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四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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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话,只是对着殿门口,微微抬高声音道:“芦文锡。”芦文锡轻轻推门而入,我冲他微微施了一礼,他对我轻轻颔首,随即到了朱由校身旁躬身立着,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朱由校清了清嗓子:“还不快去叫她进来。”“是,奴才这就去办。”

待她进殿,我心下大惊看来今早我果然没有看错,她真的在这里。“芦文锡,你安排一下让她俩去坤宁宫侍候吧。”芦文锡听后先是一惊继而又麻利的轻声答是,最后躬身退下。整个过程我与韵凡未有任何交流,哪怕是简单的互相对视也不曾有过。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来心中压着的不快总算得以解决。我似乎逐渐回归了自己,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人浮于事贵在通透现实,以后要平平静静地做好分内的事儿,不出名,不高调做理想中的自己。

此刻心里无比轻松,前段时间的低落情绪也随之一扫而光,不自觉的又有了些许的飘然写在脸上。“洛英,看来你这么不喜欢待在乾清宫啊,要是这样你早些说出来不就是了。”往日的嬉笑毫不掩饰的浮于脸上。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韵凡已经悄然退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自己难以胜任此职,希望皇上可以另寻更加合适之人,多谢皇上一年多以来的赏赐及关照。”说完这么一大通,心下不禁又是一阵轻松,

有些东西早些理清楚总是对的。我为自己也许不太及时的拨乱反正而高兴不已!

只是有些奇怪,为何韵凡会在这儿,又为何她会被准随我一同离开。

想是见我今天这般严肃,他只是静静听完再无言语,真是不曾想到他也会有如此沉稳的一面。

想要说的话,此时已经全部说完,那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了,我该怎么开口,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告别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和很多电影一样,此时此刻,从前的那一幕幕流水般,充斥着我的大脑。

他纯粹到极点的笑容、他为我设计的四角亭,面对朱由检的刁难,他自然巧妙的替我解围,几个月前,他说还是维持现在的关系比较妥当,然而,从下一刻起,这些都将作为曾经的一抹亮色,留在我关于朱由校,关于这座乾清宫的记忆当中。

深秋时分时间虽然已是近了正午,天气仍旧带着一丝凉意,云儿遣了个宫女前来将我替下。

站了这么久自己确实是有些累了。临行之前他又一次叫住了我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接过信封不愿多作停留只是回头对他淡淡一笑,缓步出了大殿。

从这里到殿门口应该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我却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一道亮光伴随着如同被刻意拖长了的嘎吱声,顺着敞开的殿门由弱到强地刺向了我的眼睛,我居然没有去躲,空洞的双眸直直迎向刺眼的阳光,入眼的事物好绚烂,绚烂的终于让我反应过来,应该马上闭上眼睛,快步离开,走向绚烂的背后,去平视和拥抱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

走到殿外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连一句“奴婢告退”也没有留下。

耳后传来一声重重的闭合声,我下意识地回头望望,两扇殿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甚至就连外界的阳光也要拒之门外。里面的朱由校又会在想什么呢,他总是那样的笑逐颜开,应该会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吧,他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在这里无限感伤吧。

我究竟是在感伤什么,我和他之间是不该存在交集的,不是吗?

已入初冬,寒意渐显。

待在这里转眼已是一月有余。现如今我被安排在这里一间较好的屋子里。只是现在与我同住一院的由云儿变成了苡若。至于苡若究竟是个什么性子我不甚了解,不过她在我面前显得多少有些谦恭,即便她现在的职位要比我高出一截。平日里从不见她有多少言语,只是除了一些必须开口的时候才会同我说上几句,不知为何她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安静。

这些日子我虽是在坤宁宫伺候,然而我连张皇后的面也没有见过几次,想一想这好像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苡若想来是左右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说那就是张嫣的有意安排,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让我在外间候着,自然而然地就减少了与皇后见面的机会。

原以为来了这里,告别了那个另自己异常无措的地方,整个人就会清醒许多,可事实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今日我与另一名宫女站在殿外应值,苡若独自在里面伺候。想想这些天,就连皇后的面都见不着,虽然明白这许是张嫣的有意为之,可想起从前的时光,顿觉有很大的心里落差。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我要见她一面,我要同她把之前的事儿说清楚,就像上次,我去像慧慧道歉一样,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因为我多天前的失言而一直不肯见我呢,又或者说,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时门被推开,我一抬眼恰与苡若四目相对,不知为何我心中一慌急忙将目光转向别处。余光瞥见她并未移步,就这么静默了片刻。忽听她道:“巧繁,你先下去今日天寒就不用再来应值了。”“谢苡若姑姑体恤!”见巧繁对苡若微微福了福身,而后蹑足跑开。心下突觉有些不对,若是记的不错今日应是韵凡当值的,可怎么也不曾见到她的影子,既然苡若在这儿不如问一下她好了。

不待我开口询问,这次倒是平素一贯安静的苡若面带忧色的开了口:“洛英姐,娘娘这些天十分消沉,她让我不必与姐姐走的过近。”闻言心下大惑,遂截住她的话头急问道:“为什么!”

