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一章 霸王别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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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利躺着,阿香站着,胡大利总感觉是自己在仰视阿香,而阿香则总是俯视自己,不能老让她这么占据优势,把自己当成地上的一只蚂蚁蟑螂。胡大利翻身坐起来,道:阿香,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得逼格有多高,你自己跟我半斤八两,不一样吗?

我跟你一样,搞笑吧你!我会花钱去找那样没品位的人上床?阿香手指门口,指向卖淫女刚刚离开的那扇门。

她没品位,好像你品位有多高似的。

那女的年纪至少有四十了吧?你就花一百钱找个半老的娘们?要玩就添加点钱找个年轻漂亮的啊!

我好这口怎样?重口味怎样?年轻的都玩腻了,换换口味怎样?你不也徐娘半老了吗?

你拿我跟她比?你是瞎了狗眼还是脑子进水?

在我眼里你们好像差不多嘛。

对对!什么样的烂货就有什么样的眼光。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在公园里请的老头乐吧?公园里那种陪老头的,十块钱一摸的那种老女人。

说得胡大利脸上一阵异样:扯鸡扒蛋!

哈……!阿香弯腰大笑,带着嘲讽,带着夸张。我说呢,怎么那么便宜,怎么那么老?胡大利,你现在也只配玩这种女人了。不过你就知足吧,再过几年,恐怕你连这样的女人都玩不到了,顶多也就花十块钱到公园去摸摸抱抱。

阿香的话说得太绝对了,说得太早,话说早了不好,容易早熟,早熟了容易早恋,早恋了容易早泄,早泄了容易早衰,早衰了容易早死。胡大利现在只能找公园小姐,不代表以后永远如此,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低开高走是符合历史规律的。胡大利秉持一种正确的消费观念,经济节约实用,花五百块找学生妹和花一百块找公园小姐,效果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消费心理不一样。在目前尚未飞黄腾达的情况下,还是以肉体的物质满足为主,精神追求可以暂时退居其次,这样的消费观念是正确的。他坚持这种正确的消费观念,坚决不受阿香冷嘲热讽的影响。但是在未来,胡大利一定会芝麻开门样样有,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精神追求也逐渐多起来。到时候再来给阿香瞧瞧,自己的消费品位有多高。

阿香现在也不跟胡大利闹离婚了,闹了也没用,是瞎胡闹。就这么拖着吧,胡大利愿意拖,那就比拼比拼,看看到底谁能拖得过谁,谁最后被拖垮拖瘦上气不接下气。离婚也不仅是她和胡大利两人之间的事,胡小利也有发言权。胡小利在家里是小霸王,霸王不急,他们都不能急,霸王说不准离,阿香也离不了。霸王可不是自封的,是公认的,得到阿香的承认。胡大利承不承认无所谓,他也不跟胡小利争那个位置。既然没人争抢,阿香赞成一票,胡大利弃权一票,胡小利的霸王地位就确定下来。

按照以上民主原则,如果在全家进行全民公决,离婚的动议也通不过,阿香绝对是少数支持方。虽然胡小利同样不喜欢胡大利,讨厌老爸那副嘴脸,可是在离婚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立场仍旧坚定,稳定和团结压倒一切,一切搞分裂的图谋是可耻的,也注定要失败。道理很简单:胡小利不能容忍老妈跟别的男人上床。哪个男人胆子肥,敢搞老妈,老子剁了他个丁丁!

自从上次大闹寻香楼,胡小利好一阵没回家了,反正他给老妈丢了话:老妈耶,你不怕出人命就大胆去偷野食,你不怕你儿子杀人被枪毙你就大胆去偷情。说得阿香胆颤心惊,儿子是个混不吝,什么事都做得出。阿香只盼望他早毕业,赶快送他到沿海打工去,离自己远远的,那一天她就自由了,跟胡大利的一切恩恩怨怨牵绊瓜葛都可以了结。母鸡一唱天下白,用不着胡大利胡小利这两只雄鸡,雄鸡不在,母鸡反而可以唱了,扯开嗓子尽情欢畅地唱,想唱就唱,跨年演唱,越唱越勇。

但是,天白未必要等到鸡叫,不管鸡叫不叫,光明总会到来。光明有时比鸡叫来得晚,也有时比鸡叫来得早。阿香用不着等到胡小利毕业的那一天,因为胡小利没等到毕业就自己先走了,擅自离校,扬长而去,没跟学校请假,也没告知家人,忽然就不上教室,寝室也不见。同学都不以为然,他来不来都很正常,缺课是家常便饭,大家一点都不感到异常,也没必要报告老师。谁要主动给老师说,那一定是班里公认的班奸特务。老师当然也没发现,没发现是正常,发现了反而不对。对一个上课长期玩游击战的学生,始终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那得需要多么强壮的神经与强大的心灵!

