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2章 拔苦救难(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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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中年男子首先回醒,正要起身,感到左肋剧痛,不由得呻吟一声,心想:“这小道士当真了得,要想击败他,非得师父亲自出手才行。”见蜃月环就在身旁,心中一喜,将它收入体内。缓缓起身,找回白玉短棍,走到绿衣女子身旁,向她体内输入真气。

用不了多久,绿衣女子苏醒过来,环视一周,收回蜣螂,问道:“四哥,你将小道士怎样了?”中年男子听她话语中含有关心之意,冷冷看她一眼,道:“你放心,他很好,我没本事把他怎样。”绿衣女子见他醋意很浓,不再多说。中年男子道:“此人男具女相,沉静如山,广博如海,像是已具有道体仙胎。他毫不费力就破了我的蜃月幻境,功力之高,已非你我所能想象。”起身踱了几步,暗暗寻思:此人能够识破幻象并不出奇,但他怎会知道白兔才是我的真正化身?沉思一会儿,不得其解,不再徒费心力,和绿衣女子携手而去。

蜃月幻境中的华服女子、手持巨斧的大汉,以及正在捣药的白兔,三者中必有一个是中年男子的化身。祭起蜃月环之前,中年男子一直以庚金神功的方式发起攻击,三者中,唯有手持巨斧的大汉,最像修炼庚金神功的人。中年男子无非是想让小云误以为大汉才是他的真正化身。小云一旦上当,注意力全用于提防手持巨斧的大汉,难免就会被化身白兔的中年男子所伤。但在战斗开始之初,见中年男子的招式无故转折,小云早已认定他修炼的必是乙木系的神功。兔为卯,卯就是东方乙木,所以小云马上就猜出三者中唯有白兔,才是中年男子的真正化身。推断准确,才得以一招克敌。

小云在庙里转了一圈,未发现异常,方才点起龙蛟千里香,之后开始行功。二个时辰后结束,起身出了小庙,负手等候。东方泛白,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道士飞奔至庙前。他上下打量了小云几眼,心里疑问丛生,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会有我教秘制的信香?”龙蛟千里香得来不易,道门中只有荣字辈数人身上备有,而荣城等人他全认得,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云道:“我是云天鹤,法号紫微。”青年道士大吃一惊,撩袍跪倒,叩首道:“弟子吉贞,暂代青羊观观主,不知掌教真人驾临,多有失礼,尚请见谅。”小云道:“起来吧!你是何人弟子?”吉贞起身道:“弟子的师父是清虚真人,他和清和清静两位师叔,为师祖守灵三年,眼下都在太和山上。青羊观的事务暂由弟子代为打理。”小云道:“观中有多少人?”吉贞道:“总共十一人,掌教真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云盘算了一下,说道:“有件事需要你们相助,可能会占用你们不少时日,咱们先去镇里找冯员外,路上再说。”二人出了庙门,踏着黎明的曙光向浣花镇走去。

路上,小云把自己的初步打算全盘告知吉贞,最后道:“我初入江湖,人微言轻,此事需要你全力支持,才能得以解决。为了让镇上的百姓可以生存下去,麻烦诸位之处,云某在此谢过了!”说完躬身施礼。吉贞跪倒回礼,结结巴巴的道:“您行此大礼,吉贞如何可当。”小云扶起他,不再多言,回到镇里,独自来到七婶家,招出翥凰,让她服侍七婶用餐。之后回到街上,和吉贞一起前往冯家大宅。

来到门前,吉贞扣响门环,道:“贫道吉贞,前来拜会冯员外,有要事相商,请开门!”吱扭一声,大门开启,走出一人,正是曾经污辱打骂过小云的张三。他已明显苍老,双鬓皆白,神情萎靡不振,已非两年前飞扬跋扈的模样。他施了一礼,道:“两位道长请先到客厅暂候,我去请老爷出来。”说完,引领小云和吉贞前往客厅。

小云此时方才发现,他不知何故竟已跛了,走路一瘸一拐,十分缓慢。二人在客厅坐下,张三奉上茶水,转身出门。小云拿起茶杯吸了一口,心里诧异,茶叶虽好,但不是当年的新茶。环视一周,见客厅中除了一张八仙桌,再无其它摆设,显得很空旷。冯员外作为富甲一方的士绅,客厅中竟只有一件家具,并且用陈茶招待客人,可见家境已是大不如前。

