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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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封璃回到座位上,一旁的凤歌,对他投来探询的目光,可他却怔然没有回应,可握住椅子靠栏的手,却因为越来越用力而指节泛白。

凤歌心中,逐渐升起不祥的感觉。

过了片刻,门口有宫人来传报,说封玦上殿。

凤歌一愣。

她并不知道封玦回来的事,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从地宫出来,转到另一个封闭的牢笼,身边都是封璃的人,一切消息都对她封锁。

眼角的余光,瞟到封璃越发灰败的脸色,她还以为是封玦,让他如此紧张。

“传。”她强自掩饰住内心的惊喜,努力保持语调平静。

可是,当她看见随后进殿的封玦,身边的那个人,心中所有的喜悦,顿时凝固。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干什么?

凤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死盯住苏浅。

两边的大臣,也错愕地看着这个随封玦进宫的女子,不明所以。

封玦在大殿中央站定,而苏浅却未停,径自一步一步,走向那玉阶。

凤歌的心里越来越恐慌,最后拍案而起:“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擅自……”

苏浅安静地看向她,眼眸如琉璃,折射着冰冷的光:“放肆的是你,竟敢冒充朕,堂而皇之地坐在这凤座上,该当何罪?”

顿时,满朝文武,如头顶炸开一记惊雷,都再动弹不得,直愣愣地望着她们二人。

凤歌再也沉不住气,大喊:“来人哪,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朕拖出去。”

她又焦急地看向封璃,希望他站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却见他,仍旧怔怔地坐着,垂眸看着低处不动。

而苏浅,自始自终,没有停过脚步,已经走到封璃身前。

她站定,对他微微一笑:“封璃,你被骗了,她不是真的女王,我才是。”

“你胡说。”凤歌怒喝,将脸转向封璃:“你快说话,将这个疯女人拉出去斩首。”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着了慌,害怕封璃动摇。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台下的封玦,一言未发,只是将眼神转向别处,心中响起一声沉息。

其他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屏息等待事态的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封璃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苏浅,声音低沉:“你如何证明,你是真的?”

苏浅淡淡一笑:“你且先取下她的凤冠来。”

凤歌立刻又要喝止,封璃的指尖,却在扶手上重重一顿,然后竟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凤歌自懂事以来,几乎从未像今天这般,将面容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心中慌乱,只想去夺那凤冠,重新覆住自己的脸。

苏浅却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徐徐在封璃面前展开,指着下方落款的那个“璃”字:“这是你亲手所作吧?你且仔细看这画中人,右眉处,有一颗黑痣,你再对比我们二人,便可辨出真假。”

凤歌闻言,眼神瞬间呆滞,她从来未曾想过,自己当初玩的把戏,最终会在今天,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封璃也再说不出话来,抬起头,对上苏浅的目光,唇边泛起苦笑,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苏浅只是淡然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他们的对视,让凤歌越来越恐慌,她不顾一切地去摇封璃的肩膀,低吼:“你不能帮她,我才是你的女人。”

封璃自胸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站起了身,目光从苏浅,移向凤歌,凝视着她许久,才沉声开口:“将这个冒充陛下的人,拉下去。”

侍卫即刻一拥而上,却又迟疑地停住,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一个。

封璃闭了下眼睛,伸手将凤歌,推了出去。

凤歌在那一刻,怔怔地回望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居然,也舍弃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心痛,竟然更甚于当初封玦舍弃她的时候。

封璃避开了她的眼神,屈膝向苏浅行礼:“微臣眼拙,一时失察,认错了人,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苏浅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她的容貌,的确和朕极为相似,你认错也情有可原。”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凤歌,面色冷而威严:“将她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将凤歌拖下了殿,她恨恨地回头望着台上的二人,在经过封玦身边时,更是恨意露骨,直骂:“你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其罪当诛。”直至出殿之时,还大骂苏浅:“你这个贱婢,别指望真能坐稳江山……”

苏浅对她的话,似充耳不闻,平静地扫视全场,泰然入座,尽显凤临天下之势。

封璃也慢慢走下了玉阶,站到封玦身边,率群臣跪拜,高呼万岁。

苏浅只是平静地接受,眼无波澜。

而她,并未戴回那凤冠。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用任何东西,遮掩自己原有的相貌。

这张脸,既然是一切孽障的根源,她就偏要坦荡示人,誓要找出其背后隐藏的秘密……

早朝结束,群臣散去之时,还不由得悄悄回头,看苏浅的脸,只觉得今日之事,实在太过震撼。

到最后,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寂静无声。

半晌,苏浅望着封璃,开口:“我不会处死她。”

封璃一愣,猛地抬头看她。

苏浅只笑了笑,未再言语,封璃却觉得,她已经将自己看穿。

他今日,又做了一次艰难的抉择。

上次,生死攸关之时,他选择了凤歌,放弃了她。

而这次,他终于将对她的亏欠补偿,却又难舍,凤歌那一刻,痛楚的眼神。

纵使那个女人,数次背叛他,可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不忍。

他本来,真的怕苏浅直接杀了凤歌,以报前仇,那对他而言,亦是一场凌迟。

所幸,她没有。

“谢陛下。”他声音发涩。

“退朝。”苏浅站起来,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封玦,眼神中,有感激。

而封玦此刻,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在凤歌经过他身边,痛骂他的那一刻,他也心痛。

