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闭上了眼睛，一串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哭泣，忧伤的气息席卷了屋里所有人的心。结局如此无力，爱情，虎头蛇尾。

“小姐……你……”玉枝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小姐。自从一场大病之后，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啊！没有回应，她似乎睡着了。

玉枝伸手拂去她滑落的泪痕，看着她的容颜，安静的就像画中的女子。曾今的小姐是个形象模糊的大大咧咧的女子，一场大病之后重生的她，却精致如此！骨子里透着的冰清玉洁，无人可比。可是，这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玉枝想不明白。

秦欢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想要闭着眼睛。记忆里的画面再一次流水般的滑过她的脑海，仿佛镀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光芒，那么忧伤，那么忧伤，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孤独的她似乎穿过了一个长长的时空隧道，自己的记忆，还是谁的记忆？真是而虚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是自己的伤痛还是别人的故事？模糊，一点一点，渐渐的变成细碎的光点，消失在茫茫的意识中。

她像是一个时间的旅行者，孤独的路上，独自行走。不是谁的归人，也不是谁的过客。马蹄声中的那个人，不是她的。

“罗源，没事去贵妃那里看看，那个叫玉枝的丫头不错。”弘落下一子，好似不经意的说着。

罗源早已想好的棋路轰然忘记，两指夹着一枚黑子，落向自己都看不懂的地方。手心里渗出细细的汗珠。

“皇上……”

白子落下。“她好像有了身孕，前两天的时候，贵妃向我求情。”弘恍若未闻，继续说。

“皇上……”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一子落下，又不知落向何方。

“呵呵，小洛，你的棋路乱了啊！”弘仿佛没有说过其他的话，没有提及其他的事情，只是专心的下棋。

“皇上……我……”他紧张的想要跪下去。屁股已经快要离开凳子。

“小洛，来陪我喝杯茶。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茶了。这是使者带来的特产，很难生长的一种单从，你尝尝。”说着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罗源，也不计较什么君臣之礼。

罗源刚刚要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回到了原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接过茶碗，连感激都忘了。

弘暗暗观察着罗源的样子，快要憋不住了，终于哈哈大笑出声：“小洛啊小洛！看把你紧张的！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快要生了吧？估计最多撑到今年新春啊！”

“啊！是，是！”罗源慌乱的答道，思维还处于懵懂状态。话出口之后，才发现不对，又道“不，不是的。”

弘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敲打了他的脑袋：“小洛啊！你……哈哈哈！我是说，你有空去看看她，毕竟照常人的说法，算得上是朕的弟妹呢！”他有些向往的道。

“哦，是，是！”罗源挨了一下敲打，这才意识到弘并没有怪他的意思。看着弘哈哈大笑的样子，也傻傻的笑了。他想起小时候，弘总是像个大人一样敲他的头，他，弘，还有小瑜三个人情同手足。久违的感觉，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弘的眼睛看向远方，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容颜浮现在他的眼前：雪白的衣，乌黑的发，修长的眉，忧伤的眸……一种感觉在心底滋生，不是爱，不是疼，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他会对她迁就一些。无关乎情爱，只是莫名的感觉。

“贵妃她身子不好，你和小瑜多看看她，照顾一点。”他淡淡的说。

皇上对公主……哦不，是贵妃……他一直没能改过来这个称呼，也许是秦欢几乎不曾已贵妃的身份出现的原因吧。他看着弘想起秦欢的表情和叮嘱，不由得有些怀疑：难道，皇上其实，是在乎她的？他见过太多的例子，宫里的妃子一旦不得宠，或者进了冷宫，做皇上的，就不再关心她的死活了。就像当年的陈妃，关了整整的十几年，也不见老皇帝提起过她。

“是。皇上。”他答道。心里却暗自为楚天瑜捏了一把汗。希望这个疯子不要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怎么老是喜欢同样的女人呢！唉！他有些郁闷的想。

正担忧着，却见楚天瑜过来了。

“小瑜来向皇上请罪！”楚天瑜单膝跪地，朕重的道。罗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人又要发什么疯？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请求皇上让他和秦欢远走高飞么！该怎么办？我必须要阻止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天瑜竟然接着说：“皇上，小瑜前段时间自暴自弃，没有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降罪，并允许臣日后为皇上继续效力！”

弘见楚天瑜一扫之前的颓丧，自然高兴。“小瑜这是什么话！快快请起！你和小洛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能振作起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能降罪与你！”他起身服扶起楚天瑜，开心的说。

