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零九章 虚惊一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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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七八天,九月以来,天气渐渐凉爽了不少,随着天气的好转,我的伤势也在一天天地好转。

比起先前的动弹不得,现下伤口已经不是从前那般钻心的疼了,加之云儿换药换的及时,虽说是在夏天,但伤口却并没有产生炎症。

最近几日,还时不时地会有太医模样的人来我这里,勉强算是复诊吧。

除此之外,我的小院里依然是清清静静的。

那天王承恩来过之后,便再没有人来看过我,我也没有再见过彩莲,一次问起云儿,云儿则是干脆利落地回答不知道。

都说伤是需要静养的,这样清清静静的日子也不失为养伤的好时机。

渐渐习惯了与云儿彼此相伴的日子,起先的那种孤独感,也在现实面前一点点地消散殆尽。

生活总是这样,不会顺应你的喜怒有丝毫的变化,然而会变的永远只是你对待生活的心情和态度。都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先前太大的希望给我平添了太多无意义的伤悲,此刻彻底将希望看成奢望,将失望看做必然,蓦然发现生活其实不过如此。

关于朱由检是怎样摆平阉党,又是在什么时候摆平阉党的,我几乎没有什么概念,若是往后的日子可以如现在这样——安逸而平静,也可谓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幸福。

不是我的生活态度不够积极,也不是我希望就此草草了了残生,只是这五年以来的宫廷生活,让我渐渐明白了平静其实是最可贵的东西,那些妄图把握住恩宠的人,即使表面上锦衣玉食,但内心里的那种谨慎小心,以及举步维艰,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更不愿意去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进行所谓的奋斗,我只是我,一个来自现代的高中毕业生洛英,这里的一切都别想磨灭了我的本心。

因为生病的关系,忽然发现自己一下子多出了许多时间去检视自己,数年以来的凌乱人生,这个时候是该重新回归自我的时候,记得在数年之前,我也曾去乾清宫向朱由校告别,希望借此淡出宫廷,淡出众人的视线,可惜最终还是因为云儿无功而返。

而这一次,我会成功吗,慧慧不再理我,朱由校已然驾崩,云儿如今同我朝夕相对,朱由检又对我冷若冰霜,周围的人和事,似乎再也没有将我牵绊住的可能。

“小姐。”云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看见她脸上的汗珠,笑斥道:“入宫五年多了,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还好现在没人注意我们,但是你也别这样无端让自己掉了身价。”

云儿仿佛不曾听见我的话,眉毛微杨,含笑道:“小姐,今儿是时候起来走走了,您这样睡下去,身子会浮肿的。”

啊,我在心里拼命地摇头,恨不能将头给摇散架了。

随着伤势的好转,伤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以前睡觉的时候几乎是不敢动弹,现在起码还能勉强翻个身子,多动动,也算是加强运动量吧。

现在每天下床走一圈已经成了我的必修课,心里知道这样的康复训练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不管有多疼,我都会坚持下来。

云儿在边上扶我,我也尽量靠着云儿的力气,自己是能少用力就少用力,每次从床上坐起来,都是相当痛苦的事情,从抬头到手用力撑起身子,伤口处的肌肉被牵拉,整个人还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云儿总是嘲笑我,说我是小姐当得久了,人变得愈发娇弱,动辄就喊疼叫痛的,

我苦笑着忽视她的玩笑,心想要不哪天我也给你来一刀,看看你是什么感觉。

我一贯都是比较好说话的,几年下来,原本就性格外向的云儿,在我的纵容下,愈发变得口无遮拦,起初的那一点奴性早就在岁月的漂洗中,被荡涤的一干二净了。

“小姐。”云儿哼哼着直跺脚,笑着打趣道:“小姐贯会走神,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呀。”

走神,这个毛病似乎是我刚进宫那会子常有的事儿,现在似乎已经很少犯了,然而这种早早克服的毛病,却在近日的养伤过程中似有渐渐抬头,且愈演愈烈的意思。

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算是站了起来。

云儿伸手紧紧拉着我,脚踩在实地上还是有点儿飘飘忽忽的感觉,身子没什么力气,根本就很难站住,然而云儿的年纪又摆在那里,根本就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也努力让脚在地上踩实,彼此都在尽力给对方减轻负担。

一步,两步,三步,每日的前几步总是走的格外之艰难,一不留神,我似乎踢倒了凳子,云儿下意识地要去扶凳子,原本握着我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下来,忽然没有了一个支撑点,身子踉跄着就要跌倒。

慌慌张张地,手开始随处乱摸想找支撑点,其实几天“康复训练”下来,按说我一个人是可以站住的,不过心里的那一关就是过不去。

身子正不能抑制地向后倾,幸而云儿及时在身后拖住了我的身子,幸而我的手也在慌乱中死死按住了案几,不对,我的手上似乎拿了一个东西,这一团究竟是什么呀。

云儿见我差点出事儿,脸都吓白了,一个劲儿地挠头,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危险的情况,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不过想想,要是自己刚刚真的跌下去,那可如何是好,这种时候,又还有谁会关心我的死活呢。