甚至他也打算,若是苏浅真的要杀凤歌,他会挺身求情。

他也同样害怕,每一次,在她们之间做选择的时刻。

苏浅转身离开,当她走在熟悉的廊间,心中慨然。

命运,又一次轮回。

不知这一次,她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

那天晚上,大约无人入眠。

封璃在房中,走来走去,眼神阴郁。

他的确未曾想过,最后横空插进来的人,会是苏浅。

即便是封玦,他都不会迟疑。

可是对她,他下不了狠手。

自己离那个宝座,本来只差了一步。

可如今,局势又将再度改变。

而凤歌……他想起她,又不禁叹气。

她本已是他即将弃用的棋子,可他还是心软。

想起封濯曾经对封玦的评价,说他太重感情,所以难以成事。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儿女私情,已然成了他全盘计划中,最危险的变数。

封璃喟然长叹,随后又书写密信,将个中境况,告知夜骐。

而夜骐,早在封璃的密信到达之前,便已收到飞鸽传书。

将那张牛皮纸揉得粉碎,他心焦如焚。

她居然,真的走了这步险棋。

他开始后悔,当初应该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让她恨他。

封璃的野心,他最清楚。

即使能暂时容忍她,也不可能容忍太久。

那个位置,是封璃毕生夙愿,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爬上去,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当苏浅成为他的绊脚石,他最终一定会将她清除。

“传李玉。”他命令。

不多时,李玉匆匆赶来宫中。

当他看见夜骐沉郁的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立刻组织最精锐的影卫,潜入大骊帝都,保护皇后。”他仍然固执地,将她当做自己的皇后,无论今生,她还承不承认,回不回来。

“是。”李玉听令,随后又问:“娘娘她现在……”

夜骐叹气:“她已当了女王。”

李玉怔了怔,却并不是太诧异。

那个女子,本就不凡。当日站在高阶之上,看她独自走入禁卫府的地牢,那种坚韧无畏,至今令他印象深刻。

“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以娘娘的胆识魄力,也不一定周旋不开。”他安慰夜骐。

夜骐摇头:“宫廷斗争,太过险恶,我不能让她孤身犯险。”

哪怕,她的身边有封玦,他心中仍是难免有芥蒂,毕竟,她是他的女人,就得由他来保护。

“微臣明白。”李玉领命而去。

夜骐又沉沉叹气,若不是自己现在分身乏术,他真想潜去大骊,守在她身边。

傻瓜,倔强的傻瓜,他低骂,心却为她揪作一团。

这些天,他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枕边仿佛还留着她的清香,闭上眼,仿佛她还躺在他的身边。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好难受。

他从未这样依赖过一个人,以至于她走了,自己仿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在宫中,看到某个和她相似的身影,他都会赶上去,多看一眼,可每次都是更失望,更落寞。

他只能拼命找很多事来做,不然,怕自己会疯掉。

浅浅啊,你要好好的,不要傻,不要让我担心。

他将脸,埋进枕头,嗅着那已快消逝的芳香,心中狠狠地抽痛……

苏浅在第三天晚上,走进了天牢。

门口的狱卒,自然不敢拦她,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关押凤歌的监牢之外。

其实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而她也特意嘱托过,并未给凤歌上刑。

这并非是因为,她想以德报怨,也不仅仅是为了封璃和封玦的不忍。

而是因为,她的心中,另有疑问。

本来躺在床上的凤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警觉地醒来。

这些天,苏浅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让她惊疑不定。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当她看清,来人正是苏浅,立刻坐起来,扑到铁栏上,愤恨地望着她:“你居然还有脸来?”

苏浅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当初,她们在凤宁殿的情景。

那时候,她是待罪的囚犯,凤歌是女皇。

而如今,她们的身份,恰好颠倒了过来。

命运的安排,如此错乱。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和女王,会有所交集。

可是,或许她们之间的交集,还不仅如此。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她望着凤歌,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凤歌咬牙,挑眉反问:“想要我教你治国方略么?”

苏浅微笑:“那倒不必。”眉宇间的淡定自信,让凤歌心中猛地一滞。

若是这个女人,不但抢了自己的位置,还能做得比自己更出色,那会让她,真正挫败到底。

而苏浅此刻,已言归正传:“你知不知道,兰惜蕊是谁?”

凤歌顿时愣住,随即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浅紧紧地盯着她:“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谁?”

凤歌不答,和她对视,想从她眼中,探究出她的用意。

“有人说,她是我的母亲。”苏浅一字一顿。

凤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驳斥:“绝无可能。”

“她究竟是谁?”苏浅追问。

凤歌却再不说话,只吼叫着要她滚。

苏浅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终究转过身离开。

凤歌却腿一软,慢慢滑坐到地上。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而苏浅,在走出那阴森的天牢之后,抬头仰望夜空中,清冷的星光,长长舒出一口气。

就刚才凤歌的激烈反应,她知道,兰惜蕊和凤歌,一定有某种关系。

而这既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

曾经,她不敢去做任何联想。毕竟,她身份卑微,而凤歌,是真命天女,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隔。

可当夜骐告诉她,母亲的秘密。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其中究竟有何蹊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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