“小瑜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楚天瑜说的斩钉截铁，弘哈哈大笑道：“小瑜啊，万死不辞就不必了，你死了谁来负责我的安全啊！说起来，你最近不在，真有些感觉不爽啊！哈哈！”

罗源却在心里直嘀咕：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还要和秦欢远走他乡呢，今天怎么就要为皇上赴汤蹈火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他的嘴角狠狠地抽动一下。一定要跟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哼！

弘叫楚天瑜坐下，递给他一杯茶。“尝尝。”楚天瑜接过茶碗，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阿欢，现在，你应该开心了吧？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

“小瑜，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弘见楚天瑜心事重重的样子问。

“哦，没事的皇上，只是最近好久没有出来走，有一些不习惯而已。”

“嗯。也是，这些日子你一直自己关在屋里，突然出来，这亭子里是有些冷。不过习惯了就好了。我也是最近有些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弘以为楚天瑜不习惯大冬天的在外面的亭子里下棋品茶。

“你看，这个位置可以对下面的一切，一览无余。视野开阔，让人心情舒畅。”弘伸手扫过一大圈道。

“是，皇上。”楚天瑜自然没有心情看风景。可能是因为秦欢说话突然向着皇上，他感觉和这位一起长大的掌权者更加的生分了，一切都是循规蹈矩的。

夜已深，人未眠。

楚天瑜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阿欢，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么？是否是我践踏了你的真情，叫你心灰意冷？还是皇上他真的打动了你的心，你开始讲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阿欢，你记得吗？以前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我”。现在，你已经不留恋我的怀抱，不需要我的温暖了么？你可知道，我多么想要抱着你一辈子！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温度瞬间凝滞成一带白雾。冷风袭来，他打了一个冷颤。凳子上的冰冷一直渗进他的骨子里。最重要的是，心凉了。然而思念如此火热，该如何扑灭这燃烧的火焰！

他起身推开门，慢慢的踩着雪地走向她的寝宫。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孤单更深。她睡了吗？阿欢，这样的夜里，你想的是谁？他轻轻地推开她关着的院门，站在门口望着她的房间。

一袭窗帘遮住了视线，将他和她隔在两个世界里。她的屋里灯还亮着，一豆灯火在窗户上映出温暖的色彩。屋里很暖和吧。他想。他感觉自己紧握的双手，手指冰凉。冬夜的寒风，果然刺骨啊！

她在干什么呢？一帘之隔，却看不清所有。他紧紧的看着她的窗，她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想着我，睡不着。会不会起身独依窗前，满眼委屈的泪光，会不会……她的身影没有出现，窗户上依旧是朦胧的单一色彩，没有她的身影点缀于此。

阿欢……我会守护着你，一直不变！他的眼里渐渐的蓄满了泪光，心却更加坚定。他从自己院子里的冰冷的石凳上起身，又来到秦欢院子里的石凳上，一样的冰冷，一样的伤。

保持看着她的姿势，就这样，成为一座雕塑，天天守护在你的窗前，该多好！阿欢……假如你的心是冰凉的，那么，我相信，终有一天可以温暖你，治好你心中的伤痕；那么，假如你的心已经飞向另一个地方，我又可以将它寻回来么？可以等到你看见我的真心的那一刻么？还会有一天，你像以前一样，贪恋我的怀抱么？

他怔怔的看着那扇温暖的窗，在大约半个时辰后融进漆黑的夜，忘了自己还在一个冬夜的寒冷中，无处可归。

秦欢静静的蜷缩在躺椅里，在一片柔和的光里安详的睡着。身边的火盆烧的很旺。她还是感觉有些冷，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取暖。曾几何时，那片宽阔的胸膛，温暖如春。

细小的渴望在尘封的土壤里，难以破土而出。伤口太深，无法碰触。火盆的传递的温度叫她满头大汗，而她感觉冷的发抖。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红晕，渐渐堕入并不踏实的梦乡。

玉枝已在床上睡着，没有发现秦欢的异常。小桃见大家都睡了，便吹了灯，自己也睡去了。

“好冷……好冷……”她喃喃的说着梦话。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无家可归，蜷缩在墙角冷的直哆嗦，然后就慢慢的睡着了。

“呀……”小桃伸了一个懒腰。真郁闷哦，老是不长记性，又喝多了水，天还没亮就要出去上厕所，晕啊！小桃心里闷闷的打开了门，却见门前的桌边坐着一个人，在还未褪尽的夜色里轮廓有些模糊。

“啊……鬼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慢慢平静下来后才发现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华大人！华大人你怎么在院子里啊！”她慢慢的凑到跟前，才发现那个人影是楚天瑜。他怔怔的盯着窗户，眼睛有些肿，仿佛一个冻僵了的雕塑，完全不理会自己。

