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风猝起终成两地相思(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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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后面摇橹的船家,乱跳乱喊。大郎袖里藏着十枝竹弩,正在学习指掌臂法,一时不禁跨出船头,望着锁人的水手,把手如法一抻,恰射中大股之上,鲜血直淋,叫声哎唷,站立不住,倒在船上叫唤。那边船上,跳出三四个人,来打大郎。大郎用手一架,当头两个,一个已滚下河去,一个跌转大船头上,爬不起来。那后面两个就吓住了脚,大喊:“打死人了!”大郎着慌,正要避入舱去。猛听得那边船里,大吼一声,奔出一个大汉,跳过船来,一手揪住大郎胸脯,望着河里就掼,却掼不倒。大郎忙用手肘,照着大汉手弯直坐下去,却坐不脱,因也用手揪着大汉。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的蛮打,只听得一拳下来,就如打油车的一般,轰的一声,震得那船头摆了几摆,船底水声轰隆轰隆的响,连那边船上的人,都看得呆了。岸上人齐声喝采,说道:“好打!”素臣睡在中舱,听得锁了人去,慢慢的披衣起来,听喊打死了人,慌忙穿着,又见大郎与人厮打,势其凶猛,急赶出舱来,口里说着:“不要混打!”把眼一看,失声道:“老弟!”那大汉与大郎,俱各放手。大汉道:“素兄,此位何人?”素臣道:“这位刘兄,是我相与。你且进舱来,和你细讲。”那边船上家人,忙把船家开锁,说道:“谁知是文相公的船!”岸上人都道:“谁知是一家子人,在那里瞎打!”哄的一声,都散去了。

兀那大汉端的是谁?却是素臣最相好的朋友景日京。日京进舱,素臣问:“缘何在此?”日京道:“话长哩,你这刘兄,真好膂力,实是可爱!”素臣笑道:“打得你不疼么?”日京道:“要打得疼才好。不痛不痒的,就一日打到晚,也没劲。刘况,你多少年纪,会什么武艺?方才发的弩箭,可是素兄的传授?”素臣惊讶道:“你讲什么弩箭?他还没有学会,你如何知道?”日京道:“素兄原来不知,我那边水手的腿上,敢还在那里淌血哩。”大郎道:“是小人冒昧,看见锁了人去,一时气忿,就发了一弩,不料竟射中了,弄出事来。”日京道:“休说闲话,你究竟多少年纪?会什么武艺?说出来罢。”大郎道:“小人二十三岁了,不会武艺。就是文相公教我用弩,才学了两日。”正在说话,只见那边船上,走过一个人来,说道:“表兄外违了。”素臣道:“原来梁公在此,日京怎总不提起?”日京道:“我要紧问刘兄的话,忘记和你说了。”梁公道:“他们大闹,我尚未起身。后来听见表兄声口,才急急走来的。我们如今快搬在一处去。”素臣问:“可是同路?”梁公道:“弟的船是回去的。”素臣大喜,吩咐把行李都搬上大船,净过手面,吃了早点,四人坐下聚谈。

日京道:“刘兄好膂力,素兄若不出来,我定要吃亏哩。”大郎道:“小人勉强支持,已是筋疲力尽。文相公若迟一会出来,小人定要受伤了。”日京道:“你这话通是假,老实对你说罢,我两个要算做棋逢敌手哩。”素臣道:“闲话休提,我且问你两人,缘何事到此?我出门时,梁公尚未回,何以又在一处?”日京道:“我那日吃酒回去,就到县前打听那贼秃下落,方知那贼秃的师父,是赐紫禅师,县里赃坯开释了他,立刻叫他走了。弟回家气了一夜。明日一早起来,也没向家里说知,打听他往浙江,就一路赶下来。那知连日遇雨,倒受了他的累!到得杭州,方知那贼秃在灵隐寺挂褡,正往那里找他,却遇西湖后山发蛟,险些儿弄到水里去。候了他一日,没处下手,那知被昭庆寺里接去,祝由治病,正值寺里火着,连那生病的和尚,都一齐烧死。”素臣方知替松庵治病的,真是这个行昙和尚。点着头道:“这真是天网恢恢了。”日京道:“我打听这贼秃已死,亲到火烧场上,又见无数焦炭也似的尸首,说个个都是和尚,心里愈加畅快,在湖上吃了一醉,才回寓所。前日到关上去搭船,只见管关主事送出梁兄来,就下了船。不料因与刘兄厮打,得会素兄。”梁公道:“弟自江西回来,路过北新关,因关上主事,是先父的门生,顺便一望,不想遇着日京。”日京道:“表兄要往江西,缘何忽要回去?”素臣因把前后事情,述了一遍。日京大喜道:“原来刘兄是素兄的大舅哩,今日我作东,替素兄会亲。”大郎连声道:“小人怎敢?”梁公道:“还是小弟作东,一来压惊,二来贺喜,三来为日京、刘兄合面。”日京道:“什么合面?不是这一打,我们怎得成交?如今是好了,与素兄做了亲戚,我两人便得常会,正有得打哩!”素臣等一齐失笑。梁公命家人坐着小船,赶回乌镇,买备酒肴。将大船暂泊岸边,讲说江西风景。梁公道:“自小读《滕王阁序》,不胜慨慕。岂知浪得名耳!”因极赞匡庐、彭蠡之妙,劝素臣至江西,必当畅游。日京道:“匡庐竞楼,彭蠡沟渠,若欲大开眼目,非昆仑、沧海不可!”大郎道:“小人曾从乍浦出口,飘至一岛,尚在内洋,登山四望,已觉眼目一空。何况昆仑、沧海?”素臣笑道:“日京每作乘桴之想,不谓刘兄乃与同心。如有用我,其为东周、鲁、卫诸国,尚可大行。况今天下之一统乎?何必怀居夷之志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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