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淫药迷心贞媛爬罗云雨 天泉破腹通儒笺释岐黄(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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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李道:“外边为何啕气?”素娥道:“本等不是恶人,却开口出来就叫人生气。相公在病中,休要管他!”又李道:“可是你大相公么?”素娥道:“再有谁来!相公肚里像有些响动?”又李道:“这药吃下肚里,只是啯都都的响,不像个受用的。”素娥道:“与前日是一样的药,因相公昨晚劳乏,加一钱人参,怎反不受用?”又李道:“不好,会子像要出恭!”说犹未绝,只听刮辣一响,失声道:“不好了!”那响声就如连珠的花爆,络绎不绝。褥子上早流出粪来。素娥忙提两件旧衣,揭开被来,只见淋淋漓漓,一屁股都是粪水,被褥上就如糖水浸着木樨,撒满一床。素娥忙把衣服揩垫,抢了一把粗纸,替又李揩抹屁股。只听又李叫声:“阿呀!”那粪门就如黄河口决一般,一股黄泥也似的水,直冒出来,冲了素娥一手,连一支衣袖,都黏黏连连的湿了一半,慌得缩手不迭,说道:“这怎好呢?”偏是又李腹中响不绝声,那粪色犹如清水般的,一阵一阵,只顾淌将出来。又李面皮雪白,喘气不宁。素娥心里慌张,手足无措。鸾吹走进忽见,眼睛都吓定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素娥扯衣服揩手,跑进房去,拿出许多破衣破絮。鸾吹哭道:“我就说不好,真个弄出来了!你这样也不济事,还是拿被褥来换才好。”素娥道:“文相公是乏极的人,如何换得?胡乱揩拭揩拭,只顾垫上去便了。偏生这雨还不肯歇,怎么弄得清洁哩?”素娥方垫得好,又泻了一阵,直泻到晚来,方才稀少,又李已是发晕。鸾吹只管啼哭。素娥手忙脚乱。弄到泻住了,驾吹才收住哭声道:“从前之事,不必说了;只是如今怎样医治才好?”素娥道:“连日吃的都是这药,并没见泻,怎今日忽然大泻起来?”鸾吹道:“敢是夜间扑了风,受了寒了?”素娥道:“夜里风是扑了些,也不到这等利害!如今没法,只得再把那方加减,吃一剂下去看。”鸾吹拿出三钱上号人参,素娥撮药煎好,灌将下去。不多一会,又李又说不受用,早听见腹中作响,果然又泻起来,泻到三更多天,方才稍住,又李已晕过数次。鸾吹问急救之法,素娥道:“这药都是暖胃补虚,升提分利,专止泻泄的药;如今下去就泻,有甚药去治他呢?”鸾吹捶着胸脯,痛哭道:“总是我害了哥哥了!”素娥道:“不是哭的事,文相公虚乏已极,恐防要脱;且把上好人参,多煎些吃下去,扯他一把。”鸾吹道:“他吃下许多,就泻出许多,倒不如干吃罢。”素娥道:“这也是个道理。”鸾吹进房取参,喝着厨婢们进去,拿出顶号大参,素娥细细嚼哺。直哺到一更大,又李面色方转,口鼻之气亦渐温和,开眼看着鸾吹手执烛台,站立床前,素娥伏在头边,嚼参哺送,两人兀是眼红胞肿,泪挂如珠,万分不安。问知时已四鼓,几遍催促两人安息,鸾吹只得进内,再三叮嘱素娥,小心伏侍。素娥关门,收拾上床,仍嚼参哺,不令又李自嚼,恐干嚼动火。于是又嚼哺了一二钱,又李止住,拥被而睡。

次早,东方一白,鸾吹即来叩门,素娥开进,说知现在去睡,鸾吹喜极。候又李醒来,大家商议用药。素娥道:“相公是精于医理,前日用的是十全大补汤,昨日因相公身乏,加了一钱人参,如何反至作泻?后来一剂,把四物汤减去,加入升麻、于姜、猪菩、泽泻等温提分利之品,怎又连泻不休呢?”又李道:“这事真令人不解!”因复呆想了一会。忽间:“煎药之水,是河水,井水?”鸾吹道:“连日都用井水,莫非错打了河水?”素娥道:“河水也没作泻之理。”又李道:“只恐并不是河水耳,你听檐头水溜,几包点滴不止,连日那样暴雨,莫非误用了天泉之水?”素娥道:“天泉虽有自上而下之势,既有许多补药在内,亦可抵当得过;即使作泻,也不宜如此利害,这般神速。”又李道:“医者,意也。草木之品,因其气味而定其补泻,其力原不甚大;只缘病者气血亏虚,故能奏效。若无病之人,气血俱盛,就是多吃补药,亦不见益;偶吃泻药,亦不见损。连日天时不正,大雨如注,以如此急骤之势,入我久病脾虚之腹,岂不神速?岂不利害?虽有参置在内,而水多药少,力不相敌;且浸灌滋润,俱是急水暴注之性,到得药力出来,早已冲肠倒胃,俱从大肠而去矣,岂能与水性相牵制乎?”素娥大悟道:“相公之论,真是精微;定当注人《本草》人惠后世。”因急向厨房查问,果因大雨,汲水费力,就便在院内水缸中提来的。鸾吹大怒,要去责治提水之人。又李力阻,鸾吹道:“倘哥哥不精于医理,仍把此水煎服,岂不致误大事?即昨日连泻,致哥哥委顿异常,其罪也就不可恕了!”又李笑道:“贤妹何不达也!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惟我该有反复,贤妹等该受惊忧,故厨下人提这水来,彼不过为造化所使,莫之为而为耳,岂被之过哉?况书云:”有过无大‘;正见无心之过,虽大必宥;即愚兄不幸因之致毙,亦止过之大者耳,何必追究,以致刑及无辜!“鸾吹、素娥俱赞叹悦服,遂置不问。自此仍用原方,调理了两三日,病已全退,神已渐复。鸾吹想起忌日啕气之事,告诉又李。又李道:”愚兄前日说明,分田一事,断然不受,这个可置勿论。只是不该疑及老伯,怪不得贤妹动气!“鸾吹道:”在哥哥视此田,固如酸鸡腐鼠,但系先父一点念头;若断不肯受,虽不敢引’却之不恭‘之说,只是教小妹何以为人!言犹在耳,骨尚未寒,而弃先人之命,几如土芥,是不孝之罪,上通于天矣!还望哥哥曲全为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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