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柯知县平白地放出杀人心 余大人半青天伸下拿云手(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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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勃然大怒,洪年又吓又气,骂道:“你这班瞎眼的狗才,这等可恶,怎敢锁起俺老爷来!”那锁着长卿的差人便是手软,脸上都失了色,却被一个瘦骨脸的喝道:“咄!看他晦气脸儿也像个老爷吗?这班贼骨头都是铁嘴豆腐脚,到当官夹起,就装不的那腔了!”长卿气得目睁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由着他簇拥到一个衙门里来。长卿估去是巡检典史的衙署,虽是气极,转觉好笑。只听得当当的三声云板,吆喝一声,簇拥着一个官出来。差人上去禀道:“捕役们奉着牌票缉拿盗贼,本县的案件还不打紧,第一是德州河里劫夺宫妃、东阿地方邀截皇贡的响马,合那厦门、乍浦、天津、登莱一带杀官劫商的江洋大盗,广捕协缉的文书雪片下来,追比得那般厉害。几日前,来这两个人,面生可疑,捕役们跟着他而探遍吴江县里,通没他一个相识。拣着几个大墙门进去,都被里边罗唣了出来。这一个算是家人,却没一些规矩,在店里同铺睡觉,同桌吃饭。若说是做客的,并没银货;是投亲的,并没认识;是医卜星相,并没招牌;是游学,并没住扎;是访事的,并没线索;是山人墨客,并没荐搭,每日在街闲撞,没一人拱手,没一处招留。装着主仆,又是猫鼠同眠;打着京腔,又带着南方语气,若不是盗贼引线,就是撞钟太岁,只严审他便知端的。”

那官儿把头点了几点,喝道:“你两个什么人,为何这等放肆!见了本厅,还直立着不跪?”长卿笑道:“你不跪也就够了,怎要我学生跪起来?你多大前程,敢于纵役诬拿,冒犯官长?”那官儿登时紫涨了面皮,把一嘴线边胡子都往上翘起,冷笑了一笑,说道:“好大胆的光棍,你敢笑我老爷官卑职小,可知我衙门虽小,法度却利害哩!我老爷在兵部办事一二十年,那一件古怪事没见?那装幌子、支空头、偷天换日的拐棍,历任以来,也不知夹死了多少,你明明是歹人,却扯着大架子来吓唬人,快实说上来,还可从宽发落,若解到堂上去,你就该死哩!”长卿大笑道:“堂上官儿又是多大?我久闻这柯浑的大名,正要问他纵属殃民之罪哩!”那官儿瞪着两眼道:“这光棍怎这般作死?连太爷都冲撞起来!”一面吩咐众人,一面去禀见县官,将拿获长卿缘故备细说知,又加些激怒的话头,气得那知县暴跳如雷,道:“那拐子真是该死,且给他一个下马威再处!”于是立刻坐堂,带长卿主仆上去,把棋鼓乱敲,喝道:“你是何方太岁,那处神奸,怎见我老爷还是这般大模大样,快跪下去,把实情供来,若有半点支吾,便夹死你这奴才哩!”一面吩咐快拿夹棍,取头号板子伺候。长卿微笑道:“你也算一个正印官儿,怎这般糊涂,把一个现任职官认作神奸、太岁。来由也不问一问,便是夹棍板子,满口胡柴,怪道学生在京就闻你大名,唤作柯三夹哩!学生别无口供,只送我到敝世兄马负图衙门便知来历。”

这几句把柯浑顶得呆了,这马负图名文升,是南直隶巡按,新放出京,到任后即访知柯浑款迹,欲登白简,因抚军受柯浑重贿,极力弥缝,方免特纠,令其改涤肺肠,以赎前罪。正在栗栗危惧之时,忽闻长卿之言,虽未知真伪,已是落呆,不敢再加吓唬,只得跑下公座,连连打拱,道:“卑职有眼无珠,一时冒昧,罪该万死。且请到宾馆中,请明大人的官位,百叩首谢。”那典史合那几个捕役只顾发抖,两班书役都替本官捏着一把冷汗。长卿道:“学生洪文,字长卿,现任太常博士,因受敝友文素臣之托,在京给假,来访他母兄消息。本与贵县毫无干涉,不料被拿,受此凌辱,真所谓祸从天降了。”柯浑见长卿说得确凿,便顾不得观瞻,忙跪下去连连磕头,爬起来就要匙钥,替长卿开锁。长卿笑道:“这锁也是不易开的,但贵县已经知罪,学生也不计较了。”柯浑磕头不迭,典吏已是磕破头皮,捕役更磕得满面流血。柯浑喝令差役将捕役拴锁,听候痛处。长卿便要回店,柯浑那里肯放,抵死送至甘露庵内,做了公馆。送床帐、送铺设、送酒席、送水礼,百般样的奉承,又封了百金送与老家人洪年,长卿一概谢绝,当不得柯浑苦苦求告,只得收下酒席,其余都璧还了。长卿才用过饭,柯浑又在外禀见;回了几遍不去,只得出见。柯浑百般支饰,把事情都推在典史身上,却一心跟问长卿与按院的世谊。长卿笑道:“事由贵县,与事由典吏,都是一般,学生心中已毫无芥蒂矣。至学生此来并非藉按君势力,有所希冀,何必苦苦根究?负图尊人与先父同年,学生与负图又同过笔砚,虽非至交,也不十分疏阔。贵县如不相信,同学生至江阴,一见就明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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