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不长眼睛啊。”也说不出来由，今日还就是有点儿着急上火，白日里正愁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路上走的好好的竟然被一个丫头给撞了，她这家伙简直就是在往枪口上撞呢。

“小姐。”云儿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道：“这晚上天黑，她也是无心的。”

我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她也只好知趣儿地闭了嘴。

“姑姑，您快过去。”宫女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真是出了急事，否则一个乾清宫的丫头毛毛躁躁成这样，她还真是不想混了。

我咳嗽了两声，算是掩饰刚刚的失态表现，淡淡道：“出了什么事儿，下次别再这样毛毛躁躁的，说起来还是乾清宫的人，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姑姑，您快回去吧。真真是有急事儿。”云儿依然面色淡淡，我却是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多么紧迫的事儿，以至于她结结巴巴了半天，也还没说到重点上。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云儿在一边也看不下去了，竟然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出什么事儿了，还不快带我去。”可能我天生就是一个挺悲观的人，丝毫没有犹豫而是急匆匆地向所居的院子跑了过去。

“姑姑等等。”说着她也是急忙三步两步地追上我，只听后面的云儿一声不可思议的叹息，不过片刻以后她便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来，三个人，完全不顾身份，在皇宫之中，仗着漆黑的夜色，肆意奔跑好不奇葩。

“洛英。”是慧慧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还有减速的作用，就在我以为自己将无可避免地撞上她时，我的步子却恰巧在要撞到她的时候停住了。

“又没人追杀你。”慧慧一脸好笑地看着我这幅窘迫的样子，倒是依然立在原地，大有任凭我撞上的意思。

“真是没规矩，在宫里狂奔像什么样子。”慧慧一手替我拍着后背，一面对那个宫女冷声道。

“奴婢该死，奴婢想着主子找洛英姑姑有急事，所以一路小跑着赶过去，结果又是一路小跑着赶了回来。”我本能地要为这个宫女说话，刚打算开口，就听她颤颤巍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子，奴婢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急躁了，您说过寿康宫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许给主子丢脸。”

啊，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丫头居然是寿康宫的人，也就是说自己刚刚说错人了。都怪自己不好，到了晚上怎么也不看看清楚，还好她的主子是慧慧，否则在宫里随意责骂别宫的宫女被对方主子知道了，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洛英，你身子抖什么。”慧慧又在我背上拍了拍，小声道。

“没，没什么。”我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云儿，你先下去吧。”比起教训自己宫里的宫女，她对云儿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一些。

“是，奴婢告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我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一贯沉稳灵活的她，刚刚答话的工夫分明就是愣神了。

听着云儿的脚步声渐远，我才稍稍有点儿醒过神来。这时，慧慧却是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她这次分明就是在有意戏弄我。

“拍那么重做什么。”我一边断断续续地抗议，一边又忍不住拼命地咳嗽。

“洛英姑姑，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我是在做什么，对呀，我慌忙地从她怀中挣脱，由于原先跑的过急，一下子便冲到了她的怀中，当着云儿的面，当着那个陌生宫女的面，我居然就将这样一个极度滑稽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

从她怀中挣脱，我下意识地大口呼气，同时又用手理着微乱的头发。她站在一边，夜色漆黑，可还是掩饰不住她堆在脸上的笑意，我暗自垂下眼帘，默默把目光聚焦在青石板上，柔声道：“都是你不好，就顾着训人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刚刚的那个姿势好丢脸啊。”

“丢脸。”她似是有点儿疑惑，“你洛英出状况的时候难道还少吗。”

我郁郁地点头，没有继续闲扯下去的打算，

“说正事吧，别总顾着刻意与我说笑了。”刚刚还在犯囧，这会儿我却是一点也不想笑了，因为我知道她大晚上的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说的，而前头的嘻嘻笑笑左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变化，假设是放在以前，我哪里来的这许多心思。

慧慧那堆在脸上的笑意，此刻也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慢慢消散，直到最后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她那一张——僵硬的怪异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