“小姐。”云儿一边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一边拼命地吸着鼻子,“您如果真的出事儿了,而且还是因为云儿的疏忽而出事,那云儿可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我一向是个泪点很低的人,最听不得别人说向我道歉,或者说这些感动死你不偿命的话,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通通都会原谅,但听了云儿的话,我却是一点儿都不感动,而是很想笑,真的是很想笑。

这些话听得为什么那么像那些台湾苦情戏里的台词呢,大脑有一瞬间的错乱,我真怀疑那些电视剧编辑全都有过穿越时空的经历,要不这台词哪里可以还原的这么到位。

“小姐。”云儿摇着头,跺着脚,声音拖得老长,“刚刚那么危险,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思笑,要不是云儿及时扶着你,那岂不是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吗。”

“那这么说来,我是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我不痛不痒地接了这么一句,忘了声明,“好了伤疤忘了痛”是我的另一大特点哦。

云儿皱了皱眉,语声哽咽:“别说了,云儿刚刚不过是及时弥补了自己的过错罢了。”

心里蓦地腾起一丝暖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开解道:“没事儿,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以前乾清宫雷厉风行的云姑姑,几时变得这般矫情了。”

云儿背过身子去擦眼泪,我假装没看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支撑着身体,继续开解她:“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再者说这也不能全怪你,要是我走路看着点,不踢倒凳子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尽管我尽可能地安慰她,可她还是不停地自责,我有些无可奈何,心知她是为我好,然而这样没完没了地哭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到了后来,我的头都被她弄得有些大。

不由火起,怒道:“哭够了没有,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以前的淡定从容都死去哪里了。”

云儿的哭声倒是瞬间停了,面上却是煞白煞白的,显然是被我的厉声呵斥给吓了一跳。

我刚想出言安慰,云儿默默低下头,抑制住哭声:“小姐到底还是在责怪云儿,都是云儿的错,都是云儿的错,都是云儿的错……”

云儿发疯了一般,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酸酸涩涩的感觉顷刻间溢满了心底,云儿这样哭,我近些天平静的心也跟着莫名地纠结起来。

都是自己不好,偏偏那个时候还要开那种不痛不痒的玩笑,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云儿才算是真正恢复平静,转过头手用力抓住我,郑重道:“小姐不责怪云儿就好,要不然云儿真的会无地自容呢。”

我沉默着不敢接话,生怕弄不好又拨动了她敏感的心弦,再哭上一场,想想脑袋就疼。

“小姐刚刚一定觉得云儿很好笑对不对。”我适时地点头,因为这会子云儿嘴上正挂着笑,略带自嘲的笑意,她还知道自己让人哭笑不得。

“刚才没吓着小姐吧。”

我赶紧摇头,在脑子里搜索着应答的语言:“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手足无措,也会无比自责的。”

“小姐就会口不对心。”她忽然白了我一眼,伸手轻轻打了我一下,“以后在云儿面前不要藏着掖着。”

又是一阵轻微的疼痛,表情有刹那间的僵硬,云儿倒是没看出来。

“没有啦。”

“什么没有。”云儿今日似是要把话全说清楚:“要是小姐不责怪云儿,没被云儿吓到了,那先前何以要怒斥云儿。”

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的心思还真是细致入微呢。

一番纠结过后,云儿将我扶回了床边,今天的康复训练,在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以及惊险过后的一出闹剧中,草草收场。

我在床边,脑中忽地想起了什么,指着案几上的那个纸团子对云儿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云儿犹豫着点头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过去,将纸团拿到了我的手中。

我拿着纸团竟细细端详起来,刚刚就是抓住了这么个玩意儿,从而使我借力按住了案几,最后还间接挽救了自己。

“又走神了。”云儿在我边上不满地嘟囔。

我恍若未觉,接着脑中的思绪,这个东西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试问我的屋子里为何会突兀地出现一个小纸团,里面又究竟写的什么。

“小姐。”云儿一把抢过了我手上的东西,有些无可奈何地望着我:“一团子破纸,有什么好看的,云儿拿去扔了得了。”

说着起身欲把它扔掉,“站住,还给我。”

云儿又是被我吓的不清,肩膀一个明显的颤抖,一回头,膀子莫名地微微一甩手一松,那个纸团子竟然堪堪落在了我的手里。不禁轻笑出声,这叫什么,这叫缘分。

这个纸团子里面一定藏着玄机,其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推断,同时自己也坚信,这皇宫里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事物,每一样事物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莫名其妙的,我都快把自己整成一哲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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