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十五章 方寸大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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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收入一千块,不算少,人人都是二百五。毕竟小萌是受害者,当然应该多分点。但是大家是一个集体,同吃同住,钱财同用,同一颗心同一个梦想,不分彼此,不分谁多谁少。

不过这只是一个晚上,属于意外之财,以后怎么办?如何生存?如果每晚都有这么一次发财机会,那日子就好过了,一个月几万,踏入中等收入水平,跟那些富二代一样,日日美酒,夜夜笙歌。说起来是个梦,有点不现实,但是梦也有成真的时候,何不努力一把?爱拼才会淫,如果努力了,即使失败也不后悔,没有努力才会让人后悔呢。

当然,未必每个晚上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大家都十分努力,抗拒睡眠和困倦,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关照徒唤奈何。不过胡小利们都是有胸襟的人,并不在意,也不计较,更不气馁。机会虽然不是每夜都有,机会也弥足珍贵,但是有机会一定能抓住,抓住一次就来大的,头次是试探,不敢玩大,不知行情深浅,心也有点软,价格比较优惠。以后不能了,要提高要价,毕竟是冒险事业,机会不常有,干一次是一次,心要狠点,价要高点,少抓多赚,收入也不少。经常转移地点,时间基本不变,零点左右,太早不行,太晚鸟倦归笼。公园是最好的地方,但是深圳的公园不止一处,游乐场不止一处,草坪也不止一处,河边湖畔车站购物街高架桥下都是比较不错的地方。有那么多理想位置,不愁找不到目标。头一个月下来赚了两三万,接下来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是芝麻开花又开门。

钱赚得不容易,惊心动魄,因此不能亏待自己,消遣一下压压惊还是很需要的。起码要经常性地去开开房,在宾馆开房和女朋友啪啪,别有一种不同的滋味。地王大厦是住不起,但是上去转转还是可以的。特别是晚上,登临观光顶层,细品“兰桂坊”美食,欣赏深圳夜景,心旷神怡,整个深圳有如一盏巨大的彩灯,把幽深无际的浩瀚宇宙照得通亮。世界之窗海上世界那些地方玩厌了,达不到怡情的效果,不如到酒吧夜总会玩得嗨皮。

收入总是和风险并存,高收入高风险。不能只有高收入,高收入多了,风险总会到来。终于警察找到了他们,于是他们跟随警察来到了派出所,到派出所后又转移到拘留所,反正警察没给他们好脸,行动也没有了自由,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受人管制很不爽。

胡小利们想不明白,同样是钓鱼执法,为民除害,怎么到了他们就是违法犯罪呢?他们还想不明白,他们抽那些嫖客的嘴巴子是犯罪,警察动不动就抽他们大嘴巴,怎么就变成合法,还不敢申诉抗辩?胡小利更想不明白,四个人是一个集体,有钱同分,有乐共享,并且因为小萌长得好,每次牺牲的都是胡小利的女朋友,到了公安局,怎么他就成了首犯?他还想不明白,大家同生共死,同吃同睡,怎么一进警局全成泡影,情义变成渣,纷纷帮着警察互咬,唯恐咬得不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虽然胡小利对人性彻底失望,但他仍旧坚强,一滴眼泪都没掉,从进拘留所到天天挨警察大嘴巴子。可是当他见到阿香的时候,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得那么伤心,像个委屈的孩子,把阿香心都疼掉了,母子抱头哭得昏天黑地。

胡大利倒很冷静,坐在旁边表情淡漠。哭个屌,哭有屌用?现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他们还是孩子,多大的事,找警察说说情,关几天就放出去得了。

阿香就是个傻逼,什么事情都想像得那么简单,脑子有限,复杂的东西搞不懂,把所有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就是大脑简单的症状。她还真信了自己的想象,真跑去找警察。警察同志,他们都还是小孩,属于不懂事,不知道犯法,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吧。回去我好好教育一下,保证以后重新做人。

小孩?我告诉你哦,他们已经系(是)成年人啰,要负法利(律)接(责)任的,就准备好坐牢吧。法利(律)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只负接(责)办案。

警察叔叔的话阿香大半都没听进去,只有坐牢两个字听得真切。坐牢啊,那孩子的一辈子不就全毁了?坐过牢出来的人,以后怎么找工作?怎么找对象?这一辈子就丢在里面了。阿香想哭想吼,想吵想闹,但是都没用,警察把她请了出去,关在门外,她只能站在那里流泪。眼泪像暴雨中屋檐上的流水,源源不断。阿香恨自己没管好儿子,更恨胡大利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是他们这个破碎的家庭毁了胡小利。她和胡大利只顾着自己的快活,只管吵架闹离婚,完全没顾及儿子,放任了儿子。