“就知道姐姐会问的,当时我问娘娘,她只是苦笑不答。”我轻轻点头,听她续道:“我怎么劝说也没用,所以希望姐姐帮着劝劝,我想你与娘娘之间定是有了什么误会,刚好也可借这机会早日化解不是。”我心下一暖,道:“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吧,姐姐谢谢你的信任。”沉默了会儿她似是微微展露无奈之色:“不信任姐姐,试问苡若又有谁可以信任呢。”说到后面索性还带了久违的调侃。见她这样,心下不自觉地一笑,不过也顺便显露在了脸上。

“娘娘正在休息,等娘娘醒了你就进去好好劝劝她。”苡若淡淡的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与娘娘说说。”对她莞尔一笑。“不知苡若姑姑可否也体恤一下我,与我一同应值。”我轻轻搓了搓手。

现在虽是午间,不过近日风大,惧寒的我站在外头确实觉得有些寒意袭人的。“好,就当是先谢谢姐姐。”我对她点头算是答谢,心想她怎么如王菲一般惜字如金。

头顶虽有殿檐遮蔽,可缕缕凉风还是不时的吹在脸上。只是初冬天气就已如此,若是再过月余呢,不禁微微缩了缩身子。一旁的苡若又恢复了平素的性子,立在那里不言不语。脑中静静想着她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皇后意志消沉那是自然,至于为何吩咐苡若有意疏远我,我实在无法想明白。心想等她醒来,再与她打开心结也就是了。

“娘娘,奴婢只是……”苡若跪在地上面色惶恐的向她“请罪”话说一半皇后已挥手示意她退下。待苡若躬身退下,屋中空气似是瞬间凝结,弄得我心中不免有些无措。两人彼此对视却静默无言,她的脸上神情复杂,看着不免令我有些担心,这也难怪苡若竟敢擅自违背主子的意思……

“参见皇后娘娘!”跪在地上,淡淡的熏香味从鼻尖掠过,静等她准我起身。“起来吧!”她伸手虚扶,可声音听着多少有些无力亦或是无奈。

刚一起身我有些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又轻搓了几下有些发痒的鼻子。“坐吧!”闻言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坐在了她右手边的一张锦凳上。她稍稍掠了我两眼而后开口道:“我这里用的熏香向来都淡的很,你怎么”话说一半便停住了,语气也如屋中熏香一样淡淡的,眼睛里似乎隐着一丝不忍。沉吟了片刻:“回娘娘,想是因为近来天寒的缘故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也就没了下文。

“听苡若说娘娘近来心绪一直不畅,不知可否说出来让洛英也替您分担一二。”这里我特地将奴婢,改作了我的本名洛英,盼着她听得亲切一些。

心下不解许是自己平素失了观察,入宫到现在也未闻什么雀叫鸟鸣,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既然在我这里当值做好本分也就是了。”这会子语气竟是和缓了许多。无形中被她用话这么一将,我更是有些无言以对,弄不好怕是连继续谈话的资格都得被取消。可无论如何我自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脑中思绪飞转……

“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这时的我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我本就与她离的很近,如今这么一跪离她更是近到了极点。我心下止不住的狂笑,怎么有点儿……的意思呀,不过还好我俩是同性之人)心下虽说是暗暗发笑,可今天我的脸确实是异常争气,目前为止素容依旧!

思绪翻涌之际,忽听她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跪在地上,偷眼看了木榻子上的她,脂粉微微有些浓,可依旧掩饰不住那略显憔悴的面容,见状心也不由得一沉。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跪在这里向本宫请罪。”似乎是带着些许打趣地腔调询问我。见状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喜意,遂紧接着道:“洛英见娘娘近日心绪不畅,本想着前来劝解可令娘娘展颜一笑,却不曾想弄得娘娘蹙眉更深!”我怯声回道,跪在原地依旧不失时机的偷眼打量着她。

一段无言过后就忽见她轻轻抬了抬手,我慢慢起身僵直着身子木然的立在原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本也不是什么难事,本宫满足你也就是了。”嘴角微漾一丝笑意。“洛英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此刻身份皆是特殊,走得过近自是有些不妥。”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补叙道。

心情低落,疑惑绕心,尽管一再努力那日我俩终究还是不欢而散。抬眼望天双眼微睁,木然立着任冬日冷雨无声的敲打着眼眶,眼眶渐润心中却依然茫乱。细细一瞧,才觉天上的云似乎愈发的不明朗了,层层叠加许是本就没有尽头吧。

她说彼此身份特殊,又究竟特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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