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九月一日，是沈问竸竸兢兢工作了多年的育才高中，新学年正式开学的珍贵日子。学校将举行新学年开学典礼，自己班上的得意门生蒋丽将代表全校更是全体高三学生上台发表演讲，他必须提早到校作最后的准备。

C市是H省的第二大城市，C市育才高中是一所普通的民办学校，学校所在的东城新区东山街道，原先是东山县东山乡，往上追溯到九十年前东山乡有一所地灵人杰的私塾学堂，华厦共和国的一位伟人，从邻县偏偏的小山冲到，这里求学并从此踏上革命道路。

二十年前，一位有识之士，以仅供参观的私塾学堂为依托，组建育才学校。育才学校的大门和重新扩建的围墙，把这所只设小学六年级和初中三个年级，每个年级三个班的民办学校推陈出新。

经过十年风雨，随着教学质量的不断提升，社会各界对她产生广泛的关注，特别是她不断扩大招生，而且在全市中学中连续五年获得升学率排名前十后，校董事会的决策者大胆开拓，乘着新一届市委领导尊师重教的东风，扩大征地，办起了高中班，而且不再招收小学六个年级的新生。随后，对外只招高中生，而且将育才学校正式命名为育才高级中学。

十年的艰苦努力，育才高中成为C市中等教育的明珠，她超过了著名的师大附中，超过了人才辈出的C市三十三中学，超越了全国榜上有名的市第十四中学，超过了全国有名的市第二中学，育才高中跃然世上，成为H省C市唯一的一所重点民办高中。

拐过公路，沈问行驶在通往学校的白砂路上，路两边是无边的森林般的玉米地，一株株一人多高的玉米像一排排亭亭玉立的少女，手拉手肩并肩地站着，牛角似的玉米棒子沉甸甸地别在壮实的茎干上，棒子露出黄金般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微风拂过红缨像舞蹈队一样舒徐飘悠绿叶枝蔓哗哗直响，好像在为红缨的精彩表演和沈问的经过鼓掌喝彩。

校园门口有一条玉带般的小河，小河弯弯曲曲从学校的围墙外流过，给美丽的田园和田园中的校园带来无限的生机。

在停车场放完自行车，霸占眼球的是校园内的伟人雕像和大喷池，大喷池寓意知识的源头与知识的泉水，一个更大的方形的水池连接着大喷池，水池边的垂柳迎风招展，喷池的水淙淙地流进水池，水池上的水面荡漾着粼粼波光，就像一面闪光的大镜子，垂柳像出浴的少女在照着自己迷人的身姿。

抬头仰望碧空如洗，蓝得更宜人心醉。

电话响了，是马汶。马汶还是副校长。一张清白的脸，清爽的短发，清澈的眼睛，清溪的声音，她具有全校*教师中最优雅的身段，她说话条理分明，吐字清晰，不卑不亢，总是能抓住听者的耳根和思想。

“沈问，你醒来了，你起来了吗？起来了就好啊，我怕你昨晚，在教师俱乐部喝那么多的酒，睡过头了……”

这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睡得那么晚，沈问居然早晨能自己醒来。原以为国际歌把手机唱爆他都不会醒来，事实上还没到手机费一个音符的口舌，他就像个懂事的孩子不用父母叫唤，乖乖地起来了。

“沈问，那你到了吗？马上到我办公室，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马汶在电话里说得火烧火燎，沈问却不急不忙的说：“我早餐还没吃，吃了来你办公室。行不？”

“你马上来，我办公室有为你准备的早点，是你最爱吃的。”

马汶这个漂亮的女人，一年四季穿着职业套裙，冬春穿黑绿蓝色，夏秋穿白银灰色。

沈问很快就到了马汶办公室。她高高地挺着硕果累累的胸，看上去有气质又性感，一见到沈问，马汶就说：“我昨天在电话上没最后确认，就挂了电话，我已经换你班上的董洁上台演讲………”

一听说重要的事，是这事，沈问瞟马汶一眼说：“你现在才告诉我换了谁！既然蒋丽不上台了，谁上台也不关我的事。你也没跟我说的心要！”

“沈问！”马汶站在沈问面前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自觉一点好不好？你作为学校的骨干，学校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你不能这样漠然置之。”

“我还是这么说，开学典礼是学校的开学典礼，不是我班上的开学典礼，谁上台也不关我的事。”