最先发现胡小利消失了的不是老师,而是阿香。那天阿香收到一条短信,号码是陌生的。阿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老妈,我现在深圳一家宾馆当保安,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胡小利。

阿香以为是骗子,心想大概过几天他会发短信来说刚来没发工资,身上也没带钱,给我寄点钱来。这招骗术阿香已经司空见惯,很老套,一点也不高明。她笑笑就把短信删了。不过阿香最近很长时间没见儿子回家了,上次找她要了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儿子虽然始终认胡大利是老爸,可是要起钱来就只认老妈,从来不找老爸要,打小生活里压根就没老爸这个人,可是离婚表决中又站在胡大利的立场上,不跟阿香选边站,真是狼心狗肺!

阿香拨了胡小利在家的手机号码,语音提示无法接通。拨打几次都是如此,阿香不免心慌,给儿子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说好像最近没见到他来上课。阿香这才慌了神,赶紧到学校找。找了胡小利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同学说胡小利说书太难,不为难别人,专为难他,明摆跟他过不去,干脆不尿它了,投笔从良,到深圳打工去,说着就不见了。至于去了哪里现在在哪,他谁也没告诉,也没跟他们联系。班主任说不光胡小利不见了,把他女朋友也一块捎走。阿香意识到上次那条短信的确是胡小利发来的,急忙翻开手机找,早删完没有了痕迹。

阿香一时心碎。胡小利从小娇生惯养,没独立生活过,他是怎么去的?谁给他介绍的工作?这都是迷。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形形色色的人,他闯进一个陌生的世界,跟闯进非洲大草原似的,到处都是豺狼虎豹,他能活得过来吗?阿香心里着急,自个不住抹眼泪。儿子在身边她盼望他快点走,去工作挣钱,现在真走了,阿香又难过得眼泪汪汪。

尽早跟儿子联系上是最需要做的事。阿香又开始骂胡大利:你妈隔壁,他是不是你儿子?儿子走了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大利觉得奇怪,不是你一直在管儿子的吗?你自己没管好倒来怪我。儿子上哪儿了你不知道我就更加一无所知了。他不对你讲怎么会跟我讲?他是你的心肝宝贝,你如今连自己的心肝都闹丢了,这不是笑话?

阿香觉得跟胡大利吵没有用,他自己就是个人渣,根本就不配做父亲,你跟一个没资格做父亲的人讨论教子的责任,那不是对牛弹琴吗?其实胡大利也不是没把儿子的事放在心上,他也找人打听,只是不愿对阿香讲,他们之间已经无法用语言交流,只能用眼神,当然是不友善的眼神,看上去寒情陌陌。所幸没有用肢体语言,阿香倒是屡次想用,无奈胡大利不接招,似乎听不懂肢体语言,阿香无法交流,只能作罢。

阿香认为找别人打听都没用,找不出任何线索,最好的方法是打听出跟胡小利一起出走的还有谁,能不能跟他们联系上。同学说胡小利的女朋友跟他结伴而行,阿香打听到他女朋友的名字,找到她家里。女孩家里也在找,也焦急万分,阿香来了,正好充当出气筒,他们对着阿香一顿臭骂,骂她那个混账儿子,没教养,是流氓,拐跑了他们的女儿。他们骂阿香可以,骂胡小利也可以,都是为了出气,不出气会死人的,就让他们出出吧。但是说胡小利是流氓就不对了,这是很严重的外交礼仪事件,是严重的语言冒犯。胡小利只是个孩子,肄业的学生,他不是罪犯,没有拐走他们的女儿,到底是谁带他们走的现在尚无定论,他们的女儿带走胡小利的可能性和胡小利带走他们女儿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因此谁也不能责怪谁。你们生气了可以骂骂人,解解闷,可是不能随便乱骂,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看来胡小利女朋友家也打听不出什么,他们跟阿香一样一无所知,都丢了孩子,有共同的遭遇,却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同患难的感觉,反而离心离德,真他妈的可悲。不过从他们的满腔怨愤与冲口而出的话语中,阿香得到另一个有价值的线索,胡小利一行其实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另外一对男女,胡小利女朋友的一个闺蜜跟她的男友,他们一共有四人。虽然并没到得到他们的联系方式,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但起码阿香放心了,有四人同行,安全方面应该不用担心,都是年轻人,不是小孩子,至少不会弄丢。胡小利也是一个挺聪明的孩子,只不过他的聪明劲没用在学习上,没用到正道上,全泼地上了。要用在正道上,那简直不得了,起码是条龙,不是恐龙也得是条猪婆龙。可是在社会上混,他的聪明劲就派上用场了,有了用武之地,堪称少年老成,油焖大虾,不怵任何人。阿香猜测出走的主意一定是胡小利拿的,只有他才有那种主见和气魄,从小他就是孩子王,永远是他指挥别人而不是相反,他总是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但是这个想法只是留在阿香的头脑中,她不能告诉别人,没什么好炫耀的,炫耀不好容易担责任。