但是无论怎样后悔流泪,一切都无法挽回,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胡小利的命运只能任由别人摆布,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等候等候再等候,等待判决结果,让胡小利们在里面好好改造。

珍珍每天都要打电话来问。没多少人真正关心,只有珍珍是真替阿香着急。阿香头一次觉得珍珍懂事,觉得珍珍是自己的外甥女,姨甥之情弥足珍贵。阿香对着电话哭,对着珍珍哭还是头一次,平时总是端着,板着脸,一副大人的模样。在珍珍面前她永远是大人,哪怕胡大利丢了她的脸,哪怕她跟男人不清不白。现在不需要端着了,端不住了,她需要有人看着她哭,有人同情她哭。有那么一个人,能面对她哭,也是一种幸福,珍珍就是她的依靠,她的幸福。哭不仅是悲伤,更是一种宣泄,让悲伤被泪水冲走,哭过就好,轻松大半。

姨,别灰心,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呢。

姨,我上网查了,这样的事情其实不算太严重。珍珍能想尽办法安慰她。

都判了,判了一年。

姨,别哭了,既然事情这么定了,那也没办法。说不定坏事变成好事。小利从小太娇生惯养了,让他进去吃点苦,也许是好事呢。以后出来就知道要好好做人,好好工作了。

这是宽慰她的话,但是阿香不爱听。坐牢的苦滋味,没尝过的人当然轻飘飘的说出来,你自己进去试试看,试过就不会淡然了。当然阿香也没尝过,可是总还是听说过的。每天关在囚室里,像头猪关在猪圈,猪是蠢东西不在乎,人不能不在乎,胡小利那么聪明活泼的一个人,当然更不能不在乎。猪不在乎猪食,饿了就吃,吃嘛嘛香,胡小利不是猪,吃不了猪食,普通的人食都不对胃口,监狱那没油没盐粗制滥造跟猪食差不多的食物,还不得把他饿死。阿香是养过猪的,见过猪的生活,但从没想过如果人像猪一样生活,那会有多么悲催。可是如今她最疼爱的儿子居然被关进猪圈,被逼要过猪一样的生活,跟头猪一样任人宰割,阿香的心都要疼落了。她宁愿自己变头猪,只要能把胡小利换出来,让她吃猪食做母猪跟公猪交配甚至被送进屠宰场,她都愿意。

只怕连猪都不如哟!阿香忽然长叹一声,从肺腑悲鸣而出。猪关在猪圈,老老实实呆着就没事,傻吃傻喝,吃一辈子活一辈子,一辈子糊里糊涂就过去了。胡小利不傻,就算傻也没用,不能像猪那样平安无事。猪的主人至少不会虐待它,猪的同伴至少不会欺负它,没有游戏手机电视报纸也无所谓,反正它不看,看不懂。胡小利就没那么幸运,他的同类不是猪,而是人,人比猪更危险更残酷。听说狱警动不动就对犯人施暴,体罚犯人。监狱里是丛林社会,一入监狱进狼窝,犯人全是凶残的狼,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以众压寡,以先霸后。挨打遭欺负,那是进监狱必须天天面对的。胡小利不是小孩,从不肯示弱,只能做强人,从小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过他。如今面对强敌,他会屈服吗?会示弱吗?如果不会,会不会招致更加暴烈的欺压?会不会被爆头?这是阿香最担心的。

所以阿香不能离开,她要守在胡小利身边,时时看他,经常送点好吃的东西,问问他是否挨打,起码不能让他真跟猪那样活着,跟罪犯那样凄惨。她给老花打电话,寻香楼的事情你帮忙照看,多操点心,我一时半会不回来了,要在这里租间房住下了,专门探望胡小利。

老花说你完全是在操蛋,你住在那里有什么用?人家探视是有规定的,哪能让你天天去看?又不是读书上学,是坐牢,坐牢就得受罪,不受罪叫什么改造?

