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工作证拿回来。”孙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明物体抛过来——工作证，哈哈，还挺有幽默感——我赶忙接住。

白色的磁卡，套着蓝色的塑料外套，入手倒挺精致的，但是，上面这大大的三个字——“工作证”——也太出戏了吧？敢情是真叫这个？

“怎么样？”这家伙还问我。

“挺好挺好。”我敷衍着——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完全没找到它跟别的工作证区别在哪，除了这照片照的格外呆萌——我又扔回去，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可别给方醴涧看到这。”

“为什么？”孙左一把接住，皱皱眉问。

“因为，”我提起书包晃晃，“她跟消灾解难盟有过节。”

“有过节？”孙左把“工作证”塞进口袋，很吃惊的样子，“什么过节？她被除名了？”

“不是——”我下意识摇头，却戛然而止，对啊，就她那作风，被开除也是很有可能的嘛，不会一不小心真相了吧？——被开之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脑袋里瞬间就是一个剧本成型，她给的是什么理由来着？忘干净了……

“你不觉得她很怪吗？”孙左也没深究，继续下一话题。

当然喽，她是很怪，跟你半斤对八两吧——但我看一眼孙左：“什么意思？”

“她学的什么专业？几年级了？如果是新生，为什么不用军训？她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来？——”孙左靠在椅子上，依旧一脸疲惫，嘴皮子却是一点儿不消停，巴拉巴拉地提出一连串问题。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她是我师父叫来的，没必要怀疑人家吧？”

“可你也说，你师父不知道这些——至少是不知道解题人。”

我耸耸肩，那又如何？

“能把方醴涧叫来，可见他与方醴涧的师傅交情不浅——与解题人如此深交，真的会一无所知吗？第二，你应该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位老朋友吧？第三——”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反正我师父又不会害我。改天我一定问个清楚，你就别纠结了。”我说，听孙左提起我师父总觉得不自然，都是倒霉的重名害的。

“第三，本身他叫人来看着你就不正常——除非是替你找女朋友。”孙左依旧书接上文，侃侃而谈，但是这种时候怎么还没忘了扯淡？这不像你作风啊！

“而且，我也没说一定是你师父的问题——也有可能是你师父真的一无所知，一切都是方醴涧自导自演，毕竟短信上显示别人的手机号，也不是那么难。”

“她图啥？”我几乎是一无所有，这么煞费苦心地自导自演，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方醴涧可不像这样的傻蛋。

“不清楚——”孙左摇头，“但是，医院——你不觉得——有点儿——”

“诡异？”我不得不接一句，你这样循循善诱是几个意思？

“对，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睡醒之后听到的、看到的，其实都不过是我们在演戏。”

“什么？！”顾不得孙左刻意地引导，光是这内容就能让我跳起来：“那医生？——还有我不能做解题人？！”

“都是假的。”孙左缓缓点头，接着是疑惑的语调：“你一直都不知道？我露了那么多破绽给你。”

被那么重磅的信息砸着，哪有心思看你那点儿小破绽！再说什么破绽？突然倒退了十年的演技吗？！

“你们想干什么到底？！”

“那时候——你因为游魂的事太激动——”

“我太激动？！”完全没记得啊，哪怕知道有个莫名其妙的可怕灵魂进了自己体内，俺也很淡定的好嘛？！

但是这些想法都被孙左一句话轻易击溃：“你看你又激动了。”

“靠！”

“而且你身上真的没有游魂的痕迹，所以——我们怀疑你是否真的适合当解题人。”

“你是说我有被害妄想症？”

“不，我们只不过想让你恢复信心，还有，顺便看一看当解题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本意……”哇，真人性化呀，还看看我的意见？！你们把我拉进伙的时候咋不问问我意见来？

“那——我也不是天才了？都是演戏给我看？！”

“嘿嘿。”孙左的反应是从鼻子里笑两声，好生猥琐！我怒目而视，他平静叙述：“那不在剧本上，是方醴涧临时加的戏，没想到演得不错，效果也挺好。”

……我还能说什么。

“所以，其实方醴涧也跟我一样，是不希望你离开的，那么，这也是你师父授意的吗？还是根本就是她的目的？”

“如果我选择放弃呢？”

“你不会的。”孙左轻松地笑笑，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了解个屁啊！

“那你们要我留下来有啥用？”

“对付‘消灾解难盟’？”孙左立马给出了个答案：“一个人对抗一个成熟的组织，显然是痴人说梦，但是像你这样的助手多了，说不定也能.asxs.儿作用。”

“如果是为这，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啊？”——干嘛要把我师父牵扯进来？为了取得信任？可我只要随便一问——我是不是该好好问问了？

“所以说，她很可疑。”孙左表情严肃地下了结论，也没给我反应的空挡，接着就是下一句：“好了，玩的愉快。——要小心。”

愉快你妹啊，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方醴涧——我还真没怀疑过她，就像没怀疑过孙左一样……

我思索着收拾书包，孙左不再言语，不一会儿就发出了低沉的鼾声——

西安火车站。

茫茫人海，黑压压的人群，嘈杂的声音——破破烂烂的西安火车站出现在眼前。

而我，满头大汗，大口喘气——五点半，晚了半小时！也不知道方醴涧订的几点的票？火车走没走？

赶紧赶紧，来的路上连个电话都没来得及打——手机——手机——手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没有！

我靠，那么渣的手机也有人偷？！西安西安，叫我说你什么好？哪个混蛋干的？信不信我，我叫方醴涧来把你偷个精光？！

我抹了把汗，又狠狠揉揉自己的眼睛，冷静冷静，我现在应该先——先——

“几点了？”清脆的声音携怒气而来，一只手狠狠拍上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我身子一歪，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居然不怎么疼，这是什么功夫？

“我手机丢了！”

“你火车还开跑了！”方醴涧毫不心软，针锋相对，两个问题似乎差不多严重——哪怕以人民币来衡量——而且，似乎都是我的问题。