过了一会儿,冯员外走入客厅,和两年前相比,他至少瘦了几十斤,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很肥大,头发更是全白了,脸上皱纹交错,尽是愁苦之色。他身穿一件绸缎夹袍,已有多处破损,寒酸困窘,已是一目了然。他快步走到二人身前,躬身施礼,道:“吉贞观主大驾光临,令茅舍蓬荜生辉,冯某真是三生有幸!”小云和吉贞起身回礼,吉贞笑道:“冯员外太客气了,贫道事先未曾打招呼,就登门拜访,唐突之处尚请见谅。”

冯员外连连摇手,道:“岂敢,岂敢,只要您不嫌村居简陋,便请常来做客。”寒暄之后,三人分宾主坐下。冯员外见小云坐在吉贞的上首,不免感到诧异,心想:这小道士如此年幼,难道他在道教内的身份,竟高于吉贞观主?见他惊疑,吉贞道:“冯员外,贫道为你引见一位高人。”向小云一指,道:“这位是我教的掌教真人,法号紫微,是贫道的师叔祖。掌教真人入教以前,就住在浣花镇,是冯员外的同乡。”

道门掌教不论是在朝在野,或是在江湖,一向亨有崇高的威望,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表,身份和皇帝基本持平,所以历代皇帝见了道门掌教也必要礼让三分。冯员外只是一个乡镇的土财主,何曾见过这样的大人物?闻言一惊,急忙起身再次行礼,道:“冯某不知您老竟是道门掌教,怠慢之处尚请见谅。”直起身来,道:“吉贞观主说您老是冯某的同乡,但请恕冯某眼拙,不知您老尊姓大名?”

小云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说道:“我是云天鹤,冯员外难道不认得了?”冯员外缓缓坐下,喃喃自语:“云天鹤?…….”蓦的惊呼一声:“你是小云?你不是早已死了吗?”小云道:“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又有什么办法?”冯员外想起两年前自己曾经污辱过他,暗暗寻思,此人眼下已经贵为道门掌教,手下有门徒上百万,此次回来八成是想为难于我!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起身,惊惶之下,撞到了桌子,面前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也不去理会,道:“你是回来报仇的吗?”声音发颤,已是面如死灰。

小云见他吓成如此模样,不免心生怜悯,再次示意他坐下说话,说道:“往事已矣,提它作甚?你只是未曾借米于我,并未伤害我,我有何仇可报?”冯员外惊魂略定,缓缓坐下,心里仍存疑惧,屁股坐在椅子边缘,后背距座椅的靠背至少有半尺,只是浅坐而已,神情恭谨卑下,犹如待宰羔羊,小声道:“您既不是来报仇的,请问您找鄙人有何事?”小云道:“我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冯员外相助,但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请教,希望你如实回答。”冯员外暗中松了一口气,道:“您尽管问来,鄙人知无不言。”小云道:“好!我先问你,家中为何成了如此模样?”

冯员外叹息一声,说起了两年多来的艰难境遇。原来,租赋再度上调之后,已是高得吓人,农民无论是自种,或是租种农田,皆已是入不敷出。上年秋收之后,一百七十余户佃农纷纷退租,冯员外家的三百余顷良田自此无人耕种,但租税必须如数交纳。今年夏季收割之时,农田颗粒无收,为了完租,冯员外只得自己垫付了一千余两纹银。

此后,他本想将农田卖掉,以减轻完租的压力,谁知原本几十两一亩的上等良田,眼下报价二两纹银一亩,仍是无人问津。他手里的三百余顷良田,卖又卖出,扔了舍不得,留在手里,不但毫无收益,反要承担相应的租税。秋收之后,为了完租,冯员外再度垫付了一千七百多两纹银,家里的存银就此告罄。眼见距来年夏收已不足半年,他已无力完租,让他如何不愁?说到此处,他已是泪如雨下。

张三一瘸一拐走入厅中,为三人续上茶水,收拾起摔碎的茶杯,转身出去。冯员外叹息道:“今年秋天,县里的衙役上门催租,当时我手中的现钱不足,便央求宽限几天,谁知一班衙役竟犹如一群禽兽,不由分说,抄起水火棍就要打我。张三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成重伤,事后虽经大夫全力施救,命是保住了,但一条右腿就此瘸了,留下了终身残疾。眼下我已是身无分文,张三如此待我,我也无法回报。一想起此事,我心头就如刀割一般。唉!真是造孽呀!”。

