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已经驶远的出租车，隐约的，好像还能看到坐在后座的关姗回头望向自己，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车流中，一种空落落的的感觉骤然涌上高山心头。

本来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现在却突然不想回到那个家。

信步而行，脑海中全是关姗的一颦一笑。

……

清晨，“新天地”网吧内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人守着电脑。不过在吧台边上却站了三个人，两名警察和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的矮胖男人，矮胖男正是被高山教训过的大凯。

“‘政府’，昨天那小子来过这，肯定能查到。”大凯向其中一名中年警察说道。

“你知道是几点不？最好能具体点。”中年警察一脸严肃。

大凯斜眼回忆着：“那孙……那小子二十四五岁，他们是两个人来的，有个胖子可能是他哥还非说是他弟，他们走的时间应该是晚上6点到7点左右。”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随即对吧台内的两个男吧员说道:“昨晚5点到8点下机的身份证号都给我查下。”

两个吧员唯命是从，对着电脑忙活起来，大凯在旁边嘱咐道：

“查仔细点啊，别给老子漏了，这可是大案子！”

两名警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站着等待结果。

网吧大门“吱扭”一响，一个年轻人，心不在焉的走了进来，柜台边的三人同时看向来人。

大凯见到来人，立马对两名警察喊道：

“就是他！就是这孙子！”

进来的正是高山，信步闲逛的他走了半天，最后发现来到了“新天地”附近，心烦意乱的便想到网吧坐会儿，看看电影什么的散散心。

没想到冤家路窄，刚进门就碰见了这个被他盖了一脸鞋印的大凯。

那名年轻警察听到大凯的叫喊，立刻走到高山身后，中年警察则板着脸对高山说道：

“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高山万万没想到，大凯他们竟然会去找警察来解决麻烦。

“什么事？是不是……能告诉我一下。”高山强作镇定。

“你涉嫌故意伤人，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事情调查清楚。”

大凯抱着胳膊，夹着个手包幸灾乐祸地嗤笑着，短粗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手臂上的纹身也好像扬眉吐气般跟着不住抖动。

高山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好点头应是，他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带出了网吧，大凯抱着膀子紧随其后也晃出了大门。

两名网管交头接耳，看着四人陆续出了网吧后，全部上了一辆警车扬长而去。

……

王所长今年50多了，身体发福的有些厉害，肥硕的身体把大靠背椅撑得满满当当。

现在的王所长早就断了升迁念头，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只要处理得当，每年弄些养老钱还是非常容易的。

由于早上刚接了个报案电话，费力劳神的安排人手查案，为老百姓办事是应当应份的，但工作总要有忙有闲不是，王所长自然深通此道，此刻正舒服地陷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所长无奈的坐直身体，从办公桌上一堆文件里随意抽出一本摊在面前，又在笔筒里挑了只钢笔放在文件上，准备好了这一切才清了清嗓子说了声：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年轻警察，崭新的制服配上匀称的身材和朝气的面孔，显得既威严又帅气。

年轻警察一进门便来了个标准的立正敬礼，拘谨道：

“所长，早上您交代的嫌疑人已经带回，接下来怎么安排，请指示。”

王所长摆弄着文件上的钢笔，对着年轻警察略皱了下眉，温声回道：

“我说小林啊，你都来我们这半年多了，跟老杨、老王他们多学学，把工作做好，其他随意些就好。”

“是！所长。”小林又一个标准的敬礼。

王所长摇摇头：“好了，让老杨去讯问一下，你做下记录，多和老杨学着点。”

“是！所长。”小林立正回道。

“去吧。”说完，王所长看到小林没有动地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小林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所长，我觉得那个报案人不像什么好人。”

“哦？很好嘛，干工作负责任有头脑是好事，但我们警察是有原则的。”王所长扔掉钢笔，往后一靠，“不能靠感觉而要讲证据，你说的我知道了，去忙吧。”

“是！所长。”

小林敬礼后转身出了房门。

望着被带上的办公室房门，王所长喃喃自语：“毛头小子，和我当年一样——不合群啊。”

高山在北京这些年倒也没少进派出所，不过那都是办正填表之类的琐事，不像这次被两名警察用车直接“请”了进来。

高山和大凯一同坐在一间小办公室内，那名中年警察坐在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而大凯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眯着三角眼不停打量高山。

坐在对面的高山完全不理会大凯那不善的目光，仰头望着天棚想心事。

此刻，高山反倒安心不少，毕竟自己是因救人而伤人，即便他们来个恶人先告状，但相信警察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现在经了官方层面，马三他们一伙人应该不会乱来了。

小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林警官走了进来，向办公桌后的中年警察传达道：

“薛队，所长让杨队负责这个案子，我来带他们过去。”

中年警察头都没抬，只是毫无感情的回了句，“知道了”

当高山和大凯一起尾随小林往外走时，大凯突然凑近高山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

“孙子，这次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高山向脚下猛啐了一口：“这夏天的苍蝇真多！粪坑不去都飞这来了。”

大凯见没吓住对方，一时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只能干瞪眼儿。

小林带着两人很快进了另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比刚才的大些也敞亮不少。

“杨队，我带他们过来了，要去讯问室吗？”小林向屋内一位略微谢顶的警察询问。

杨队的目光不舍的离开电脑屏幕，看向三人随口回道：

“不用去讯问室了，这就行。”说着，他起身向高山走来，边走边说，“那个——谁啊？闫凯，你是报案人吧，你可以走了。”

杨队走到高山近前，从后腰掏出副手铐，拉起高山的右手一下铐住，厉声道：

“你小子老实点！”

杨队扯着被铐住的高山来到暖气片跟前，将其双手吊铐在暖气管子上。

对于这样始料未及的变化，高山木然配合没有丝毫反抗，他只是个普通人，相信警察，在他的思维里是根深蒂固的。

“杨队！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啊。”小林看到突然的变化焦急道。

杨队走到办公桌前点了根烟，舒服的吸了一口，他看向正看热闹的大凯：

“怎么还没走啊，回去把伤养养，过两天通知你结果。”

“好嘞。”

大凯点头称是，转身走向房门，临出门时瞄了眼被铐住的高山，轻轻朝墙上呸了口吐沫。

“杨队！这不合规矩吧。”

“这小子和个女人一起诈骗，被发现后还把对方打伤，太过嚣张了，我让他反省下怎么不合规矩了？”杨队冷笑回道。

“小林啊，你来没多久，有些事儿你不懂，有的人啊，就要整一整才能服软儿。”

小林低头思量没有反驳，他刚到这里时间不长，但这里的人际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位杨队和另一位老王都是所长的红人，现在他只是个小小的警员位低言轻，说什么都起不了太多作用。

小林不死心还想再试试，用商量的语气向杨队说道：

“可是杨队，所长让我来做记录，这样讯问的话，不太方便吧。”

“所长又没说时间，好了小林，一会儿我还有事，先让这小子在这反省反省。”

杨队叼着烟走到高山跟前搜起身，手机、钥匙、现金、香烟、打火机还有一张名片都搜了出来，他对着名片看了几眼，便把所有搜出的东西放进了抽屉里锁上。

杨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两眼高山脖子上一条银色项链，但没有再去做什么。

杨队走到小林面前，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咱们干警察的，总是和这些流氓歹徒打交道，有时候就是要先杀杀他们的威风，慢慢你就懂了。”

“可是这……”

杨队摆手道：“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下午再说了。”

杨队半推半送的把小林请出了门，没过多久，他也夹着包儿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