沈问心想，董洁何许人也，暑假补课的时候，为帮女同学出气，带三个女生上男生宿舍往男生的床上倒矿泉水。

马汶截断沈问的话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董洁，不是我要放弃蒋丽，而换上董洁，实话告诉你，蒋丽转学了，她昨天下午，在我们育才高中的花名册上一笔勾销了！我也猜测到了，蒋丽转学走了，我事先没有知会你，你生气，即使是我知会你，蒋丽是留得住的吗？她妈调到省里工作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狗升天，她的宝贝女儿理所当然到省城读书，我不给你说这些，我是副校长，典礼上的安排我做主张，时间关系，董洁的演讲稿也来不及经你这个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润色了，演讲稿是董洁临时抱佛脚写的，我已经签字打印了。”

沈问不说话，他在吃小笼包子，他是抱着没有蒋丽上台别无他想的态度，不能亏了肚子，而大着嘴吃，鼓着眼吞。

马汶看看沈问的吃相忍住笑说：“你不说话表示你同意了。”

“我同意什么了？开学典礼开就是了，谁当代表上台演讲不是演讲，你是校长，一校之长，有什么用得着我同意的，就是我不同意，又能怎样，难道你会再换人？”

“你别跟我闹思想情绪，蒋丽又不是我赶走的，她妈高升了，她到省城去读书也算高升，我们高兴才对。”

沈问没听马汶的唠叨，他从马汶嘴里得知蒋丽转学走了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在想，蒋丽走了事先怎么没有一点迹象？她居然连我沈问也不露一点风声！她这样对沈问不闻不问地走，他总有一种被她迫不及待地抛弃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让蒋丽突然变得这样？

端午那天夜晚，落魂失魄的流浪猫一样的沈问，一夜未归，第二天清早歪歪倒倒地回家，居然蒋丽就双手抱膝在他家门口缩成一团，见到沈问她像一条冻僵的蛇忽忽温暖起来就摇头摆尾，双手伸直游向沈问的颈项。

“我在你门口等你一夜，你终于回来了！”蒋丽紧紧抱住沈问，嘴在亲心在爱！

从那时起，蒋丽几乎对沈问形影难离。这样的蒋丽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如果不是马汶亲口说，换了任何人这样说，沈问简直就不相信蒋丽走了会是真的，她真走，也不是沈问能改变的，只是她为什么不对他说一声就走呢？还有什么令一个呕心沥血的老师，学生走了屁都不放一个更痛心的呢？

更何况两人的关系早己超出师生关系，更何况在沈问心里，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尊贵的的少夫人！老仙翁啊，什么命中注定的少夫人啊！她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尽管蒋丽对沈问有几次情感冲动都被沈问挡了，但他们纯粹的师生之谊还是存在的吧？而她却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非但没有当面辞别，甚至连电话也没有一个，师者授业解惑到这种地步真是枉而为师，悲哉哀哉！

“沈问，人都走了，你也别在意。”马汶站在沈问背后说，“下午有个省七中转来的女生，学习成绩肯定不在蒋丽之下，本想安排她在万厉班上，看你失去了蒋丽同学这么伤心，作为补偿，我把新转来的同学放在你班上好了。”

马校长既体恤又安慰，搞得沈问是非常激动地说：“尊敬不如从命，既然马校长看得起我，把省城转来的好学生放在我班上，我就笑纳了。”

说着他就此顺风过江给自己下来台阶，脸上就有了些表情。不过，他心里还气，要是知道蒋丽转学走了，演讲换人，我干嘛起那么早，于是他以万分责备的口吻冲马汶说：“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就应该告诉我，蒋丽转学的事！”

马汶不说话，看样子似有苦衷，但沈问想不出会有什么苦衷。同时也没想到，有苦衷对自己也不说。

沈问大脑是会转变的人，既然少夫人走了，也不是老夫人的错，就没有理由责备她。何况她已经说了，换人的事，昨天在电话上没最后确认，就挂了电话，这等于说是她，在说她自己不对。

她是自己的老夫人，她也不容易，原谅她吧！昨天自己不是在电话上也对她说过，让她找人了吗？再说了，一大早就为自己准备了早餐，还要她怎么样呢？

沈问这样一想，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对话，很快他心里的气就顺畅了，就和马汶并排坐在大沙发上，说些开心愉快的话题。

毕竟两人多次行过男人之事，什么都好化解。

学校广场上的广播嘈杂起来，马汶抬腕看表，然后对沈问一笑，双手向下扯齐套装的下摆，顿时振作一下，胸部豪情满怀地挺立：“沈问，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