小云沉思一会,问道:“冯员外,眼下你家中有几口人?”冯员外暗吃一惊,不知他问此作甚,但又不能不答,道:“我家中原有二十多口人,最近几年求生不易,从各处前来投奔的亲戚,也就多了起来。如今家中老老少少加起来,已有六十多口人。原来有三十多个长工,十几名丫环,眼下也已养不起,早已让他们各自回家。即便如此,六十多口人一天的生活用度至少也要十几两银子,我已无力支撑,用不了多久,全家人就要活活饿死,老天爷呀,可怜可怜我吧……”说完,嚎啕痛哭起来。

小云盘算了一下,道:“冯员外,镇里眼下有多少闲置农田,你是否清楚?”冯员外计算一下,道:“总共约有四百多顷,其中有我的三百余顷。”小云道:“除去你的不论,如果将余下的所有农田全部买下来,需要花多少钱?”冯员外吓了一跳,道:“眼下租赋太高,已无人肯去种地,所以田价一文不值,估计有个八九十两银子足以把余下的农田全部买下。但问题是,买下来就要承担相应的租赋,眼下田税已高于种田所得,需要自己垫付银两才能完租,谁肯干此等亏本的买卖?岂不是自寻死路?”

小云不去理他,转头对吉贞道:“明日你以本教的名义,将镇上所有闲置的农田全部购买下来。在各处路口张贴告示,告知在外乞讨和躲入山中的本镇人,让他们在明年开春之前回乡。原本家里有田的,本教将购得的农田无偿归还。家里无田的,按家里人口多少予以分配。不论何种情况,本教只按每十抽一的比例,向他们收取租金。官府的租税由本教交纳,本教所定租金和官方租税之间的差额,由本教垫付,他们就不必理会了。此项措施试行三年,之后根据实际情况,再作相应调整。总之一句话,必须让镇里的百姓能够存活下去,我的此项举措,你认为实行起来有困难吗?”

吉贞面露难色,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垫付租税一条,以青羊观的财力是无法完成的。”小云笑道:“此事不难解决,明日我手书一封,你差人寄往太和山,荣城师兄自会划拔相应的钱款给你。还有别的困难吗?”吉贞笑道:“如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太和山强大的财力作后盾,掌教真人尽管放心,弟子定会将此事办好。”

小云微微一笑,转头对仍在发楞的冯员外道:“我原本打算将你手中的三百多顷农田全部买下,替你免除完租的压力。但考虑到你家里人口众多,如果只是依靠卖田所得的死钱度日,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度面临窘境,如此反为不美。”

冯员外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闻言并不接腔。小云道:“冯员外,按你所持有的田亩数,累计三年的租税,如果折算成现银,大约会是多少?”冯员外默算一下,道:“最少也要九千两纹银。”小云手里有清祺给他的一百两黄金,可以折换白银一万两,经营此事已是绰绰有余,于是说道:“我可以给你垫付三年租税,田产仍归你所有,但三年中的使用权归本教所有,我们分给何人耕种,你无权干涉,你认为是否合理?”

冯员外颇为迟疑,道:“你替我垫付的这笔钱,我日后是否需要归还?”小云道:“这笔钱是我教租种你所有土地的租金,当然不用归还。九千两纹银用来完租也只刚刚够用,今后你一家六十多口人的生活又将如何维持?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千两白银,可以勉强维持你一家人三年的生活所需。这笔钱同样不要你归还,你尽管放心好了。”

冯员外沉思起来,三百余顷良田留在自己手中,不但毫无收益,并要承担春秋两季高达三千多两纹银的租税。如果把农田全部卖出,所得银两最多只有三百余两,只能维持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以后怎么办呢?如果未来租税下调,自己失去了田产,再想翻身可就难了!思虑再三,虽不知小云为何要替自己垫付租税,但可以肯定此举对自己绝无半点不利。霎时间,绝处逢生的喜悦涌上心头,翻身跪倒,涕泪纵横,哽咽道:“小云,我以前对不住你,你不来报仇生事,我已感激不尽。绝没想到,你竟会出手帮我度过难关,活命之恩,我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是报答不了的。”说完放声痛哭。

小云叹息一声,起身将他扶起,道:“我替你垫付租税别无它意,只是衷心希望,三年租期届满,在我教将农田归还给你后,你能体谅民生不易,对以后承租你家农田的佃农好一点,宽仁一点,就算回报了我今日之举。至于提供给你的三年生活用银,你不必放在心上。”听他言语中含有讥刺之意,冯员外面孔一红,道:“我一定听从劝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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