虽然胡小利在外让阿香牵挂,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凡事只要你想得开,往好处想,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反正他离毕业不到一年,总是要离开自己去沿海打工的,无非是早走一步而已。胡小利不是读书的料,强留在学校非要他念书,他实在读不进,反而会出去惹是生非。阿香已经怕了,老师一打电话来她就紧张,心咚咚直跳,生怕胡小利又惹出大祸。工作就不一样了,每天要上班,上班有单位管着,惹事机会和时间都不存在了。而且一心一意挣钱,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哪还有心思去惹祸啊?工作就工作罢,要不要那个文凭无所谓,本来个中专文凭,也不值钱,没文凭,只要有本事,一样可以找到饭碗。

阿香这几天为胡小利的事奔走不息,根本停不下来,在寻香楼成了匆匆过客,影子闪一闪就过去了,有时一整天都不闪一下,跟灯泡没电似的。阿枝戚大姐很盼望她回归,寻香楼有事等着阿香,有意义特别重大的事。一等阿香闪现,阿枝赶紧抓住机会,不让阿香又熄火没了踪迹。阿枝就对阿香说:那个当官的又来了,点名要你为他服务。

哪个当官的这么没素质?头挺大的啊!我阿香是随便什么人都服务的吗?

在806房间,你去看看吧。

哎哟!原来是您啊!阿香格外高兴,可以说是意外惊喜。因为来的真是个当官的,不是随便人,素质也挺高,阿香还亲自为他服务过,正是文化局的叶局长。说实话,自从上次走后,阿香挺挂念他的,当初那么卖命为他服务,不知道有没有在他脑子里留下点痕迹,没想到痕迹居然很深,已经深深存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梦里,他的心里,他的歌声里。阿香差点喊出叶局长的大名,幸亏急中生智,否则叶局长真的会打个鸣就跑了。

老板娘,上次来这里感觉你的服务特别到位,今天有事不能回去,刚好经过,顺便住一宿。

阿香高兴地说那就太欢迎了!还要不要我给你服务啊?

来这里就是为了享受你的服务嘛。

怎么,这次一个人?你那位小美女没有跟在一起?

出来办公事嘛,哪能天天带着。

那还跟上次一样,泡个澡先?

先不忙,坐下休息休息,你也坐嘛,坐坐,别客气。

叶局长从桌上的购物袋里掏出一把水果,递给阿香:这水果见过没有?

这不是猕猴桃吗?

这叫奇异果,从新西兰进口的。

哦,难怪了,我说怎么身上没那么多毛呢,还以为是处女猕猴桃。阿香自个笑起来。

外国人毛多,我们毛少。这个相反。

阿香说同样的东西,国外的就是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空气好,养人也养物啊?

叶局长笑道:你那是崇洋媚外。进口来的东西当然是要比咱们的好,咱们才会买它,如果跟咱们的东西一样甚至不比咱们的东西好,那咱们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嘛?还不如节约外汇。

阿香说您到底是高大上,说话的层次就是不一样。剥开皮来吃,味道果然沁润香甜。叶局长说不光好吃,营养价值高,但是不能多吃。剩下的你拿去吧,没事的时候一次吃一个。

叶局长给的东西,阿香怎能不接,连谦让都不必,免得别人误会,以为你拒绝他的好意,那就太过意不去了。不过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拿客人的一针一线。

这又不是一针一线,是水果嘛。

我不光吃了您的水果,又拿您的,这是违反规定啊。

规定?谁的规定?你是老板娘,还不是你自己规定的吗?

阿香笑道:我给员工下的规定。

那是员工,你是老板娘,特殊情况,不在规定范围内。

阿香呵呵笑了:那我就不客气哈。

跟谁客气?跟我客气?跟我客气就是把我当外人,谁敢跟我客气我就跟他生气,看看谁的气大,谁气得过谁。

阿香听了心里一阵潮涌,跟叶局长的距离立马拉近了许多,好像他们已经相识多年,是多年的老朋友老情人,感情一下就上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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