老花,我跟你这么深的交情,你也这么说,胡小利出这么大的事,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同情心?是我的儿子我打死他,这么混账,居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这样的儿子疼了也是白疼,还不如不疼。

老花是记恨,要不是胡小利的突然出现,他和阿香的好事就可以玉成了。差点丢了性命,从此再不敢亲近阿香,心有余悸,当然会恨胡小利了。阿香理解。但不管怎么恨,如今胡小利落到这么悲催的下场,看在阿香的面子上也得多少表示一点恻隐之心吧。都不是东西!人心可恨,人心深奥黑暗,人心不可信赖。要不是寻香楼无人照管,阿香根本不会给老花打电话。

你的怨恨可以泄了,好吧,那别的我不求你,寻香楼大家都有份,就当我那一份是欠你的,这段时间求你照看一下。

阿香,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小孩,会跟一个孩子闹怨恨?我是劝你,要想开点。

换了谁都想不开,不是你自己的事,大嘴巴一张,随便操。

胡大利也劝阿香回去,守在这里毫无意义。要滚你滚!你在这里反正都是个废物,还不如滚回去的好。

胡大利第二天就买票回家。留在这里是吃喝住花费大不方便是煎熬,看阿香天天河东狮吼也是煎熬,还不如回家。阿香那个傻逼,非得南墙撞到死,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让她作死去吧。儿子关进去,未必不值得庆幸,这么说有点于心不忍,理智点想就是那么回事。再也不到处惹事,不花天酒地乱花钱,给胡大利减轻多少压力。而且还清净了,胡大利需要清净,清净一年,这一年把未来好好收拾一下,把阿香的事做个了断,寻找人生未来的突破点,这都需要时间和空闲。

胡大利是个理智的人,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智慧,而是因为他身上有几处痛点,这些痛点就是触碰点极限点,碰到它们就会给他惊醒,让他在不理智的道路上不会走太远,退缩到合适的区域。第一个痛点是金钱,金钱这个痛点永远不会模糊,总是坚守在防线,任何情感激情的洪水,一旦触及到它,立即引起身体剧烈反应,理智的大闸立刻竖起将洪水挡回去。第二个痛点是自身的安全感,也许是本能,但是很有效,并且非常敏感,效应及时,凡是触及到自身安全感的行为都能引起它的抗拒,在它面前退缩。

阿香恰恰相反,感情用事,直觉加情感,女人的天分。直觉很迅捷,能抓住一时没看明白没想明白的东西,直觉也很短视,不够审时度势。直觉加情感,就成了短视加感情用事。所以胡大利总是办对事,阿香总是乱来事,这一次又乱了,方寸大乱,乱搞胡来,整个一乱人。胡大利不跟她纠缠了,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随便她怎么乱,哪怕淫乱他也不管。

阿香不仅要留在这里陪胡小利,还异想天开,要买手机上Wifi给胡小利,让他在监狱里没事上上网打打游戏,度过无聊寂寞的艰难时光。奇思异想还很多,比如要每天送一次牛奶,每周送一次排骨汤,保证营养均衡,就差没想送个女朋友进去,陪胡小利过日子。异想再多,天也不会开,不仅天不会开,监狱的大门也不轻易开,一个月开三次,所以每天送牛奶的计划基本泡汤。手机和排骨汤能不能送呢?阿香觉得应该没问题,不是什么核心问题,法律没有明写,也没有强制规定,没有明文规定的东西其实都是可以通融的,即便是有条文的,只要有关系,同样可以通融。那些条文都是给那些没关系的人看的。阿香一定要活动活动,要为胡小利争取到这个权利,她相信自己能行。为了胡小利,也必须行。

看守大队的周队长看上去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一张嘴巴像裂缝似的,看守得跟监狱一样紧。阿香跟他说话亲近,他都表现得坚如磐石,装逼装得挺像,因为阿香就曾看见他跟监狱的女狱警开玩笑,玩笑开得有点大,把女狱警笑得身体控制不住,把他自己笑得有点邪气侧漏。装逼阿香理解,监狱关的都是坏人,在坏人面前一定得装严厉,不然那些江湖大盗怎么治服得了?既然周队能对别人的女人笑,就一定能对阿香笑,因为阿香也是女人,是毫不逊色的女人,色和相和色相一点不比别的女人差。他能被别的女人征服,就一定能被阿香征服,因为阿香在征服男人的征途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手过。他也一定征服过许多女人,不然那么雄健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如何才能找到发泄?

阿香想征服他,首先得被他征服,要让他征服,首先得激活他雄性激素。当然,他的雄性激素一直很活跃,未必要等到阿香来激活,未必肯让阿香来激活,所以燃起火焰并不难,难就难在你如何能靠近,他甘愿让你点燃。有些女人天然有种本事,能让男人看一眼就自燃,无需女人主动点火。可是阿香没那么大魅力,年轻的时候有,曾经也让许多男人发生自燃,如今年老色衰,功率减退,让男人发生自燃的可能性极低,特别周队长这种经常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人,自燃点很高,不那么容易烧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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