与螭吻也化作了真身想要进来帮薄荷一把。

无奈两只体积太大,而这山洞又是有名的仙洞,它们俩挤了半天也没挤进来。

白晨平日在天庭没事便四处风流法力自然没有薄荷的法力高,但因为身边有个离烬,所以薄荷每次的杀招到最后都被四两拨千斤的化掉了。

狗被逼急了都知道跳墙,更何况是正处暴怒边缘的薄荷。

白晨是他的妻,他帮她,护她实属当然。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他们伤害她,她已然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伤。

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玄色,所有的人当中就只有玄色最干净,也只有玄色才会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他,绝不允许,哪怕那个人是离烬……

身后便是红莲地狱,炽热的高温除了离烬,她与白晨身上几乎都挂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薄荷心一横,干脆趁白晨捏诀的空当,直接扑过去一脚将白晨往红莲地狱踹去,然后转身将剑刺入了离烬的心脏。

离烬闷哼一声,伸出两手指夹断了剑,然后变换出一根三尺白绫将白晨不断下落的身子稳在了红莲地狱外。

“小九,这里很危险,我出去再跟你解释。”

“解释?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薄荷冷哼,化手为剑直接弄断了那根白绫,却不料想白晨却从另一端甩来一根花藤将她也用力拉向了红莲地狱。

“小九!”

离烬过去飞过去拉她,白晨冷笑一声,迅速的斩断了连接在她手上与薄荷腰间的花藤,而薄荷也扯断了手中的白绫。

两个女子,一蓝一碧,同时在他眼前坠落。

白晨据他的位置较近,所以他便先拉了白晨,接着又去拉薄荷。

却怎想白晨在他拉住薄荷的一瞬间从口中吐出一枚银针击中了他的手腕,伸出去的手一抖,薄荷便从他眼前笔直的坠落。

“白晨,你……”

离烬咬牙切齿的怒视了她一眼,接着便跟着薄荷往下跳,又岂知白晨直接扑入他怀里不顾一切的将他拉回来,在红莲地狱的上方狠狠的吻住了他……

最后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两人相吻的瞬间,停留在离烬先拉住白晨的瞬间。

全身被火焰包围,滴出的泪还未往下落便随着热气蒸腾了……

往昔的记忆从眼前漂浮而过,薄荷在大火之中缓缓张开了双手,仰面向天。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而他,却不是我的。

原来在迎接死亡的那一瞬间,心才会真正的静如止水。

爱也罢,恨也罢,离烬,这次她真的不再欠你什么了……

恍惚中,好像看见了玄色在结满紫色的葡萄藤下对她伸出了手,说:“小九,过来。”

她不知道那是真实的还是虚幻,她只记得那是玄色离开之后,她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见他。

然后她笑了,笑容明媚的扑进了玄色的怀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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