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盯着，看他去了哪儿。”牟弈毫不思索地说道。牟照擅自杀死鄢鸾，此事可不像昨晚的那样简单。若处理不好，颜国或有大乱。这个牟照……牟弈负在腰后的手掌倏然握紧，连眉都拧了起来。

“还有即墨晚，”牟弈又道，提到这个名字，他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既然她要做颜国人，那便让她做。派些人好生看住，有什么情况立即告诉本王。”

“是。”李路应道，脚步停住，目送着牟弈走入朝殿。

即墨晚在牟弈等人走后，一下子瘫在那张龙床上。从离国出发直至颜国王宫，无论在马车还是野地，她都没有真正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此刻躺下，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前一次躺着是在什么时候了。

疲倦的双眸很快就打不起精神，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还在大殿上雄辩滔滔，牡丹公主一副吃人的模样，连死去的鄢鸾也依然活蹦乱跳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啊！”她很快就惊醒坐了起来。

“公主？”侍女们围在她身边，个个好奇地问。

即墨晚愣了愣：“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睡了多久？

离她最近的那名侍女说道：“回公主，奴婢们进来多时了，只是公主睡得沉，奴婢们便没有叫醒您。”

“……”对于颜国的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即墨晚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既然即墨星沉已成了颜国的离王，那么想必她也不会混得太差。她撑起手臂双腿滑到床沿，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

身旁的人赶紧扶住她：“公主穿着夹湿的衣裳睡觉，定是着了寒。不如先去芙蓉池沐浴，回来再好好睡一觉？”

即墨晚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自己的命随时都有可能挂掉，此时不享受更待何时？

一群人便十分利索地整理好为即墨晚准备的衣裳，簇拥着她去芙蓉池。

牟弈的寝殿中原本就备有浴汤，只是没有牟弈下令，谁也不敢在那里洗澡啊。去芙蓉池要经过许多地方，即墨晚围着披风，也正好观光一下颜国王宫。

“你们颜国王宫可真大。”她赞许道，至少比离国的大许多，但却不及离国奢华。

为首的大侍女叫红玉，她低头笑道：“公主过谦，谁人不知离国王宫华美，听说一个舞乐坊就有咱们王宫的一半大呢！”

即墨晚笑了笑，没出声。

废话，离国王族整日就只知道取乐，不把舞乐坊造大一点，怎么玩得痛快？不过有颜国王宫一半大，那纯属扯淡。

正好路过一群身着软丝舞裙的舞女，即墨晚便问：“这么早，这些舞女要去哪儿？”

红玉不屑地说道：“听说是柴御史今日一早就让汤嬷嬷招了她们。”

“可不是，昨日陪柴御史的离国美人，据说死了……”

“死了？”即墨晚吃惊。

红玉冲身后的侍女摇头，示意她们不要提及离国的那些人。

即墨晚低头沉思，其实那些人本来就命不长，不过她以为有了颜国这张牌的庇护，那些各国的代表至少能安分一些。谁知道……这也是注定的，无论是颜国人还是离国人，被玩死也该是这些贱婢的福气。这是这个时代荒诞的逻辑，即墨晚无法改变。

“昨日死的离国美人，还有谁？”即墨晚问。

红玉悄悄打量即墨晚的神色，见她并无悲痛之色，便说道：“好像……好像昨日未被选中的一个美人，也死了。不过她死在冷宫……”言下之意是自杀的，并非被玩死。

“未被选中？”即墨晚想起了段璎灵，不过她并不认为段璎灵会自杀。她吁了口气，至少裴云没死，这就够了。

红玉点头：“真可怜，大王明明已经放过她了，她却仍然想不开。”

牟弈这么善良？即墨晚表示怀疑。

“那你们知道，离王怎么样吗？”这群爱八卦的小侍女们，既然聊得这么开心，那就不妨多聊一些吧。

听到离王两个字，所有人顿时把嘴一抿，各个惊悸地看着即墨晚。

“很好！”即墨晚笑了笑，看来再松的防范也有泼不进水的时候，想打听到即墨星沉的下落，她还得费不少功夫。

淌下芙蓉池浴汤的时候，那温热的触感让即墨晚暂时放下了所有防备。

“你们都下去吧。”她说道，好好泡个澡，往后等着她的考验多得是呢！

红玉手里捧着即墨晚褪下来的衣裳，恭敬地带着侍女退出了汤池。

“红玉姐姐，快看！”一名侍女很快发现即墨晚的衣裳里，有一抹不同其他的颜色。

红玉顺着她指的看了下，“呀”了一声，将那条染血的汗巾抽了出来。

侍女们服侍牟弈久了，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奇了，都说离国长公主阅男无数，怎么可能依然是处子之身？”有个侍女忍不住说道。

众人都点头：“是呀，再说她昨晚……难道她没有服侍启国太子？”

“嘘！”红玉阻止众人讨论，“公主还在沐浴，大家别说了。”

外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在浴汤之中仰面佯装睡觉的即墨晚，嘴角偷偷上扬。这条汗巾上的血迹是段璎灵的，幸好在大雨之中还保持了它的血色。

天下人不是都说她即墨晚淫荡无耻吗？那她就要以这条血巾堵住悠悠众口。有趣的是，究竟谁有资格是她即墨晚的第一个男人呢？谁愿意猜，就去猜吧！

浴汤里的水汽氤氲，渐渐模糊了即墨晚的视线。朦胧中，有人小心翼翼地用水瓢为她轻轻淋浴。

一双细软的手像水蛇，在她的双肩上下轻柔拿捏。即墨晚很舒服，穿越已久的疲惫，似乎在此时慢慢地消散。突然，那双手不期然地朝她裸、露的双、峰滑去，她顿时惊醒，猛一转身游离开大理石岸，整个人也沉入水中，只露出脑袋的部分。

“你是谁？”

“长公主贵人多忘事，竟然这么快就不记得臣女了。”

即墨晚皱眉，围绕在眉间的水汽慢慢散去，她果然看到了她的脸：“段璎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