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夜吧？这可是冬天，零下二十度啊！“华大人……”她又叫了一声，他依旧没有反应。

“小桃，你在和谁说话啊！又起这么早啊！”屋里传来玉枝的声音。她正睡眼惺忪。秦欢也被吵醒了，发现一身的汗水，睡衣粘在身上湿漉漉的，好不难受，头好痛啊！

“小枝，是华大人。他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门外传来小桃的声音。什么？这可是冬天啊！呆了一夜，这……玉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套了件棉衣就冲了出去。却见一个熟悉的雕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霜华。

“华大人，你这是……”玉枝打了个寒颤，走近楚天瑜。“没什么。”却见雕塑动了，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淡淡的答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窗户，转身出去了。

“这……”留下玉枝和小桃面面相觑。进屋，看见一个身影在窗前轻轻颤抖。

小瑜，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欢气的眼泪直流。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玉枝看着秦欢的红透的脸有些肿，将手放在她的额头。果然，烧的不轻！“小桃，快去叫洛御医过来，小姐她发高烧！”

“哎呀，我肚子疼要去解手，忍不住了。你去吧，我照顾小姐。”

阿欢，或许，你已经不是我的，但是我守着你总可以的吧。楚天瑜从秦欢的院子里出来，有些落寞，有些沧桑。一个固执的念头却毫不动摇。最起码，在你无人可找时，还有我在你的身边。

“源，快开门！我有事找你啊！”玉枝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罗源门口，使劲的拍了几下罗源的门。“等等，马上就好！”里面传来罗源迷迷糊糊的声音。

“快点啊！在干啥呢，磨蹭这么久……呜……”玉枝的话说了一半，门突然开了，接着两半温热的唇硬上了她微张的小嘴，灵巧的舌趁虚而入，贪婪的索取着她的甘露。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将她融化似的。他的双臂紧紧的将自己固定在他的胸前，丝毫动弹不得。玉枝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任他索取，一抹红晕染上她的脸颊，美不胜收。

罗源看着怀中的人儿不再挣扎，软绵绵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眼皮轻轻地颤抖，娇俏可人的样子让他产生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他感觉心头燃起了一股凶猛的焰火，慢慢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还叫的那么凶，你说是不是该惩罚一下你？”他低沉暗哑的声音混合着火热的气息含混不清的在耳边响起，玉枝紧张的小心肝扑通直跳。女子的矜持是她想要逃走，而内心对他的渴望却燃烧着她的理智。

“源……”她迷醉在他火热的气息里。多么温暖啊！她想将自己融化在这团烟火中，化成火的精灵，自由的舒展心灵。

门外，寒风习习；门内，春光无限好。

许久，迷乱的两人才平静下来，玉枝光着身子，将脸埋在罗源的胸前，掩饰欢爱之后的娇羞，不不时偷偷的抬起眼皮，观察着罗源的表情，心里甜丝丝的。

罗源看着玉枝迷人的样子，恰似含苞的花朵，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真是个傻瓜！”他搂紧了她娇小的身子。玉枝也不说话，两个人静静的享受着这个美妙的早晨。

日上三竿，罗源才想起玉枝好像说是有事情要找他来着，这一折腾竟然忘了。于是赶紧问玉枝：“小枝，你今天早上说有事找我，什么事啊？”怀中的女子惊得忽的一下从他怀里坐了起来，露出半片春光。

“天啊！我居然忘记了！小姐她发高烧了啊！都怪你……”玉枝想说都怪罗源瞎折腾，说了一半想起刚刚和他翻云覆雨，就羞红了脸。

“你……”她有些羞恼，正待发作，却听见罗源说：“虽然，因为我的身份的原因，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玉枝看着罗源认真的眼神感动不已，鼻子一酸，就扑在他的怀里哭了。

“好了，好了。小傻瓜，我们该起床了哦，你不是说公主她发烧了么？”

两个人回到秦欢的寝宫，却见秦欢将自己缩在躺椅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边两只火盆呼呼的烧着，汗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而她还是不停的抖动着身子，似乎冷的不轻。

玉枝有些歉疚的吐了吐舌头，站在一边不说话。罗源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烫手。唉！真是的，果然发烧了。就算是冬天，也不能这样烧啊！他感觉自己也在呼呼地冒汗，有种想将衣服脱下来的冲动。皇上这一关心，可是关心出病来了。他默默地想着，转身对小桃说：“八一个火盆搬远一点，留下一个就行，距离躺椅最起码一米以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